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庭一行匆匆趕回了城內,而焦富榮一行將人送到鎮撫司後,陳嘯庭便將他們全部遣散。
站在北鎮撫司大門外,陳嘯庭拱手笑道:“焦百戶,今晚就勞煩你了,往後必定設宴謝你相助之恩!”
焦富榮此時抱拳謙遜:“陳大人這就言重了,那有什麼謝不謝的,不都是爲了朝廷和皇上辦事嘛!”
“那是,那是……焦百戶忠於皇命,我輩楷模!”
兩人又是一番虛假恭維後,焦富榮才帶着手下離開,只有吳建興一行留了下來。
他們還要負責押解人犯,所以不能和焦富榮一道離開,當然他也不想和焦富榮一道離開。
“走吧,咱們進去!”陳嘯庭沉聲道。
因爲有沈嶽指令,所以北鎮撫司內陳嘯庭通行無阻。
按道理說,人抓到了該送往南司去,就連錦衣衛的昭獄也設在那裡。
但爲了萬無一失,陳嘯庭沒有把人送去,而是帶到了北司的小刑房內。
其實這處小刑房,本身就是北司對刑獄權的變相保留,陳嘯庭把人押到這裡並不違規。
把人押進去後,陳嘯庭心裡才鬆了口氣,並嚴令吳建興等人守衛,不得放任何一人進去。
接下來,就該立即進行審訊,陳嘯庭打算親自操刀。
但就在這時,一旁從未開過口的孫亮道:“大人,審訊之事在下有些心得,或許可以相助大人!”
凝視孫亮幾秒鐘後,陳嘯庭才點頭道:“好,你去……問出他們幕後主使是誰!”
“領命!”孫亮躬身抱拳後,便摩拳擦掌離開。
他之所以主動站出來,爲的是把自己推出去,他本就不是甘於平凡的人,否則他也不會一直鼓動吳建興往上爬。
很快刑房內便傳出了慘叫聲,沒過一會兒孫亮便走了出來,身上臉上都有血跡。
“大人,已經問出來了……這些人確是受人指使,以往也接過不少這類黑活兒!”孫亮恭敬答道。
陳嘯庭點了點頭:“指使他們的是誰?”
“是城西的一個吳姓男子,原本這人與他們交接時隱匿了行蹤,但卻被他們五人小心追隨,最後探知了行蹤!”
這些幹黑活兒的人本就不是善茬,他們可沒什麼職業道德,做事之前肯定要想辦法弄清僱主的身份,這樣出了事也能拉個墊背的。
“好,你們繼續審訊!”
說道這裡,陳嘯庭轉身對吳建興道:“還是那句話,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遵命!”吳建興表情嚴肅。
只要低於百戶一級的人,他都絕不會把人放進去,可高過百戶那就難說了。
這裡面自然有苦難言,吳建興也只能自己承受,誰讓他走上了這條路。
“要抓人,現在就要派人去抓!”陳嘯庭嚴肅道。
好在鎮撫司內,也有直接可以調動的力量,而且是沈嶽今日特意安排過的,爲的就是陳嘯庭晚上的手後有人可用。
陳嘯庭立馬就找到了留守的總旗,把那吳姓男子的信息告知後,讓他去把吳家上下都帶過來。
看樣子今晚案情將有大的突破,陳嘯庭也顧不得打擾人美夢,又派了人去通知沈嶽。
按照陳嘯庭的預測,今晚查出的結果絕對會是大地震,那時很多事只有沈嶽才能拍板。
實打實的說,他一個小小的掛職百戶,在這種影響甚大的案件裡,能夠活動的空間太有限了。
時間逐漸過去,陳嘯庭就守在鎮撫司內,一刻都不敢離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沈嶽便匆匆騎馬趕來,此時的他竟已換上了官服。
兩人進了鎮撫司內,陳嘯庭將其迎到了小刑房處,沈嶽便看到了已經被拷打得不成人形的幾人。
“情況如何?”沈嶽沉聲問道。
一見沈嶽這位飛魚服大佬,負責審訊的孫亮立馬就來了精神,上前兩步便要答話。
可他卻不知道,沈嶽問得根本不是他,而是站在一旁的陳嘯庭。
好在,吳建興此時也在刑房之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孫亮,
孫亮這才停下了腳步,當他被陳嘯庭意味深長的目光掃視時,他腦子裡才悚然一驚。
此時他醒悟,自己今天鼓動吳建興和焦富榮鬧翻後,已經有些忘乎所以。
眼下指揮僉事問話,此時那有他說話的份兒。
這和在焦富榮面前插嘴不同,和焦富榮頂嘴那叫有勇氣,眼下這種情況插嘴完全就是找死。
還好吳建興保持了正常思維,否則孫亮這一開口說話,他哥仨今晚不但啥事都可能白做,而且還會惹來大禍。
這真不是在開玩笑,他們誰都不敢去賭,陳嘯庭是個道德高尚的人,因爲錦衣衛裡這樣的人活不長。
從孫亮身上收回目光後,陳嘯庭纔對沈嶽道:“稟告大人,這些人已經交代其上線,卑職已經派人去捉拿!”
剛剛好在此時,抓人的隊伍也趕了回來,足足抓回了十幾口人。
和其他家庭成員的睡衣裝扮不同,爲首這名吳春,卻是穿戴整齊。
“一晚上沒睡,心裡着急吧!”陳嘯庭上前問道,這人便是中間的聯絡人了人。
“不要和他廢話,直接上刑,本官要最快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沈嶽沉聲下令道。
這裡屬他最大,自然都聽他的號令,於是吳家上下去都被押進了刑房。
還是如方纔一樣的情況,在一陣大刑伺候之後,是個人就開始交代了。
“大人,這些人可比白蓮教那些反賊好對付!”陳嘯庭不免感慨道。
白蓮教那些反賊,首先要抓活口都難,抓到活口要問出東西更難。
可這時,卻聽沈嶽道:“這些人,可沒你想的那麼好對付!”
陳嘯庭凝神望去,只聽被拷打得鮮血淋漓的吳春道:“是餘家公子,是他讓我做的,我……我只是個跑腿的!”
“那個餘家公子?”孫亮語氣嚴厲問道。
吳春當即答道:“就是……就是刑部侍郎餘成文的三公子!”
好傢伙,這一下還拖出一條大魚來。
陳嘯庭便感慨道:“刑部侍郎,這還真是……牽扯甚大!”
“大人,什麼時候去抓人?”
卻見沈嶽面色凝重,緩緩道:“看來,事情比我想的還要詭譎,抓人的事暫且不急!”
“此事,本官要先向皇上稟報!”
見沈嶽如此鄭重其事,陳嘯庭才明白自己眼界太窄,看不到的東西還有很多。
京城內關係錯綜複雜,刑部侍郎的公子參與此事,誰知道會牽出多大的利益鏈來。
沈嶽已經不能對此事做決斷,唯有紫禁城內的皇帝,纔有能力裁決此事。
“繼續審問,本官這就準備進宮!”沈嶽囑咐道。
此時距他上次進宮,還不到四個時辰。
而現在宮門還未打開,又不是太過緊迫的事,所以沈嶽只能先去宮門等候。
其實也不是沈嶽不能現在去見皇帝,只是此時天還未亮,他可不想擾了皇帝清夢。
否則皇帝生氣,他此次破案的功勞就會打折扣,那沈嶽可就虧大了。
而在沈嶽離開之後,陳嘯庭也沒閒着,而是繼續開展審訊,完善了具體細節。
而最重要的一點,陳嘯庭問清楚了自己手下誰是內鬼,結果並不出乎他的預料。
內鬼是嚴從山手下校尉,名字叫何三銀,吳春只用了一百兩銀子就把他收買。
所以,在沈嶽獲得指示之前,陳嘯庭決定先回去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