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從納來酒館出來的?”安夜錦坐在正座,微微挑眉,重複問道。
她今日慵懶,未挽任何髮鬢,只是將烏墨般的長髮披散在肩膀上,更加凸顯了雪凝之膚。她身穿嫩青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她將手臂隨意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面,低垂着眼眸,似乎是再思考。
她的睫毛卷翹濃密,並未修飾,依舊美豔。此時她靜如挽蘭芷花,眉頭微皺,不影響她的柔美。
“這家人是不想好了麼,當年爲了得到大女兒嫁給小小縣令兒子的機會,害了我一家人,險些將我害死。那戶屠夫待我並不好,我並未報復他們,如今他們又來毀我名譽,他們這是錢賺多了,閒着了麼?”安夜錦突然開口,竟然是有些惱怒,沒了之前的那種淡然平穩。
人都是有底線的,若是被人觸碰了,脾氣再好的人也是會出現怒火的。
今日之事的確惹人心中犯堵,雖是解決了,可是想想就是心中不痛快。
“縣令嫁完了,該嫁知府了吧。”盞樂突然在這個時候開口,說了一句,他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側,很是沉穩的開口:“私塾的幾個孩子都在說……說知府在上次抓了醫者的事後,只留在了孃親這裡用飯,還留到了晚間纔回去,都說知府是……是看上孃親了。”
安夜錦挑眉,看着盞樂的表情,就知道私塾裡面的孩子多半是與他說了些不好聽的閒話,他怕自己聽了煩心,忍到了此時才說出來。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有幾個漢子常來安夜錦這裡,到時候都是是非。這知府在安夜錦這裡留了一下午,可是大新聞了。
新任知府長得極爲俊雅,這是整個省城都知名的,那日下午雖然無人過來問診,但是不代表無人注意到。一個是未娶妻的俊男子,一個是獨身的女子,這麼一傳,還真就和那麼一回事似的。
瞭然了這件事情,安夜錦突然輕笑一聲,思考了一番才說:“如今他家三小姐也是到了該嫁的年齡,聽聞這三小姐是個秀美的,嫁入知府的府邸裡面,做個妾也是極好的……”
如今,這戶姓蘇的人家生意已經是如日中天,不像當年需要依附於縣令,如今這實力,整個省城中也算是個大戶了,想嫁入知府家,也是有那實力的。
“東家,不如我們去這戶人家府中走一遭?”青盈也算是與安夜錦熟了,知道這女子也是幹事利索的,不會像尋常女子那般懦弱,當即就興致勃勃的準備去洗劫一番。
“不用。”安夜錦回答的直截了當,對他們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自己則是站起身來,看向窗外:“這最燦的莫過於夏花也,人人賞之。青盈,你可會易容之術?”
“只會一點。”
這角度轉換得太快,雖然有點不能接受,但是可以想到,這是安夜錦已經有了主意。
安夜錦點了點頭,回過身去,看向兩名女子:“之後的日子裡面,我會教給些許醫術與易容之術,到時用你們也會方便一些。你們既然成了我的人,就算是我的心腹,我們最好是一條心的。你們可以對夜辰有所眷戀,可是你們要知道,跟着他,他會突然興起用你們試毒,看着你們死去的姿態。而我,就算用你們試毒,想着的,也是如何將你們救回來,在我這裡,至少可以保全你們一命。夜辰絕非是你們的良人”
擺明了立場,只說利弊,青顏與青盈兩人皆知夜辰的性子,聽到安夜錦這般說辭,也沒有任何是疑義,只是點頭應了一句:“是。”
“青盈,你一會喬裝一番,到煙花柳巷宣揚一番,說蘇家三小姐乃是渝州省城第一美人也,其樣貌清麗,如仙如夢,望之一眼,便過目難忘。她更是知書達理,性情溫和,乃是書香門第閨閣之女的典範。你將她誇得越美越好,幫她把名聲打得越響越好,最好讓渝州省城內的所有才子都覺得,娶了蘇家三小姐做夫人,將是最爲光榮的事情。”
她說完,青盈仍然不解:“東家,你這是要順水推舟,將這蘇家三小姐送往知府的府邸之中啊?”
若是這樣一傳蘇家三小姐的美名,其定然會被人關注,說不定知府聽聞了,會性質大起,將這等佳人娶入府中,完全是幫了蘇家啊!
安夜錦卻是淺笑着搖頭,這笑容之中還包含了一絲狡黠。
“非也非也。”安夜錦說了一句,便直接離開了屋子,去了自己的房間。
青盈有些不懂,回身就到了盞樂旁邊,伸手就揪盞樂的小臉:“小東家,你說東家這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啊?”
其實盞樂也沒懂,可是看到兩個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他當即一揚小下巴,回答道:“天機不可泄露。”說完就蹦下了椅子,小跑着去了安夜錦的房間,不一會,就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進到自己的房間裡面去看書了。
顯然,安夜錦連他都沒有告訴。
青盈將這件事情辦得很好,不出幾日,渝州省城中就傳出了蘇家三小姐的豔名來,不少的渝州省城才子,都是翹首以盼,想要看到佳人一面。
蘇家的人一直與縣令一家策劃着,想着該如何將三小姐介紹給新任知府認識,沒想到三小姐的豔名卻傳了出去。這兩家人覺得莫名其妙,卻是十分欣喜,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也不知是誰在暗中助了他們,此時他們已經將安夜錦快忘在腦後了,畢竟司徒亦已經有些日子沒去安夜錦的家中了,許多人已經開始說了閒話,說安夜錦就算再美,也是個有孩子的,怎會被知府給看上?
這回,大街小巷都開始傳,這新任知府定然會對蘇家三小姐有所傾心。
知府的府邸內,司徒亦坐在涼亭內看公文,看得閒了,就甩了甩手臂,活動了一下脖子,身邊的丫鬟很快的送上了一杯溫茶。
司徒亦抿了一口茶,正品着,薛安便過到他耳邊說了什麼,司徒亦聽了之後點了點頭,擡手用大拇指擦過自己的薄脣,淡淡一笑:“怎麼,她就這麼不願意嫁我?還想將別人推到我身邊來。”
這語氣,竟然是有點像在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