自從夏瑤入魔以後，性子“變”的一發不可收拾。
興許之前也是如此，只是那個時候的她只會讓人覺得呆萌，並不會讓人以爲她是一個隨時爆炸的“核武器”。
寧塵想到了當年跟夏瑤一起“仗劍江湖”的日子，那個時候的夏瑤的殺起人來就已經要比寧塵果決很多了。
讓然若是沒有招惹到她，她也不會主動去尋麻煩。
夏瑤真的變了麼？
看起來是從內向加謹慎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其內核，依舊還是夏瑤的內核，有仇必要報，有恩...現在想來也沒有幾個人對她有恩的，暫時還看不出來~
地上有殘肢，空氣之中有幾分血腥氣。
唯一不同的是，地上死去的三人，屍體中竟然沒有露出絲毫的血跡。
詭異的可怕。
乾燥。
在江邊感到莫名的乾燥。
尤其是距離夏瑤越近的地方，越是如此。
寧塵已經落地。
沒有狂傲的氣勢，一切就是這樣的淡然。
但是沒有人敢去小看這一份氣度，因爲已經有人認出了寧塵，也認出了夏瑤。
“寧塵！”
終究還是寧塵的風頭要大一些，再加上兩人的身份，下意識的就將夏瑤當做了寧塵附屬。
儘管夏瑤很厲害，或許要比寧塵更厲害一些。
寧塵並沒有理會跟他說話的人，而是看着夏瑤，語氣之中帶着一絲責備：“傻丫頭，一走就是這麼久。”
“想我了麼？”夏瑤不分場合的打情罵俏，北燕的江湖人也只能就這樣看着，甚至就連剩下的十五位天尊，現在也生不起動手的勇氣。
十八人缺三而不成陣勢，他們最大的底牌還沒有用出來便就此消亡。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夏瑤聽過寧塵的一句話，在江湖上行走，跟一羣人爲敵，先做掉他們幾個，保不齊藏着什麼陣勢。
這個叫做以防萬一。
寧塵說的話，夏瑤向來記在心中。
也能活學活用。
眼下便是最好的證明，十八人的陣法直接被夏瑤殺了五個。
縱然十五人還能發動陣勢，其威力也遠不如十八人的時候了吧。
寧塵與夏瑤就這樣在刀山火海之中相對。
眼中並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此刻的夫妻相聚就如同老友相逢之淡然一笑。
這是愛情麼？
愛情的最高境界，大約也不過如此了吧。
“妖婦，拿命來！”剩下的十五人之中大約算是一個領頭人強撐着怒呵了一句。
“叫娘。”寧塵置之不理，他只是抖了抖自己懷中的略微發愣的小寧夏。
小寧夏的眼睛發直，眼前這個女人他在熟悉不過，就是是在在夢中見到過的女子。
明明一個“娘”字已經在夢中聯繫了無數次，但是果真到了現在，他竟敢哽咽而不出聲。
夏瑤上前兩步，想要靠近一些。
下一刻意識到自己的身上還沾染這血煞之氣，便直接停了下來，眼中帶着希翼。
沒她也想聽到夢中已經聽了無數次的那個字眼。
爲此，她可以暫且不追究旁人對她的出言不遜。
“妮妮！”寧夏嘗試着發音。
寧塵臉色一變，他想要知道這個叫“妮妮”的女子是誰。
“娘！”
第二次開口，奶聲奶氣的音調在這個註定不凡的夜間，分外的清晰。
夏瑤喜極而泣。
她也控制不了自己。
這是作爲一個母親最幸福的時刻了吧。
“瘦了。”夏瑤也有溫柔的一面，或許這是所有母親對孩子都預備好的一面。
“回去罰你爹不許吃飯。”夏瑤如是說道。
寧塵哭笑不得。
夏瑤的長劍始終沒有收回到劍鞘之中。
“剛纔是誰罵人了。”寧塵見到夏瑤樂了，自己也很放鬆，抱着兒子面對着眼前着十五位宗師，並沒有絲毫的恐懼。
夏瑤連我都捨不得罵，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江面上對峙的兩人，一度十分的尷尬。
大天尊眼神示意寧不知：“不是咱們兩個決鬥麼？”
“按理說應該是的。”寧不知點點頭，回了一個眼神過去。
大天尊在一個眼神，“那咱們現在還打不打。”
“既然來了，自然要打。”寧不知眼中的堅定很明顯。
只是現在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寧塵夏瑤與大天尊帶來的十八位宗師之間。
唐一川等人本也想要過去相助，但是被大天尊一個眼神逼退，竟然生不起絲毫渡江的意欲。
當真是可怕。
唐一川現在的心臟依舊通通的跳個不停。
倒是劍無雙平穩很多，畢竟他們劍閣還是有一位大宗師的老祖的。
只是這位老祖竟然只是劍閣的劍奴。
聽說當男老祖甚至有意培養寧塵成爲下一任藏劍閣的劍奴，只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只能作罷。
寧不知與大天尊的交鋒，已經開始。
並不向夏瑤與寧塵哪裡一樣出劍濺血，兩位大宗師的氣度無人可及，縱然是生死絕鬥，也許氣場平穩，不驕不躁。
二人都在自己“坐騎”之上一動不動。
並且閉上了雙眼。
不能人自然會以爲二人故弄玄虛。
但是在場的都是行家。
已經感覺到天地之力的變化。
大宗師掌控天地之力並不是一句笑話。
這裡大江，江的力量自然是最爲充沛，或許也能算上風。
這兩種最容易支配的力量，便是兩位大宗師之間的戰場。
本來緩緩而流的江水，竟然在一瞬間停滯，倒是狂風突然大作。
“呼！”
怒號。
帶動了夏瑤的在半空中的衣裙。
但是並沒有影響夏瑤出劍。
夏瑤的劍，已經不是表面上的雲影劍法了，一招一式之中雖然也帶着雲氣，但是更多的卻是血紅的魔氣。
魔氣既出，赤地千里。
只是夏瑤的魔氣有些不同，殺人不見血。
是真的不見血的。
剩下的十五位宗師，在此倒下了兩位。
這一次寧塵看的更加的真切。
魔氣覆蓋死人之傷口，吞噬其精血，然後反哺夏瑤以精華。
以戰養戰，殺戮之中提升修爲。
這天有幾人能夠忍住勢力提升的誘惑？
擁有了魔氣之後，不需要辛苦的修煉，只需要殺人即可！
這便是魔。
這一個寧塵才明白了魔爲什麼是魔。
但寧塵看身邊持劍之夏瑤，卻更加的疑惑，這位女子，或者這位女魔頭，從一開始就不同尋常。
她好像從來不刻意的尋求什麼。
對於夏瑤來說，更高境界的武學，不如夏遠山出現叫她一聲的瑤兒，或是她的兒子抱着她，叫她一聲娘。
故而，她不會爲了提升境界而殺人。
是一個不一樣的魔呢。
想到這裡，寧塵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魔好像是遺傳下來的。
寧塵緊了緊自己懷中的孩兒，眼下之神異，興許就是入魔之前兆。
夏瑤在寧塵的身邊，魔氣依然散發而不可收拾。
寧夏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握住這虛幻無形的力量。
終究是沒有成功。
時機尚且沒有成熟。
出言罵人的那個，在夏瑤這一波的攻擊之中並沒有死亡。
但是寧塵已經鎖定了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兩位大宗師正在放對的緣故，在場宗師藉助天地之力的時候顯然困難了很多。
一瞬間的遲滯，便是致命的節奏。
但是夏瑤不同。
她這魔氣，可不是大宗師能夠影響的了的。
而寧塵更不在乎，若水真氣外加三分歸元氣之雄厚，讓他在短時間之內可以完全無視天地之力。
用寧家的話來說就是，天地之力終究不是自己的，拿到手裡的，才真是自己的。
這話是寧不知告訴的寧塵的。
但是寧不知自己都不相信，不然他也不會走上大宗師，掌控天地之力這一條道上。
倒是寧凡。
寧塵見過幾次，好像舉手投足之間還在刻意的壓制天地之力，或許寧凡相信寧家人的話。
寧塵自己也搞不明白，他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兩手都抓，也要兩手都硬。
事實上他也是這樣的做的。
功力無時不刻不在增長，而對天地之力的理解，也在不斷的加深。
一個人圍十五個有些荒唐，兩個半人圍十三個同樣好不到哪裡去。
同屬於北燕江湖的衆人，此刻看到天宮吃了苦頭，竟然沒有一家生出出手相助的心思。
可見天宮在北燕、在江湖的口碑有多差。
這一點，寧塵也能預料到。
十三個人想要退而不敢退。
原本十八人有一套陣法的，用出這一套陣法就連他的大天尊也要全力對待，這一度是他們色界十八天尊的賴以炫耀的資本。
在欲界六天尊被逐個擊破之後，他們還好好的嘲笑了一番的。
但是現在，向他根本沒有丁點兒先要小一聲的想法，甚至想要哭。
他是爺們啊，流血不流淚啊！
夏瑤往這裡這戰，得！連流血的機會都沒有了。
何其悲哉？
“瑤兒。”寧塵輕輕拉住了想要接着動手的夏瑤，出言問道：“你是不是有問題要問他們？”
寧塵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唔...”夏瑤沉吟了一陣，十分慶幸的點點頭，說道：“幸好沒有全殺了呢，要不然都沒有回答我問題了。”
“你們挺好了！”夏瑤長劍指了指被他們一家三口包圍的十三位宗師，喝問道：“你們誰告訴我天宮的總部在什麼地方，我就饒他一命！”
正經的天宮弟子，都是硬骨頭。
什麼叛敵頭像的，從來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尤其是天宮的所在，更是禁忌之中的禁忌。
縱然他們視死忽如歸，眼下真的到了他們犧牲的時候，還真的熟突然有點捨不得。
也只是捨不得而已。
北燕的江湖人已經看呆了。
大江對面的高手們零零散散的聽了些，加上自己腦補之後，更是紛紛失色。
人家大天尊還在那裡呢，這夫妻兩個竟然口口聲聲要將人家的色界十八天尊弄死，不僅僅是口上說說，就已經有五個死在人家的劍下了。
對於大天尊這樣的大宗師高手來說是什麼？
赤裸裸的打臉。
若不是他被寧不知牽制在此處，他甚至有心回頭殺過去。
但是現在他不敢分神。
他自己以爲自己已經高看了寧不知很多眼，但是實際上正真鬥起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是小看了這個寧不知。
這個老傢伙！
大天尊心裡暗罵了一聲。
殊不知他口中的老傢伙，比他還要再年輕十歲，或許二十歲也有可能。
寧不知嘴角微微的翹起。
縱然是他寧不知也沒有料到今天之戰竟然會出現如此變故，寧塵與夏瑤兩個人還真的是他意外啊。
這次不是夏瑤了，是對面的十三人首先出手了。
結成了陣勢。
少了無人的陣勢大打折扣。
終究比他們各自爲戰來的凌厲。
十三位宗師高手，可不是可不是一股小力量。
寧塵定睛一看，啞然失笑。
這十三位宗師的水分參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原因何在？
因爲這結了陣的威力，竟然還有些不如當日宮氏兄弟的聯手之下的易水寒來的厲害。
也是。
易水寒本就是天宮大宗師以下最凌厲的攻擊了。
寧塵依然有閒心回頭跟夏瑤說話：“我擋住，你來殺！”
話音一落，若水真氣發動，一片波光呈現在了寧塵的身前。
若水真氣着實不爭，但是寧塵卻發現了若水正氣還有更變態的一個地方，就是起他的力量也不與它爭。
這代表了什麼？
這江岸邊上，就是他寧塵主場。
用之不竭的大江水，就算是大宗師在鎮壓，依舊向着寧塵的周身匯聚。
所有關注這一場戰鬥的高手，齊齊的嚥下了一口唾沫。就連剩下的兩位大宗師也同樣如此，這樣的場面之下，讓他們兩個從大天尊與說書人的手中奪走如此多的大江之水，恐怕也不能做到如此風輕雲淡。
就是這一份風輕雲淡，讓在座的大佬們感覺如坐鍼氈。
不安寧啊。
這寧塵現在纔多大？
也就是二十出頭吧？
都說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但是現在這小青年似乎已經是大佬了，不要說再過三十年，現在就能懟死他們。
只是現在硬懟天宮，真的合適麼？
十三人的攻擊已經到了，只是在寧塵的屏障之下停了下來而已。
寧塵真是連手都沒有擡一下。
心慌，無可匹敵的情緒瞬間縈繞着十三位宗師高手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