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間鄭國寶看過了兒女,與一對小傢伙嬉鬧一通後,就宿在申氏房裡。小別尚勝新婚,何況是久離。鄭國寶與申婉盈幾番纏綿,拼命索取着對方,申婉盈更是徹底放開,緊緊纏着丈夫“我要再生一個孩子,我要把你榨成人幹,免得你趁我不注意,去偷那姓寧的寡婦。不就是個女俠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前段時間跟芙蓉學過,也會裝女俠,就是裝公主,也裝的來。”
甯中則自從東廠之戰以後,整個人精神狀態不太好。鄭國寶也知道,這種巨大的心靈創傷,得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癒合,短時間內,是別想和她取得什麼進展了。“別胡說,什麼叫偷寡婦。她已經被她丈夫休了,算的什麼寡婦?她爲人很好的,將來你得多照顧照顧她。這回在嵩山少林寺那,一堆江湖人以爲我倒臺了,爭着向廖虎臣輸誠納款,只有她對我不離不棄,甚至想要跟我一起到邊關去充軍。”
申婉盈吃醋的在他肩膀上狠咬了一口“這有什麼,我也能。這回就是你真倒了,天涯海角,邊北苦寒,我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其實我都向爹爹求援了,那皇子真要是你殺的,我爹也會想盡辦法,保你的性命。那些女人呢?這家裡沒了她們,倒是清淨的很,還少了好多開支。不過聽說你這次出去,可沒閒着,又收了不少女人進房,以後慢慢跟你算帳。這些人哪去了?總不至於真被張鯨的人給害了吧?我雖然討厭她們,可就算是咱家的狗。也輪不到外人殺,那些人要是有了什麼閃失,我跟那老閹貨沒完。”
“放心吧,她們全都好着呢。張鯨在江湖上也有些黨羽,綠林中不少亡命之徒,也上趕着巴結他。任氏她們,帶着部下,去拔掉張鯨在江湖上的黨羽,把他的羽翼全都剪除。否則將來朝廷出征播州,這些人在後面搞小動作。破壞大軍的輜重運輸。終歸是個麻煩。我將來在播州打仗,可不希望被這些人搗亂,壞了錢糧輸送。”
申婉盈又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不許你去!剛回家就要走。哪有這個道理?你在京師好好待着。有吃有喝。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哪怕想再納幾房小妾都行,就是不讓你走。你在京裡,我好歹能天天看見你。你能跟我說說話,哪怕吵架都行。可是你一走,我就只能每天做夢想你。我不想成爲除了兒子,一無所有的棄婦,所以你想怎麼樣,我都隨你,但是你別走了。朝廷裡文武大才那麼多,何必非要你去掛帥徵播?我聽說那播州傳承八百年,積蓄豐厚,地形險要。西南之地,又多瘴氣,我不放心。”
“不放心,我也得去啊。這次徵播州是以全局對一隅,沒有不贏的道理。區別只在於,怎麼打,怎麼贏。這一戰一定要打的漂亮,震懾住其他的土司,才能實現朝廷改土歸流的主張。若是朝廷在這一戰打的不夠好,那些土司聯成一線,改土歸流就難了。再說,勳貴們指望通過這一戰,作爲翻身的機會,爲自己的子弟撈取戰功。我要是不去,這個帥誰掛?用文臣,看這些勳貴子弟,不幹活光拿功勞不順眼。用勳貴,他們多年不習弓馬,祖宗的本事十成未必剩下一成,又和文官尿不到一個壺裡,說不定就要把勝仗變成敗仗。再說,關鍵是文臣也好,勳臣也罷,他們全都放不開手腳,有些事只有我去,才能乾的徹底一些。”
申婉盈隱約覺得,丈夫這次前去,貌似是要做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不過既然他不想說,自己也就不該問。只是旁敲側擊“你立了這麼大的功勞,也是該犯點過失,給自己找點毛病了。否則功高難賞,以後你讓新君,如何自處?可是我還是捨不得你走,不想和相公分開。這次你去,咱們可說好了,不許納播州楊家的女人,回來之後,就哪也不許去,專心在家陪我。那個鄭思嚴的事,我也不管了。反正大明有規矩,有嫡立嫡,無嫡才立長。他也奪不去我兒子的東西,將來讓爹想想辦法,爲他再討一份蔭封來,不讓劉氏那邊吃虧。不過夫君,咱商量商量,還是不去的好。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我一個婦道都知道那邊道路難行,播州土人又剽悍能戰,你帶兵出征,我真的是不放心。”
“好夫人,你就不用想那麼多了。你想想你的相公,前後打了多少勝仗,滅了多少強敵,魔教怎麼樣?不一樣一戰成功。小小的播州,也未必就能強到哪去。你相公帶的是朝廷經制官兵,與那些土人的兵馬,能比麼?我們的器械多,糧餉足,最關鍵的是,我們不搞那皿煮自有,君主立先的玩意。我們靠的是軍餉,靠的是真金白銀,還有播州的土地,楊家的積蓄。我就不信,打不贏這幫播州土人。何況真正負責打仗的,又不是我。曾省吾當年滅都掌蠻,那是何等的爽利,一把大火,燒的那些蠻子片甲不留。後來又一聲令下,殺蠻子一路殺到了雲南,連黔國公全都驚動了。這脾氣,對我的胃口,我們兩下合作,保證打一個大勝仗回來,到時候連你這誥命,都能提升。”
“我纔不要什麼誥命身份,我只要我的相公,天天陪着我,跟我說着風花雪月,家長裡短。再不濟,就是四處去胡鬧,去吃喝玩樂,去和一羣丫鬟們瘋,讓她們哭哭啼啼的來找我告狀。總好過你一去不回,幾個月看不見人影。”
好不容易哄睡了申婉盈,玉竹卻又兩眼紅腫的過來,“夫君好偏心,一般是分別了這麼久,小姐這邊就能得到寵愛,奴婢在外面候了半夜,卻連口湯都沒喝到。這可不像夫君說的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
等到鄭國寶溜下牀去,將玉竹狠狠撻伐了一通,玉竹才滿意道:“就是這樣纔好。人常說妾不如偷,就是這般偷偷摸摸,夫君纔對我有興趣。這回,我也要有個孩子,我也要做娘。”
家裡的兩個女人安撫好,朝廷的事,則還要先理出個頭緒,纔好出征。張鯨的審訊十分順利,衛裡的手段,大家心裡都有數,張鯨也知道,這回在劫難逃,也就問什麼答什麼,要什麼給什麼。“國舅,只要你放過我侄兒,你想讓我放倒誰,我就放倒誰。不論是京裡還是地方上,都沒問題。”
最後不但是口供,連張鯨在京外設立的秘密據點,在綠林中布好的棋子,也都一併挖了出來。看着那口供,萬曆面色鐵青“老閹奴大膽,竟敢如此欺君,真是該死,該死。”
在他的縱容下,這些年張鯨培植出了一支不容小覷的勢力。若不是他把注意力都放在截殺鄭國寶身上,而是把隊伍都帶進京來,那官軍怕是要多費無數手腳。萬曆越看越覺得張鯨該死,而那些附逆的文官,一樣該死。
“內兄。你長說錦衣衛是天子的快刀,這回你這把刀,爲什麼不把這些人的頭砍下來,反倒要爲他們乞活?”
“天家。實在是這回的事牽扯太廣,各部官員都在其中。若是咱們真要窮追下去,六部裡,沒有任何一部能夠脫身事外,這就等於是逼着他們跟朝廷作對。若是讓這些人聯成一線,反倒順了播州賊的心意。以臣之見,這些人分爲幾部,殺一批,流一批,貶一批,留一批。並且鼓勵他們檢舉揭發,檢舉有功,即可赦免自身之罪,我保證他們內鬥不休,彼此不信,也就聯不成一氣,咱們想對付誰就對付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