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以往的一貫冷硬,帶着幾分生病時嗓音不舒服的喑啞,還有那沉沉的厚重感,就好像是鼻腔裡面哼出來的聲音一樣,那灼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脖子上,燙得她渾身都燒了起來。
她的手還覆在他的額頭上,掌心的溫度燙得她以爲自己也發燒了。
剛纔爲了探他的溫度是她特意踮起腳尖,好讓自己夠到他的高度,現在被他突然抱近,他的臉剛好貼在他的側臉,那滾燙的體溫透着臉上的每一個毛孔傳過來。
那樣緊密的距離,渾身都是他的氣息,蔣夢曦覺得自己的腦袋昏婚漲漲,思維也有些混亂。
直到外面傳來一陣煙火聲,她才驚醒過來,鬆下了腳步,收回了手,擡手微微推了推他,對着程子昊投過來的視線皺了皺眉:“你吃藥了嗎?”
程子昊皺了皺眉,看着她搖了搖頭:“沒有。”
他的手還虛虛地扶在她的腰間,只不過兩個人的距離沒有那麼地貼近,只是他開口說話的氣息全都打在了她的頭頂,儘管距離不近,但是還是感覺到一清二楚。
蔣夢曦深深吸了口氣,伸手將他圍着自己腰後的手擋了回去,一臉冷硬地看着他:“你先坐一下,我幫你找找退燒藥。”
說着,轉身就去了廚房。
她有個喜歡,醫藥箱都是放在廚房的頂上的儲物櫃裡面,因爲她做菜的時候老是分心,經常不小心切到手,放在廚房裡面方便她包紮。可是程子昊總是喜歡放在書房裡面,後來有一次她不小心切到了手,找個醫藥箱找了十多分鐘,手指流了整個手掌的血,後來她就直接放到廚房裡面了。
在她放置的地方找到醫藥箱的時候,她不禁怔了怔,看着那透明的醫藥箱,只覺得心口有些悶。
找到藥出去的時候程子昊已經在沙發上坐着了,一隻手撐在沙發的邊沿,五指掌着自己的額頭,修長的腿隨意地放着。
她皺了皺眉,擡手推了推他,見他並不是睡着了,纔將手中的熱水遞了過去,遞到一半,似乎又想到什麼,將手中的藥放到桌面上,開口解釋道:“我下個面給你吃吧,吃完麪吃藥好一些。”
說着,也不管他答不答應,直接就轉身進了廚房。
她下個面花費的時間並不多,前後也不過是十分鐘就好了,她出去的時候程子昊坐在沙發上,視線一動不動地落在她放在桌面上的退燒藥,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她將麪條放到她跟前他才擡頭看了她一眼,“謝謝。”
她搖了搖頭,“快吃吧,吃了歇息一會兒就吃藥,你溫度探了嗎?”
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頓了頓,程子昊看着她搖了搖頭:“沒有。”
蔣夢曦嘆了口氣,轉身去廚房翻探熱針。
她摸着程子昊額頭的時候就覺得他溫度很高,探熱針一看才知道真的是高燒,四十一度。
程子昊吃完麪之後歇了十分鐘就吃了藥,可是卻沒有要回去房間睡覺的意思,她坐在他身側半個手臂遠的位置,看着他靠着沙發假寐,不禁皺起了眉。
外面又是一陣煙火,她不禁側頭看向落地窗外,這個樓層的高度,足夠讓她看到那煙火,炫目得有些不真切。
煙火放了將近五分鐘,她看着漸漸暗淡下來的一切,才收回了視線,側頭看向程子昊,方向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坐直了身子,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灼灼如煙火。
她微微一怔,視線落在他的臉上,那鵝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柔和了不少那冷硬的線條。
蔣夢曦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頭,不禁皺了皺眉,眼眸動了動,身子往前移了移,擡手探上了他的額頭。
其實程子昊才吃藥沒多久,根本就不可能那麼快就退燒,可是她只是下意識的動作,等她反應過來,手已經擡起來覆在程子昊的額頭上了,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停留了不過一秒,她就收回手了,看着程子昊訕訕一笑:“還發燒。”
他點了點頭,身體動了動,又靠在沙發靠背上了。
她視線微微一偏,落在他的脣瓣上,就好像她一開始站在門口看到的那樣,還是泛着淡白色。
蔣夢曦不禁皺了皺眉,起身端了一杯白開水給他:“你還有那裡不舒服嗎?”
他原本閉着眼,卻突然之間擡頭看着她,放在一側的手擡起來落在她的手腕上。
程子昊在發燒,手心就好像點了炭火一樣的滾燙,貼在她的手臂上,蔣夢曦禁不住縮了一縮,皺着眉頭想要抽回,他卻突然按着她的手貼在他的肚子上,涼涼地開口:“這裡痛。”
很淡很淡的聲音,卻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着自己手按着的位置,突然想起了幾個小時前他喝掉的那兩瓶酒,臉色微微一白,身子不自覺地往前靠了靠,微微仰着頭看着他:“胃痛嗎?”
他盯着她看了半響,才點頭:“嗯。”
蔣夢曦只覺得很無奈,她印象當中程子昊一直都是冷靜而理智,卻從未見過他這麼孩子氣的時候。
自己明明那麼難受,卻偏偏要等她去一一問出口了才願意告訴你他哪裡難受,就好像痛的人不是他而是她一樣。
她動了動被他握着的手,掙開他的手後起身去廚房找胃藥。
又是發燒又是胃痛,她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晚上她沒有過來,會是怎麼樣的後果。
程子昊吃了胃藥之後她看了看手機電視時間,折騰來折騰去,不知不覺就這樣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了。
她接過他放在桌面上的杯子,手握在馬克杯上還有他剛纔握過的溫度。
他依舊坐在那兒,微微閉着眼,微薄的雙脣輕輕地抿着,她坐在他的對面,咬着脣,半響才下定決心開口:“你去洗個澡睡覺吧,剛吃藥,還是睡一覺才能夠好得快一些。”
他點了點頭,起身走去浴室。
蔣夢曦看着他轉身進了浴室,在沙發上坐了半響,才起身拿着掃帚去將那個花瓶和杯子清理乾淨。
屋內沒有開大燈,光線不是很好,她擡手去將大燈打開,白晃晃的燈光亮得她眼睛一下子就逼出眼淚了。
她清理好之後坐在沙發上,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不知不覺的就到了凌晨三點多了。
坐在沙發上,暖氣襲人,她只覺得有些困,程子昊卻還沒有從浴室裡面出來。
程子昊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是釣魚狀態了,頭一點一點地,眼睛困得都快張不開了。
臉上突然一涼,蔣夢曦幾乎是立刻驚醒過來,剛睜開眼睛就看到懸在自己上方的程子昊。他洗了頭,頭髮上沒有乾的水珠直接就滴在她的臉上了。
見她醒過來,他不緊不慢地收回了身子,默不作聲地倒一旁的沙發上坐着開始擦拭自己的頭髮。
她剛剛醒過來,思緒還有些不怎麼清醒,擡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想到什麼,起身走到廚房,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端了一杯溫水,將手中滿水的馬克杯移到程子昊的跟前:“多喝水吧,這樣會快點兒退燒。”
她剛剛睡醒,聲音還帶着乾澀的喑啞。
程子昊擡頭看了她一眼,一隻手拿着吸水毛巾一隻手端起她遞過去的馬克杯,“謝謝。”
話落,已經仰頭將一杯水喝完了。
她看了看時間,正猶豫着要不要回去,這個時間點,回去似乎又太矯情,不回去,她只怕自己會忍不住。
程子昊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直接就開口幫她做了決定:“好晚了,不要回去了,就在這兒睡吧。”
既然對方都已經開口了,她也不好說些什麼,點了點頭,“我去整理一下客房。”
他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房間。
門敲響的時候她正在鋪牀單,自從她搬走之後蔣勁就回去別墅和程家二老一起,客房的東西也都收起來了,牀單許久沒有人睡,有一層薄薄的塵埃,她只能換了。
打開門看到程子昊抱着枕頭在門口,見她開門視線往裡面瞟了瞟,然後將手上的枕頭遞給她,淡淡解釋道:“還是用這個吧,阿勁的枕頭有些低,不好睡。”
她微微一怔,這時才留意到他懷裡面的枕頭還是自己離開前的那一個,手微微一抖,卻還是擡手將枕頭拿了過去:“謝謝。”
眼睫毛微微一動,將所有的心緒都蓋住。
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保持原樣,不過是因爲,他也沒有那麼時間去收拾罷了。
程子昊點了點頭:“不用,晚安。”
見着他就要走出去,蔣夢曦一時着急,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程子昊回頭看着她,視線移到她揪着他衣角的手上,眉頭輕輕一挑:“有事?”
大概是因爲生病了,程子昊開口的聲音總是帶着淡淡的倦怠,面容也有幾分不同平日的溫和。
她搖了搖頭,擡手指了指他的胃:“你胃還疼嗎?”
他看着她,眼波微微一卷,思忖半刻,點了點頭:“還有一點點。”
她咬着脣,低頭有些遲疑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