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這回咱們可算是賺大了。除去撫卹燒埋,湯藥、犒賞銀子外,咱們能剩下一大筆銀子,還落了這麼多的繳獲。這回的戰報,定能讓天家龍顏大悅。”向問天手裡拿着統計帳本,爲任我行請功。這回日月票兌銀子,他也發了大財。不少長老都把手中存的日月票拿出來,給向問天送禮,向左使五子登科,好不風光。
任我行既然要當教主,今後的行事就要講個排場,像這些話,就只好委託向問天這張嘴代爲轉達。鄭國寶笑道:“好說了。這戰報怎麼寫,都能讓龍顏大悅,這倒不算什麼。現在只希望,能多爲朝廷拿些東西,也好爲浙兵多安排些崗位。這回登州府上下全體摘印,鬧這麼大的動靜,我就不信山東巡撫還坐的住?等他上門來找我時,咱們得把口供拿到手。有了這口供,他就得求着我把這事壓下。要想壓下這事,他就得出血。我要安排的人,他得給我安排。我要拿的權,他得給我,否則就沒的談。”
“國舅放心。各位長老們,現在都忙着寫口供呢。再有,就是花名冊的整理,已經初步完成。楊蓮亭這些年搞什麼檔案整理,大查冗員,各地分舵的花名冊全都弄的很詳細,省了咱們許多手腳。”
“這就好。楊蓮亭你沒想到吧,你這費盡心力的打基礎,最後是全都便宜了我。夢兒說,想讓咱們有話好商量,不要打打殺殺。我答應了她。所以今天咱們好好聊聊,看看咱們的事,能不能用不流血的方式,把它解決了。來人啊,給楊總管鬆綁,請他上坐。”
有這麼多好手在,楊蓮亭個人武藝平庸,也不怕他暴起傷人。鄭國寶坐在桌子後面,朝楊蓮亭一笑“怎麼樣?有沒有點感覺?要是現在你後頭的牆上,寫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是不是就更有感覺了?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何必爲了那些白日夢般的念想,毀了自己一輩子。也害了其他無辜?不如這樣吧。你服個軟。認個錯,我給你想法安排個位置,保你一條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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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蓮亭卻將頭一昂。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少說廢話,我行的是救國救民,功在當代,利在子孫的正道,有什麼錯可認的?你現在贏了,也不過囂張一時,笑到最後的,一定是我。”
“功在當代,利在子孫?這話你還真有臉說。”鄭國寶冷笑一聲。“你在播州、日月神教搞的這套,你以爲很新奇麼?不過是拾丐幫牙慧,有什麼新鮮的。丐幫搞自有丐主多少年了,你看看搞成了什麼德行?你憑什麼認爲你搞的這套,就是救世良方?當年丐幫搞自有丐主,那是因爲史紅石沒有根基,武功既低,自己又是個女流之輩,最要緊的是,她長的還醜。等到支持她的古墓派十二樂坊進宮伺候了洪武爺,史紅石沒了根腳,鎮不住場子。丐幫有拳頭就是草頭王,大家搞自立一方,纔有自有丐主的局面。你好端端的在日月神教搞這個,等於是自廢武功,你怎麼還覺得你有理了?”
任我行聽鄭國寶提起這武林掌故,也藉口道:“都已經成了階下囚,還是這般不知好歹,說你和東方不敗是瘋子,果然沒錯。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什麼爲國爲民,卻連身邊的人都容不住。東方不敗武功高強,習了葵花寶典之後,更是神鬼難敵,老夫也未必是他對手。怎麼好端端的就暴卒了?多半就是你們這樣的人,只可同患難,不可同富貴,東方不敗,怕是就死在你的手裡。你再假扮好人,把夢兒接來當做傀儡,擺佈於股掌之上,任你拿捏。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份心機倒是不錯,只可惜夢兒太傻,居然把你當了好人。”
夢兒原本在旁安靜的聽着,聽到任我行說這話,她面色一變,一拍桌子“不許說我楊叔壞話。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她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姑娘,任我行叱吒風雲半世,不知經過多少大陣仗,如何會怕她?可是被她一瞪,任我行只覺得心頭暗驚,彷彿是被什麼恐怖的怪獸盯上了,只要稍有不對,就有性命之憂。
“夢兒,不許無理。”鄭國寶輕聲呵斥了一聲,夢兒那緊繃的肌肉,又鬆弛了下來。哦了一聲,低頭不語。任我行只覺得身上壓力一去,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老爺子,您且出去,讓我們三人聊聊。放心,有夢兒在,什麼事也出不了。”
等到任我行等人出去,鄭國寶道:“楊蓮亭。說實話,我對你沒什麼好看法,正如我那天跟你說的,你們這些喊着皿煮屍油的,我見一個就想殺一個。可是有夢兒的面子在,我也只好放你條生路。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都招了,我就饒了你。然後再給你弄條船,讓你到海上混去。你不是想要殖民歐美麼?估計還想着滅扶桑佔高麗吧?好多人不都有這念想麼?我是不想幹這些,你要想幹呢,也離不開船。我送你船,再送你筆路費,至於能不能做的成,那就看你本事了。”
楊蓮亭本來已經作好慷慨就義的準備,正在尋思着是寫一首生命誠可貴,還是寫一首任腳下響着沉重的鐵鐐,沒想到居然還有轉機。他心中暗想:我是當今大明朝的燈塔,人類的希望。世間無蓮亭,萬古如長夜。讓我向帝權低頭屈膝萬萬不能,不過若只是招口供,於皿煮倒也沒什麼損失。只要他肯放了自己,憑自己英語六級的水平,還怕不能制霸歐美?
到時候種田火槍,排隊槍斃,帶着洋兵打回大明,先滅大明,再滅播州,讓皿煮之光照遍全球,還叫事麼?一想到這些光明前景,楊蓮亭只覺得熱血沸騰,彷彿現在自己纔是高高在上的主審,鄭國寶已經成了階下之囚。剛要起身,按着往常演講那樣,營造一下氣氛,不想夢兒看了他一眼,冷冰冰說道:“楊叔叔,你不要動。你一動,我就以爲你是要傷國寶,要是打傷了你,就不好了。”
這話好比一根鋼針,將楊蓮亭這股氣戳了個窟窿,楊蓮亭的氣勢瞬間一衰,他以往靠這演講動員,總是能坑到不少信徒。可惜在夢兒這種一根筋面前,這套手法,全沒作用。
鄭國寶微微一笑,“對不住啊,楊總管,按規矩,這時候你該要根菸了。不過我手頭是真沒有,我也不是菸民,沒興趣發明捲菸。要不給你弄點阿芙蓉?我剛纔看了下卷宗,這次抄的阿芙蓉不少,夠你抽的。”
“不必了,國舅,那東西是什麼,咱們心裡都有數,我不沾那個。”楊蓮亭發現,鄭國寶把人都趕出去後,倒是有個好處,兩人說話彼此都沒什麼顧慮,可以暢所欲言。同時,他自己的動員功夫,就等於間接被廢了,這兩個人都屬於鐵石心腸,不是語言能打動的。想要靠嘴來翻盤的機會不存在,就只能盼着鄭國寶言而有信,真肯給自己一條船了。
“國舅,其實這事我之前不肯說,也是因爲我說了,你們也未必肯信。東方不敗這個名字我也聽說過,可是直到見面之後,我才知道,這個東方不敗不是我知道的東方不敗。他與咱一樣,都是穿來的。還有夢兒的娘,也是。不過她的情況更奇怪一點,她娘,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