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纔是楊天明的目的。
“沈柔說的?”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自然立刻就反應過來。
“也不是,都是一家人嘛。”楊天明爲沈柔開託了下。
“鳳凰也該教教她什麼叫相夫教子了。我教出的女人,放在任何一家都是不得了的女主人,你叫沈柔別惦記了。如果鳳凰不能全心全意的對待宗保,那麼你知道總能換點東西回來。楊家太上女總值幾個錢。”
楊家老太太臉上一股陰沉:“至於你,你以前最愛的女人不是姓周嗎?別忘了。”
老太太最後一句話讓楊天明立刻板起了臉:“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別提什麼過去的事,如果我當時和你現在一樣的想法,那麼你以爲你還會有現在的地位嗎?我累了你走吧。”老太太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想見了。
“……”楊天明碰了一鼻子灰,沈柔的目的自己不是不知道,家裡就這麼幾個人知道鳳凰的真實身份——童養媳。並且都知道,這童養媳還是老爺子在世的時候非要定下的。自己老爹,當時可以有名的老夫子加神棍,所以誰都知道鳳凰的八字好是旺夫相。
本來楊天明也沒動這個心思,仍老太太和沈柔兩個人鬥,但是今天楊宗保才第一次出現在老太太的眼裡,結果天平就完全傾斜了。所以才忍不住爲楊碩爭取一下,兩個兒子身邊一人一個女人,這樣有利於平衡,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沒想到老太太的態度非常強硬,自己沒什麼辦法,回去沈柔也會有些耳邊風。
算了,楊天明索性不管了,當個甩手掌櫃。家務事比外面的事可要難處理多了。
楊天明走後,老太太這裡卻來了個老頭。很是瘦小,站起來甚至沒有老太太高,黝黑的皮膚,留着三片鬍子,弓着背,腳下布鞋,大冷天就僅着一件稍微有些棉花的藍色老頭大褂。
“你來了。”老太太這是面上纔有些笑容。
“早來了,你們沒注意到。”老頭子也不認生,找了個板凳就坐了下來:“這裡的監控進步了。”
“監控就算再進步也沒攔着你。”老太太笑眯眯的說:“見過我那孫子了?”
“沒,但是保國那小子總是提起,算是比較的熟悉吧。”老頭子自己拿起桌子上的芝麻糖,嚼了起來。
“你怎麼看?”老太太問。
“保國是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我是沒看見,所以不好評論。”
“那晚上看看吧,天明請了大戲,宗保就在這裡。”
“成,你是不知道那小子難請的很,我讓保國給他傳話,結果理都沒理。”老頭子怨念頗深。
“那是你一天到晚裝得和神棍一樣,還住廟裡,當然沒人信。我孫子沒理你是那是因爲聰明。”
“是,是,是,什麼都是你孫子好。”
“知道就好……”
下午楊宗保睡了一覺,接近傍晚的時候,保國把楊宗保叫醒了,讓他穿好衣服到大門口。
門口掛起了大大的紅燈籠,沿着圍牆滿滿的一圈。
兩輛建築工地用的吊車分別停在了大門的兩邊,上面高掛起了兩串粗大的炮竹。
農村人愛的就是熱鬧,楊家宅子的門口突然支起了這樣的仗勢,附近的大人小孩都趕了過來。圍在門口熱鬧着。
兩輛吊車之間擺滿了煙花……
楊宗保出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幅熱鬧的場面。
“氣派吧,等下晚上有好看的。”保國站在楊宗保的身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壁壘分明。
“什麼好看的?”楊宗保認爲爆竹爆炸過後的菸灰很是嗆人,所以站在了門裡。
“咋啦?寶哥,怕這煙花?”保國跟着楊宗保後退。
“不太喜歡這玩意。”楊宗保大方的承認,沒覺得不好意思。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嘿嘿。”保國陪着笑說。
“你說這話不覺得假啊。”楊宗保沒好氣的氣的說。
楊家不土不洋,不中不西的院子前面很快就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羣,都是附近的村民。農民是中國最樸實的一類人,不管這個社會怎樣的變化,農民的思維方式骨子裡還是沒有多少改變。
比如過年愛穿紅掛綠,喜歡湊熱鬧……當然最有特色的就是小孩子多。
小孩子在人羣之中追逐,這個時候大家對於吵鬧的孩子是最能夠容忍的。
當夜幕完全降臨的時候,火紅的燈籠裡面的蠟燭全部被點亮。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開始了。”
頓時場面熱鬧起來,吊車上的鞭炮,張揚的蹦嗒,大紅的紙屑洋洋灑灑,好似天上飄起了紅色的雪花。爆竹崩裂的火花黑暗中特別明顯,嘈雜的聲響,小孩子的叫聲,成人們不得不盡自己的最大音量來互相傳遞意思……
用吊車託着的爆竹足足響了八分鐘。當爆竹聲剛落下帷幕,沖天的煙火照亮了一片又一片的黑暗的天空,那光彩讓滿天的繁星隱藏在了夜幕之下……
久久沒有停止的煙火的晚會。開始還會有人驚歎煙花的美麗,到了最後,就連孩子都安靜的欣賞起空中變幻莫測的瞬間的色彩。
煙花持續了1個小時。在煙花接近尾聲的時候,一堆三人高的篝火被點燃了,最外層鋪墊的是松針和松樹皮。
一點着,滋滋作響,空氣中頓時松油的香味混合着煙花的味道,形成了一股獨特的味道。
“這篝火一直要燒到正月十五去,說是越燒越旺。”保國跟在楊宗保後面解釋說。
“嗯,越是做生意的越迷信。”楊宗保點頭。
“對了,知道你的青梅竹馬在哪裡嗎?”保國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句。
“在哪?”眼前這麼多人還真不知道那女人跑哪裡去了。
“你自己看。”
順着保國手指的方向,發現沈婠婠和楊碩站在一起,那模樣真恨不得兩個人貼在一起去。
“很開放。”楊宗保只能這樣說。
“自認爲別人以爲他們沾點親帶點故就可以這樣親親密密,當別人是瞎子啊。那兩個人私底下膩味着呢。”保國不高興的說,他認爲沈婠婠是楊宗保的女人,所以對於現在沈婠婠和楊碩親密的狀態很不以爲然。
“就你話多,隨他們去吧。”
“那可是你的女人啊。”
楊宗保無所謂的態度讓保國着急了起來。
“好了,我又沒本事,怎麼和別人爭啊。女人選擇好的男人,天經地義。”楊宗保的語氣真的沒有一絲勉強。
“寶哥,你說真的假的?”保國不敢相信。
“你說呢?”
“呃……”
“老太太來發紅包了。”
突然一羣人擁着楊家老太太走到了門口,原先還在地上撿沒有爆炸的炮竹的小孩子一窩蜂的把楊家老太團團圍住。
“過年過年,紅包拿來。”
小孩子圍着老太歡樂的討要着紅包。
“好好,一個一個來。”
老太笑眯眯的給孩子們分發紅包,手裡厚厚的一疊很快就沒有了。因爲紅包很厚實,有的村民就讓孩子反覆的上前領。楊家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這點,只要孩子伸手就給。
“沒了,明年吧。”老太太拍了拍空空的手掌說。
小孩子一鬨而散,得到紅包的小孩子和家人歡天喜地,沒有得到的還圍繞在老太太的周圍,意圖再尋思得些好處。但是楊家老太太沒有絲毫再拿出錢的意思。
楊家老宅就在高爾夫的草坪上擺了將近百張大圓桌子,搞起了百家宴。
幾乎村裡的所有的男女老少都來了。既能團圓,又能免費吃飯,何樂而不爲?
也不知道楊傢什麼時候在院子裡豎起了那種一般用於廣場上的燈。
照得院子裡明晃晃的。更誇張的是,竟然搭起了戲臺子,準備唱大戲。
“宗保過來。”老太太招手。
楊宗保走了過去。
“走,吃年夜飯去。”老太太親熱的拉起楊宗保的手,就往裡走。
“奶奶。”楊碩帶着沈婠婠也走了過來。
“你找你媽去吧。她那裡忙着呢。”顯然老太太不太愛搭理楊碩。
“是。”楊碩對於楊家實際上的掌權人,還是比較害怕的。楊家老太太從楊碩一進門開始就沒給他好臉色,一直就是痛不癢。因爲楊家明面上就楊碩一個第三代繼承人,所以楊碩也沒有什麼想法,總之和老太太比命長。
現在多出了一個楊宗保,而且不知道因爲什麼老太太就是喜歡,這有點讓楊碩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剛纔才急急的湊近乎。沒想到惹得一身騷。
越是越這樣,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都是因爲突然出現的這個楊宗保。想到這裡看向楊宗保的背影很不善。
待在一邊的沈婠婠眼瞅着這樣的情況,急忙捨棄楊碩跟了上去。
“奶奶。”沈婠婠把原本跟在老太太右邊的保國擠開了。
“嗯。”楊老太太沒有特殊的表示。
原本主屋的門前搭了個1米左右的戲臺。上面已經佈置了場景。老太太拉着楊宗保坐到了正對戲臺的主座。楊宗保沒有覺得不安,隨遇而安。
“想聽什麼?”楊老太太問。
“沒什麼特別的,圖個熱鬧,三岔口吧。”楊宗保對於京劇沒有什麼大愛,只是能聽,在沒有別的娛樂項目的時候,也可以打發時間。
但是那些個飯桌上的人,就沒有這心思了,只是圖個熱鬧。
主桌上陸續坐滿了。
楊天明坐在楊家老太的右手邊,楊宗保坐在左手邊,沈婠婠有幸得到了一個位置就在楊宗保的邊上。保國沒有位置站在了楊宗保的身後。
楊碩,楊靜,沈柔,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依次落座了。
“媽,你看點臺什麼戲?”楊天明拿了本小冊子,上面寫這些戲目。
“問我孫子。”楊家老太說。
“奶奶,還是你點吧,我不太懂的。”楊碩急忙接口。
“沒問你。”楊家老太直接把戲摺子遞給了楊宗保。
主桌上本來就不好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沉默。
“三岔口,鍘美案……”楊宗保也不客氣,一口氣唸了5個戲碼。
“叫他們開始吧。”楊天明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兒子,但是自己老孃都已經開口了,所以只好吩咐人下去先按照這個來。
“吃多吃點。”老太太的眼裡好像就一個楊宗保,其他人都是擺設,弄得一桌子人不尷不尬,周圍桌子都比這桌熱鬧。
大家都悶不做聲,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