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嘯庭進了大堂,便在主位上直接坐下,下面的一中隊千戶們則肅然而立。
陳嘯庭取下官帽放在一旁,同時問身側的楊凱道:“正式開始的時間還有多久?”
楊凱便答道:“定的辰時初刻,約莫還有半刻鐘時間!”
陳嘯庭點了點頭,然後纔對堂下衆人說道:“時間還有一會兒,你們各自先找椅子坐下,椅子不夠讓人端幾個過來!”
在指揮使大堂上議事,一般來講只有飛魚服大佬纔有位置坐,陳嘯庭此舉未免壞了規矩。
但今時不同往日,陳嘯庭需要拉攏一衆部下,所以纔會如此。
當東署指揮僉事鄭安趕到時,大堂內衆人都已落座。
自己來得稍遲了一些,於是鄭安連忙解釋:“大人,路上耽擱了!”
鄭安是自己人,陳嘯庭示意他坐下之後,才笑着問道:“你堂堂錦衣衛指揮僉事,難道還有誰攔你的道?”
鄭安才道:“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卑職來的路上有兵卒封道,任何人不得出入,好在後面他們一位千戶來呵退了他們!”
五城兵馬司負責城內治安,昨天夜裡禁軍才封閉了京城各門,難道今天就要對城內戒嚴了?
朱琇麟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他對皇位真就那般迫不及待?皇帝可還沒死呢!
想到這些,陳嘯庭望向劉忠德說道:“劉千戶,你讓人去查查怎麼回事!”
五城兵馬司在北城,而劉忠德眼下負責正是北城的偵緝,所以陳嘯庭才讓他去安排。
“卑職遵命!”劉忠德起身道,隨即他就往外面走了去。
只是去外面打個招呼,劉忠德很快就回了衙門,事情已經被他安排妥當。
只聽陳嘯庭繼續向他說道:“北城衙門多,這些天讓你的人把耳朵都豎起來,探聽到的消息全都要上報!”
說完這話,陳嘯庭又轉向楊凱道:“消息司那邊你親自盯着!”
對陳嘯庭的這番吩咐,劉忠德和楊凱皆點頭應是,而很快規定的議事開始時間也到了。
眼下未到的,便是盧雲思一黨人,包括東城西城的兩位千戶和兩位副千戶。
這些人落了自己面子,陳嘯庭卻不覺得尷尬,而是笑呵呵對在場衆人道:“諸位都看到了吧?”
“還沒開始議事,咱們的敵人就自己冒出來了!”
陳嘯庭這話說得極重,把盧雲思等人稱作了敵人,讓在場所有人都警覺起來,今日這場議事果然不同尋常。
此時,陳嘯庭再度向楊凱吩咐道:“派人去南司,把沈大人叫過來,就說咱錦衣衛要執行家法!”
陳嘯庭雖然聲音不大,但因房間裡太過安靜,以至於在場衆人都能聽見。
執行家法?對盧雲思執行錦衣衛家法?如果是要動真格的話,今日錦衣衛就熱鬧了。
得令之後,楊凱立馬下去吩咐,大堂內氣氛則凝重起來。
而此刻,陳嘯庭點了兩個名字:“焦富榮,劉奎!”
這二人都是他新提拔起來的,分別在東城和西城兩個千戶所,算是對盧雲思勢力的滲透。
“卑職在!”焦富榮和劉奎答話道。
“你們去新的千戶所,也有一段時間了,能不能控制局面?”陳嘯庭直截了當問道。
焦富榮和劉奎面面相覷,而後焦富榮答道:“託大人洪福,底下人都給卑職二人面子!”
這話絕非需要,要不是他這位指揮同知在,他二人去了被架空幾乎板上釘釘。
而聽到陳嘯庭這般問話,大堂內衆人心裡明白了更多,這讓他們都激動起來。
爲什麼激動?因爲要對盧雲思這些人下手了,打倒了這些人不就得空出許多官位來。
“諸位,現在明白本官意思了吧?”
“在此危急時刻,咱們得分清楚敵友,對敵人不需要客氣!”
這話已經夠直白了,衆人現在都已明白,陳嘯庭今日就是來排除異己的,只有這樣錦衣衛才能上下一心,才能賣個好價錢。
也就是在這時候,只見外面盧雲思帶着幾個手下姍姍來遲,走到大堂外時他們停了下來。
他在看着大堂之內,而裡面的人也都目光冷峻盯着到。
這帶給了盧雲思極大壓力,於是他開口緩解道:“喲……諸位來的這麼早!”
“盧僉事,你覺得今日議事不重要?”
盧雲思笑了笑,然後邁動腳步走進了大堂內,越過衆人來到陳嘯庭面前後,才道:“當然重要,陳大人的指示誰敢不來?”
誰知此時,陳嘯庭竟一把操起桌上茶杯,直接朝盧雲思身上砸了去。
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盧雲思根本避無可避,茶水撒得他一身都是。
相比於被茶水弄溼了衣裳,此時他盧雲思在此丟了面子,纔是他萬萬不能忍受的。
“陳嘯庭,你他嗎瘋了?”盧雲思指着陳嘯庭,目光中滿是怒火。
誰知此時,馮文貴卻從後方站起,指着盧雲思大罵道:“盧雲思,我看你他嗎纔是瘋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此處撒野逞兇?老子早就看你個王八蛋不順眼了!”
罵完這話,馮文貴幹脆一腳踹到了盧雲思胸口,將其直接踹到在地上。
可憐盧雲思才被茶杯砸了,此刻又狠狠捱了一腳,以至於他都懵了。
其實不只是他懵了,在場其他人也都懵了,馮文貴今天也太大膽了。
事實上,在場聰明人都知道,馮文貴此舉純粹是向陳嘯庭表功,納投名狀。
陳嘯庭第一個動手,他馮文貴不管不顧直接第二個動手,這份忠心在場就沒一個人比得上。
待其他人想通時,心中紛紛欽佩起馮文貴來,同時心裡還有一絲絲惋惜。
但此時,跟隨盧雲思來的四人,見到上司被馮文貴毆打,立馬指着馮文貴大罵道:“你幹什麼?”
好傢伙,這一句話直接捅了馬蜂窩。
陳嘯庭手下這些人正想掙表現呢,這些人就把機會送來了。
“你們他嗎想幹什麼?”只聽牛景雲怒斥道。
隨後他便踢開身邊的椅子,立馬向開口那人衝了去,隨即兩人扭打在一塊兒。
這一行動帶動了其他人,於是劉忠德李維這些人也衝了上去,指揮使大堂一時間亂糟糟的。
大堂之外,今日當值的校尉們忍不住回頭看,就見到了這輩子都難忘記的畫面。
卻聽他們的小旗官呵斥道:“別他嗎瞎看,嫌自己命長是吧?”
這些大佬們鬥法,下面的人最好能離多遠離多遠,否則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大堂之內,陳嘯庭面前重新擺上了一杯茶,此刻他一副冷漠的面孔,看着一衆部下們鬥毆。
看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時,陳嘯庭一拍桌子,暴喝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