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所的甬道內,張元勝猛然停下腳步,對身側的趙永明問道:“你是說……陳嘯庭已經帶人離開了?”
作趙永明很是肯定道:“剛剛纔走的,連傢伙都帶上了!”
張元勝點了點頭後,便道:“原本我還準備催他們了,沒想到他主動去了!”
趙永明則笑道:“大人,安陽王雖無實權,但畢竟是堂堂王爺,陳嘯庭此番去了將會給沈大人惹來大麻煩!”
張元勝則笑道:“陳嘯庭是沈嶽提拔起來的,惹出了事自該由沈嶽來承擔!”
陳嘯庭想利用此時反噬張元勝,而對方卻也存了藉此打壓沈嶽的想法,最後就看誰手段更高明。
“好了,你繼續派人盯着,看陳嘯庭能玩兒出什麼花樣,一切都在在咱們掌握之中!”張元勝吩咐道。
張元勝一向比較謹慎,現在非常時刻更不敢大意,因爲誰都輸不起。
“卑職明白!”趙永明答道,然後就離開了。
而張元勝則整理了衣袖,在兩名校尉陪同下,繼續往前走去。
相對於有關陳嘯庭的小事,他接下來要去和韓彧商量的事,無疑更爲重要。
雍西千戶所也是對稱格局,在千戶所正堂兩側院子,便是兩位副千戶的辦公之所。
作爲韓彧的親信勢力,張元勝在踏入其院子裡時,剛好被窗戶旁的千戶劉長明看見。
“唉……人老了,還沒走茶就涼了!”劉長明嘆息道。
此時在他身側的正是沈嶽,他沒有看見張元勝去找韓彧,所以不知道劉千戶爲何而嘆。
但他還是勸慰道:“大人老當益壯,我千戶所上下誰人不敬重大人威名?”
劉長明露出一個深邃的眼神,千戶所不就你和韓彧對自己最爲不敬嗎?
這兩人爭權奪利,就是想挖空自己的權力,沈嶽是沒資格說這話的。
“我老了,你們也別說什麼老當益壯的話,這千戶所最終還得靠你們年輕人來撐着!”劉長明淡然道。
沈嶽這次是來探他意向的,但劉長明已打算待價而沽,便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態度。
看着老狐狸平靜的面容,沈嶽臉上也露出笑容,只聽他道:“大人,咱們喝茶!”
這邊兩人笑裡藏刀喝着茶,另一邊張元勝進了韓彧大堂後,兩人也在進行着交談。
只聽張元勝道:“大人,您找卑職何事?”
韓彧放下了手裡的筆,然後問道:“沈嶽往你手下派了位小旗,你使喚得如何了?”
張元勝卻沒想到,韓彧會關心區區一位小旗官。
想到如今陳嘯庭即將撞馬蜂,張元勝心裡就覺得高興,於是他笑着道:“大人放心,這小子被卑職耍得團團轉,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陳嘯庭的名號韓彧聽過,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有一定能力,否則也不會受到沈嶽的青睞。
見張元勝胸有成竹,韓彧也不再多問,一名小旗官本就掀不起多大風浪。
更何況,這次韓彧找張元勝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端起茶杯,韓彧輕輕吹了口氣後,便道:“那件事謀劃得怎麼樣了?”
一聽正事張元勝神色凜然,便聽他道:“回稟大人,卑職正在着手安排,一切正按計劃進行!”
既然是按計劃進行的,韓彧心裡便安定不少,他對張元勝還是信任的。
能混到提刑百戶的位置,就沒一個人是簡單的,但韓彧還是提醒道:“此事關乎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燒身,你可得注意!”
這話不消韓彧提醒張元勝也知道,只聽他道:“大人放心,卑職所用之人都隔了好幾層,即便有事也查不到咱們!”
“但還是得做好兩手準備,一旦有變……絕不能讓他們吐出什麼來!”韓彧鄭重道。
這話的意思張元勝明白,在錦衣衛混了這麼多年,滅口的勾當他不知幹了多少。
“大人放心,卑職會把一切做好!”張元勝淡定道。
接下來,兩人又探討了些具體的安排,並針對當前局勢對某些細節做出了調整。
所謂精益求精,在權力這條鬥爭路上,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大人,此番謀劃若成,便可斷沈嶽一臂,到時候這千戶所還是咱們天下!”張元勝笑道。
而此時韓彧也道:“到時候,副千戶的位置,肯定有你一個!”
這也是韓彧對張元勝的承諾,同時也是驅使對方的動力。
千戶所得另一邊某處值房內,總旗官黃至恩端坐主位,看着下面的嶽夢豪面色不善。
“本官讓你晨時初刻過來,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黃至恩冷聲問道。
作爲千戶所的內的總旗官,黃至恩的傾向明確,對沈韓之爭兩不相幫。
但他偏偏和王啓仁不對付,所以他對付王啓仁的行爲,也就便向等於偏向了韓彧。
既然已經踏上了沈嶽這條船,嶽夢豪對黃至恩這位上司自然沒有敬重。
乃至於此時黃至恩在發怒,嶽夢豪仍舊一片雲淡風輕,好似他纔是這裡的主人一般。
知道發怒解決不了問題,黃至恩便道:“交給你一件差事,本官收到消息說城內有白蓮教活動在大成街活動,你帶人去查查!”
大成街是王啓仁手下地盤之一,黃至恩叫自己過去查,擺明了就沒安好心。
誰知黃至恩接着道:“每一家商鋪都要搜索,哪怕是挖地三尺,你也得把白蓮教的逆賊給我挖出來!”
這擺明了是要整王啓仁,同時還要收拾自己這不聽話的手下。
嶽夢豪便道:“大人,大成街可是王總旗的地面,卑職去搜怕不太合適吧?”
黃至恩當即訓斥道:“費什麼話,讓你去你就去!”
嶽夢豪不能和黃至恩對着來,無奈之下只能領命離開。
當他來到自己值房,將手下校尉都召集起來後,道:“該幹嘛幹嘛去,明天黃總旗若是問起,你們就說去過大成街了,沒有發現白蓮教蹤跡!”
剛剛他已將利害給衆校尉分析清楚,沒有人願意冒着巨大的風險,在得罪的王啓仁的同時還得罪沈嶽。
也只有嶽夢豪纔有如此底氣,敢明目張膽和上司對着幹,誰讓他背景雄厚呢!
除此之外,黃至恩此人放浪形骸,和千戶所許多人都關係不好,也是嶽夢豪輕視他的緣由。
“大人英明!”諸校尉皆道,能設身處地爲手下着想的上司實在太少了。
聽到手下人的讚許,嶽夢豪卻高興不起來。
陳嘯庭能留在沈府吃飯,已經獲得了沈嶽的認可,相比之下手下人的讚許又算的了什麼呢?
雖然心裡不大高興,但沈嶽還是道:“都是弟兄,不必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