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元年,嘉靖駕崩後,三皇子朱載坖順利繼承皇位,擇日已登基,皇恩浩蕩,體恤民情,特在登基之日大赦天下,使其獄中之人悔過自新,痛改前非(皇上朱載坖隆慶帝,先皇朱厚熜嘉靖帝)
【北鎮撫司詔獄】
鎮撫司是個聽起來就會讓人畏懼幾分的地方,這裡只有受不了酷刑而自殺的人,卻沒有一個可以受得住酷刑但又死不認罪的人,這還沒走到地下,就已經聽見了罪犯那悽慘的叫聲,而這一次關押着的,就是廖聞華和李七!
陸繹還是像原來那樣盯着他們,只是,他始終不清楚朱載坖爲什麼要將他們兩個抓來這兒,在沒有收到消息之前,他如今也只能希望他們受不了這折磨而自己招供了
“你們的骨頭倒是硬啊,可惜了,在這裡逞英雄就是自尋死路。正好讓你們嚐嚐這‘彈琵琶’的厲害。岑福!”
“是,大人!”
岑福迅速應了一聲,接着又和身後的幾個錦衣衛準備好了東西,彈琵琶,多麼文雅的名字,與嚴世蕃那愛別離倒有的一拼,可這酷刑內容,卻比愛別離還要痛上十倍
岑福聽從陸繹的命令將兩人一同按在地上,隨後又一把撕開他們的上衣,兩人身上的鮮血已經將詔獄內的刑罰表現的淋漓盡致,一把鋒利如針的刀子向他們緩緩襲來,刀子下手的快與狠,眨眼般功夫,已經挑斷了他們身上的一根肋骨
彈琵琶,是當時明朝一種痛不欲生的酷刑,此刑需將犯人按倒在地,其次撕開上衣露出後背,因人的肋骨排列形狀像似琵琶,又因用尖刀剝開皮肉挑去肋骨的過程,像極了女人細長的手指來回撥動的彈奏,故將這種酷刑稱爲——彈琵琶
僅僅是挑斷了一根,兩個人就已經承受不住了,若是武將一定會寧死不屈,而身爲文官的廖聞華和李七,就承受不住這詔獄裡百種酷刑了
“說吧,從實招來!”
“我們是冤枉的,先皇的不老藥裡沒有毒,與我們無關啊,就算我們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謀害皇上啊!陸大人你要明查!”
李七搶在廖聞華前面將實情拱了出來,陸繹一怔,毒?先皇的藥裡有毒?所以……他的身體纔會衰竭的如此之快,陸繹有些不敢相信他們說的
“你說什麼?你們竟然給先皇下毒?!”
“冤枉啊,那只是不老藥的副作用,不是毒,也並非我們有意爲之,陸大人,我們真的沒有”
看他們說到這兒,陸繹也想着事情的前因後果,想必朱載坖已經知道了是他們殺害了先皇,所以在嘉靖帝去世以後立即將他們二人打入詔獄嚴加審訊
可李七和廖聞華口口聲聲說與他們無關,詔獄的酷刑都已經受了,事情也都已經招了,可爲什麼死活不承認是他們有意毒害先皇呢
“你說你們不是有意的……可有證據?”
陸繹說着走到了他們跟前,如今的皇上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冤枉他們吧?除非是他們自己心裡有鬼
“不,陸大人,您仔細想想,若是我們有意毒殺先皇,又怎會等到今日?若是我們有陰謀,那今時今日,我們二人又豈會被關押在這裡?”
陸繹仔細考慮着,廖聞華所言並不是毫無道理,若真是他們二人的陰謀,那他們應該在成功毒殺先皇后進行下一步計劃,而不是被他關在這裡
莫非……是皇上(朱載坖)?
看來皇上早就知道他們進貢給先皇的不老藥裡有毒,卻仍然沒有阻止,反而還任由他們妄爲,那他這一步借刀殺人,用的可真是喪心病狂,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真的是不擇手段
在沒有證據之前,現在也只有這一個解釋行得通了,都說皇家鬥爭的爾虞我詐不計其數,現在看來,倒真是如此,先皇臨死前想的還是朱載坖,而朱載坖反過來明明知道進貢的丹藥副作用極大,甚至會傷及性命,他卻還是故意裝的一無所知,而這一切,都只是爲了保住他的太子之位
“先把他們關起來吧!”
陸繹的語氣沒有了剛纔的力度,這是當今皇上下令將他們關進來的,而這一切事情的源頭,也已經指向了皇上,這件事他選擇放棄,也不再去插手,後面的事也只管聽皇上的吩咐
陸繹瞬間覺得很無力,也是第一次讓他覺得,公平在這裡……沒有了任何意義,他也總算可以理解當年的陸廷爲什麼選擇沉默,因爲對方……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他回陸府拿了當年陸廷親手爲夏然寫下的昭雪書,如今皇上剛剛登基,又下旨大赦天下,此時若不抓住機會,怕這案子越發不能得以善理了
【皇宮】
“陸繹?你此番進宮,有何事啊?”
隆慶帝邊看奏摺邊對他說着,錦衣衛之前就很受嘉靖帝的寵信,他們的辦事能力,在他還身爲太子的時候就已經見識到了,所以對於陸繹,他也還是很重視的
“皇上,十幾年前的夏然一案存有冤屈,臣求皇上可以網開一面重新審判”
“夏然?那不是先皇手底下一個已故的老臣麼?你今日,怎麼想起這個了?”
他放下了手裡的奏摺,將目光投到陸繹身上,隆慶帝繼位後,便吸取了他父皇的教訓,也在各方面彌補着自己的不足,更是深受百姓愛戴,陸繹這一提到冤案,也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皇上,替夏家申冤也是家父的遺願,當年家父與嚴嵩一同陷害夏然,害得夏家滿門抄斬,如今臣也只是希望,可以完成家父的遺願,還夏家一個公道”
這是他們一同造下禍端,嚴嵩父子已經伏法,那這件事理應由他來解決,皇上見陸繹如此,便也就隨了他,嚴嵩流放,陸廷已逝,陸繹也承受了這些父債,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也罷,此事,就交由三法司處理吧!”
“臣,謝皇上恩典!”
陸繹說完便退了出去,他等了這些年,終於可以給她一個交代了,夏然一案交給三法司,他便只管坐等消息即可。
三法司,先經刑部審明,接着送都察院參核,再送大理寺平允,這一步步……雖然沒有他們錦衣衛來的簡單直接,但這質量還是不容小覷的,想收買大理寺的人,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幾日的時間,三法司那邊便有了結果,經商議後決定將這結果交由皇上定奪,隆慶帝見此,直接頒佈聖旨昭告天下,也替夏家證明了其本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