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司徒亦的府邸之後,薛安並未再來,如此又過了三日安穩日子,卻在第三日夜裡被打破。
來者並非司徒亦,而是一羣來歷不明的人,他們並不只針對安夜錦,而是捉了渝州城中所有的大夫,盞樂本想拔劍阻攔,卻被安夜錦攔住了,盞樂此時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根本打不過這羣黑衣人,她與會武功的人在一起久了,也能看出一些門道,知道這些黑衣人沒有一個是善類,他們武功了得,就算“那些人”在這裡,與他們都要較量上一陣,若想勝,也要費些周折,流些血來。
她自信,自己雖然武功不濟,卻沒有幾個人能真正的困住她,她的一手銀針就足夠那些人受的,再加上她身上的一些儲備的藥物,定然會讓這些人吃些苦頭。
就算真的不敵,也會拼的魚死網破,絕不會讓盞樂有什麼事。
更何況,此時的情況還沒有那麼糟。
盞樂站在小院門口,看着安夜錦被人帶走,只是握緊了白藕小拳,一臉的陰狠之色,那樣子就好像是誰若是敢傷了安夜錦,他定然不會放過似的。
走了一段路程,安夜錦就被人安排在了一輛馬車之中,進去之後才發現了幾個熟悉的面孔,這些人看到了安夜錦,連忙伸手去扶她:“安姑娘,連你也來了?”
“嗯,來的匆忙,不知這是出了何事?”她看了看馬車中其他幾位大夫,忍不住皺眉問,她能想到,今日這事定是有人出了危險,而且生命垂危,才請來了這麼多的大夫,這個人的地位想必十分了得,不然不會有這麼多身手一流的高手跟隨,試想整個渝州城也沒有誰有這麼大的勢力。
“說是這家主人中了毒,性命垂危,我們也是被集體請去瞧的。”說話的是一名老者,一頭龍鬚白髮,臉上褶皺堆積,就連眼皮都已經下搭,安夜錦知道這位大夫乃是東城的,因爲年歲大了,每日只有上午幫人看病,從不出診,今日被強行帶了出來,想來是被折騰了筋骨,臉色十分的不好。
安夜錦也是一臉憂色,她微微垂眸,思考着對策。
中毒……
她每次聽到這個詞,都會渾身寒毛炸起,她恨極了這個詞,她怨極了這些毒。回憶起剛剛穿越到這邊的那些日子,安夜錦的拳頭就忍不住握緊,銀牙直咬。
許是見她臉色不好,其他的大夫忍不住勸她:“安姑娘莫要擔憂,爲人醫者,救死扶傷是我們的使命,若是救不得,也怪不得我們,他們應該不會爲難我們,頂多是不會送我們回去而已,到時候我們幾個搭個車,一起回來。”
瞧瞧,已經開始掂量着如何回來了,安夜錦卻隱隱覺得不妙。
能夠養這些高手的人,定然位高權重,能在那等位置的人,也都是些心狠手辣的人物,若是氣急遷怒,也不是什麼好事。
安夜錦不動聲色點了點頭,這才靜默着等着到達。
她的感官靈敏,卻也被馬車繞得有些暈,她隱隱猜到,這應該是一處隱秘的別院,這地方錯綜複雜,他們是故意繞遠的,回去時,還真不好找馬車。
到達地點,院子是標準的別院,建築十分講究,屋子也有着風水在其中,通通選的是最吉利的風水方位。院中有着多處火把,正在燃燒着,將整個院子照的亮如白晝。院中有黑衣人來回的行走,查看醫者們的情況。
她發現院中已有醫者聚集,各個樣子謹慎,甚至是膽顫,安夜錦暗暗皺眉,擡眼就看到地面上有一疊死狗,看樣子都是中了毒,死去不多時,而這些醫者竟然是在集體救狗。
看來,這裡的醫者並不能見到中毒之人,院中之人將毒給狗服用,讓這些醫者救狗,若能救治者,纔可以見正主。
果然不簡單,人還見不得。
安夜錦也跟在人羣之中,裝模作樣,她並不想參與,混過去就好了。
安夜錦查看狗的毒症,發現血液已經變成陰黑色時,手就是一抖,這……是夜辰的手筆。
她絕對不會記錯這個人的毒,她剛剛三歲,就在這個人毒藥之下求生,自己這身體究竟被他試驗了多少種毒藥,她自己都數不清,她究竟爲自己配得了多少的解藥,她也不想去細細去算,如今,又見夜辰的毒,她心中巨顫……
這個中毒者,是“那些人”要對付的人,而這個中毒者的身份,定然是極高的,二品官員,想來都入不了“他們”的眼。
不可管,不想管,不能管。
若是救了,麻煩的事情更多,她已經煩了。
嘆了一口氣,她乾脆不去看,直接等着那名中毒者死去,自己能夠離開。
只是,事事往往不如人願。
院中突然傳出一聲爆喝:“一羣廢物,這麼多人,都解不開這毒嗎?”
衆人都是心下一驚,擡頭看去,便看到一個彪悍的男子站在正堂門口,單手扶着門框,瞪着血紅大目掃視院中的大夫,隨時可能恨極,隨手抓來幾人用他大掌捏碎頭顱。他體型巨大,身長近乎兩米,滿臉的胡茬,有些莽夫的樣子,卻不難看出是個武家子。
夜辰的毒豈是說解就能解的?那天下第一毒師豈不是誇大其名了?
五國之中,誰人不知毒師夜辰,會下毒,卻不會解毒,他的毒因無解而着名。
天下之人卻不知,他有一師妹,專解他的毒,只是她隱於市,不願出面,還叛了周國,逃到了煙國來。
此人便是安夜錦。
見無人應聲,這人明顯急了,走到院子裡面走了幾步,看到一名大夫,頗不順眼,一腳就踢了出去,那個人被踢飛出去,撞在了幾名大夫的身上,一口鮮血吐出,竟然當場斃命。而被撞了的無辜大夫,其中一人也是再難動彈。
這回這些大夫是真的慌了,齊齊跪下。
“跪下做甚?速速解毒!”那人眉毛一豎破口大罵。
他又來回的踱步,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開口:“將這些大夫的家眷抓來,將毒下在他們的家眷身上,看他們還敢不敢濫竽充數。”
這一句話,直嚇得所有大夫臉色蒼白,安夜錦的眼皮更是一跳,微微升騰起了怒氣。
太平天下,卻這般的草菅人命,這些人可將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若是中毒者身亡,這些大夫八成是會全部陪葬。這般的狠毒,這般的無情,與畜生又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