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景雲說的輕鬆,但馮文貴三人心裡清楚,這只是眼前的問題解決了。
現在鎮壓起來是很容易,但後面世家豪族反撲起來,只會比這次更加兇猛。
但這已經是陳嘯庭該考慮的問題,發在他在這件事上,一定會盡量少露頭。
在校尉們的忙活下,很快千戶所大門外便被清理了一條路出來,伴隨的則是周遭的一片哀嚎。
也就在這時候,兩輛囚車緩緩從千戶所側門使出,裡面是即將上堂的蔡石二人。
見到外面的慘烈景象,蔡石二人心中更是驚駭異常。
在場被毆打的這些讀書人,其中多數蔡石二人都認識,更清楚這些人背後所攜的能量。
可是偏偏,這些人此刻就像牲口一樣,被打得毫無尊嚴和氣度。
可以說,蔡石二人是第一個感受到,陳嘯庭與江南豪族鬥爭決心的人。
這兩人的囚車徐徐向前,很快經過了千戶所正大門,在數十名校尉的護送下,徐徐往不遠處的按察使衙門趕去。
而陳嘯庭本人,則在楊凱等校尉護衛下,徐徐從千戶所深處走出。
當他走到千戶所大門口,站在臺階上掃視現場時,被毆打的讀書人才第一次看到了他的臉。
“參見大人!”馮文貴等人盡皆行禮。
陳嘯庭可沒時間在這裡多待,隨口便道:“走吧,一聽審去!”
此刻千戶所馬匹已準備就緒,在陳嘯庭的帶領下,一衆錦衣衛官員盡皆翻身上馬。
即將揮鞭之前,陳嘯庭卻開口道:“牛景雲留下,就守在大門口……再敢有人鬧事還是交由你處置!”
“卑職領命!”牛景雲抱拳道。
“駕……”
在一片揮鞭聲中,陳嘯庭一行便往按察使衙門趕去,他們要比囚車先一步到。
此刻在按察使衙門外,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這些人都是各大家族派來旁聽的。
衙門裡面的大堂上,按察使崔邦道坐在上首中間位置,在他左側則是布政使姚豐安,其右側的位置卻還空着。
大堂之內,除了按班站立的衙役們,左右該各坐着其他衙門的官員,這次公審的級別很高,誰讓這是皇帝下旨督辦的案子呢!
雖然官員們早早就到場,可他們的消息渠道都很暢通,此刻都知道那些讀書人去圍了錦衣衛千戶所。
所以此時他們思考的,便是今日公審是否能如期進行,讀書人有多難纏在場衆人都清楚。
大堂之內,藩臬二司的大佬都都沒說話,所以此刻很是安靜。
直到他們耳中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便見一名吏員從外面走進了大堂,然後在崔邦道身側耳語了一番。
大堂內衆官員的目光盡皆掃向崔邦道,於是他們就看到了崔邦道震驚的面孔。
待這吏員退下後,崔邦道的表情都沒能恢復平靜。
坐在他身側的姚豐安見此情形,便壓低聲音問道:“出了什麼事?”
崔邦道靠近了姚豐安一些,才悄聲道:“陳嘯庭命人毆打士子,千戶所外哀鴻遍野!”
於是,姚豐安也跟着震驚了!
在他們思考着今日陳嘯庭能否到場時,人家已用最直接的辦法,將他們所認爲的最大難題掃平了。
藩臬二司的大佬此刻都震驚莫名,這更加劇了下面衆官員的好奇心,但他們卻無法發問。
約莫又等了一刻鐘後,衆人便聽到了一連串的馬蹄聲,於是他們也驚訝了。
他們驚訝的,只是陳嘯庭居然按時到了按察使衙門,所以還談不上震驚。
此刻在按察使衙門外,陳嘯庭在衆校尉護送下,徐徐走進了按察使衙門大門。
“他居然來了?難道是走的後門?”
“囚車怎麼沒來?”
衙門外豪族衆人竊竊私語,心中疑惑卻是怎麼也捂不住。
進了大門後,陳嘯庭徑直往大堂走去,此刻能跟他一起進去的人,便只有馮文貴和兩位副千戶。
踏進大堂,在一衆官員的注視下,陳嘯庭笑着說道:“抱歉諸位,在千戶所遇到了點兒小麻煩,才耽擱了一點兒時間!”
實際上,陳嘯庭還提前到了,他這樣說的主要目的,是告訴衆人他遇到的是小麻煩。
隨即,在衆官吏各色表情下,陳嘯庭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有他坐在一旁,姚崔二人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二位大人,一會兒囚車就到,你們莫要擔心!”陳嘯庭微微笑道。
這個笑容,看的姚崔二人極其不爽,體現在臉上就是毫無表情。
時間徐徐過去,從千戶所出發的囚車,已經來到了按察使衙門外。
“讓開,全都讓開……”剛剛打了人的校尉們,此刻那股煞氣還在。
而等候在衙門外的豪族中人,則已經得知千戶所外發生的事,所以個個都是義憤填膺。
但攝於錦衣衛兇威,除了少數幾個膽子大吆喝兩句,其他人都默默看着蔡石二人被帶進按察使衙門。
公堂上,陳嘯庭看見外面動靜後,便說道:“崔大人,可以開始了!”
崔邦道陰沉着臉,只見他一拍驚堂木,隨後大聲道:“帶疑犯!”
聽到“疑犯”這兩個字,陳嘯庭嘴角不由露出冷笑,這些人真是會玩文字遊戲。
隨着崔邦道話音落下,在四名校尉押解下,蔡世全和石文卓戴着手銬腳鐐,出現在了大堂之上。
作爲南安府城的風雲人物,在場官員與這二人都認識,此刻見這二人形容枯槁的模樣,給在場衆官員帶來了極大震懾。
待這二人跪在地上之後,崔邦道又拍了驚堂木,然後問道:“堂下何人?”
這是一般都有的程序,蔡石二人也規規矩矩回答,一切都按照既定方向進行着。
直到崔邦道問道:“刺殺田公公的事,和你們有沒有關係,一個一個回話!”
此時,大堂內衆人都屏氣凝神,等待着蔡石二人的回答。
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陳嘯庭後,蔡世全才道:“劉大壯是我安排進的明玉樓!”
“爲什麼這麼做?”崔邦道接着問道。
蔡世全則道:“田公公盤剝太甚,所以我纔想殺了他,這是我一個人的意思,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雖然蔡世全把罪名擔在肩上,但他也在儘可能保全其他人,這是很多人樂意看到的。
崔邦道最怕的就是問題擴大化,此番蔡世全一力承擔,他心裡也鬆了口氣。
接下來則是詢問石文卓,他也直接承認爲刺殺田元喜提供便利,但也是他個人想法,與其他人沒有關係。
“疑犯已經認罪,案件事實清楚,那田元喜遇刺一案,到這裡就該……”
結案二字崔邦道還沒來得及說,卻聽陳嘯庭在一旁開口道:“崔大人,我看事情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