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冰娥的突然暴斃,令全場一片驚呼之聲。
梅吟雪面露一絲哀痛,最後微微一歎,解下身後大氅,輕輕鋪在了邱冰娥的屍體之上,也算是全了弟子之義。
游龍幫方向傳來一片爭吵之聲。
武林大會方面幾經協調,最後高聲宣判:“邱冰娥自絕而亡,與比武無關。獲勝者,素裳宮梅吟雪。”
這一聲宣判還未停息,另一側籍籍無聲的比武場上,突然響起一聲驚呼——
一抹紫霞盈空。
程布衣慘叫中捂臉後退,雙目中鮮血淋漓……
“你,你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程布衣一臉不能置信的表情,可惜雙目失明,已經完全無法再動手。
他敗了,敗得不能相信。
從開場到現在,雙方看似沒動一分一毫,但二人的罡氣一直在虛空中交鋒,不分伯仲。
可惜在聞聽邱冰娥兵敗身亡之時,心神剎那間出現了一道縫隙,結果被寧惠茹瞬間抓住,只是一瞬間——
“紫煌”乍現!
並以一招絕對難以想象的劍招,傷了他的雙眼。
這一招,便是劍神絕技——【一劍光寒照九州】。
難以置信,卻又理所當然。
觀戰的十萬武者,剛剛長大的嘴巴,再次漲大了幾分。
一直傳聞與劍神不睦的劍神之妻,竟然在比武關頭,使出了劍神的成名絕技,這樣的變化實在太過戲劇性了。
寧惠茹面色淡然,紫煌劍緩緩歸鞘,柔聲道:“程兄,得罪了。”
“寧惠茹……你好,你很好!”程布衣翹了翹大拇指,這句話說的格外咬牙切齒。
可無論他心中再恨,也難以扭轉不利局面。
在幫衆的攙扶下,程布衣緩緩走向後臺。
“獲勝者,棲鳳閣寧惠茹。”
在沒有恢復實力之前,寧惠茹還是遵照定逸的遺囑,將門派的名字定爲了“棲鳳閣”。
三場比武,轉眼勝了兩場。
此時暫時無人上場挑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視到了李慕儒父子之間的決鬥上。
“賤人!”
當寧惠茹取勝的宣判傳來之際,李幕儒臉色猙獰,憤然罵了一句。
李道宗眼中閃過一絲憤然,冷冷喝問:“在你眼裡,是不是一劍山莊的所有人,都該死?”
“說的不錯。”李幕儒臉色猙獰,強忍沖天怒火,低喝道:“你,寧惠茹,你大伯,你那廢物三叔,還有……還有你那同樣是賤人的娘,都該死!”
“爲什麼?”李道宗滿眼不能置信地看着曾經的慈父。
“因爲你們擋了我的路!”李幕儒雙目通紅,情緒變得有些歇斯底里,“我的路,天下第一劍客的路。”
“李慕禪,李慕禪活着的時候,處處壓我一頭,父親看不到我的努力,母親看不到我的付出,天下人看不到我的天賦……他們所有人眼裡都只有李慕禪,只有李慕禪那個混蛋……”
“我恨,我恨,我恨!我恨我得不到的一切,更恨這些想要的東西咫尺天涯,都屬於了我的兄長……名聲、財富、女人……就連你那賤人一樣的娘,心裡想的竟然也是李慕禪!”
“好了,現在好了。李慕禪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將是我的,我的……”
李幕儒哈哈一笑,長劍一指李道宗,森然道:“現在,是該我接收一切的時候。任何擋路的人,都得死,包括你!”
“你變得這麼不可救藥,還配稱爲‘劍中君子’?”李道宗心痛如絞,忍不住沉聲道:“簡直恥辱!”
李幕儒抖了抖手中寶劍,空氣中罡氣嗡嗡作響,陰鬱至極的聲線響起道:“‘劍中君子’?嘿嘿嘿,這名聲好啊!多正派,多令人神往。天下人愚蠢,能把李慕禪捧上天,我若不好好利用他們的愚蠢,又怎能走到今天這樣的高度?”
面色變得猙獰,李幕儒向前傾斜了一點身子,壓低聲線道:“知道嗎?有了這層身份,做許多事都不會被人懷疑……比如說……”
“比如說……什麼?”李道宗握劍的手開始顫抖。
一絲獰笑浮現在李幕儒的嘴角。
他清楚這個名義上的兒子,想知道的是哪一個真相。
那個真相,就在他的嘴邊,宛如手中的一把利刃,肆意地玩弄着愛子的心靈。
李幕儒故意爲之。
因爲他發現這個兒子,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以對付,他的天才,他用劍的才情,完全就像是他的生父,他的大哥李慕禪!
妒火,像烈焰一樣炙烤着他的靈魂,讓他無法擺脫。
所以,他要讓李慕禪的兒子,也失去理智。
然後殺了他!
不顧一切的殺了他,之後再殺了寧惠茹和李幽蘭母女,讓李慕禪的一切痕跡,都從這個世界消失,消失……
他笑了。
像個勝利者一樣,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說!比如什麼……”李道宗雙目欲裂,低聲咆哮。
“你知道,你當然知道。”李幕儒手指在空氣中輕輕划動,指端的光線凝聚,一個女子的形象惟妙惟肖地呈現出來,正是李道宗孃親的樣子。
李道宗的呼吸頓時爲之急促,就在他又將喝問的時候,一道光線射入女子脖頸,光華四溢,原本端莊的婦人如衰敗的花朵般枯萎……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李道宗猛然間爆發,怒吼一聲:“畜生,我殺了你!”
轟!
熾烈的白金之氣沖天而起,銳利得猶如一把可以破開天空的寶劍。
李幕儒狂笑聲起,“哈哈哈,你想殺我?你要殺我?我是你父親,殺了我,你就是大逆不道,你纔是畜生,小畜生!”
哢嚓——
沖天的劍氣力斬而下!
李幕儒嘴角浮現一絲獰笑……
不好!
遠端觀戰的葉清玄突然拔身而起!
啵——
一抹淡淡的血色閃過。
巨大的比武場,被李道宗的決然一劍劈成了兩半,整整齊齊的兩半。
但劍痕之下,卻沒有了李幕儒的蹤跡。
李幕儒站在李道宗的位置上,揹負雙手,傲然看向擂臺之下。
他的右手,指端被鮮血染紅。
李道宗倒在那裡,倒在葉清玄的懷裡……
大口的鮮血從李道宗的嘴裡噴出,在他的胸口位置,一抹殷虹不斷擴大。
“他,他練成了……練成了……果然,果然……”
葉清玄不停地貫入生系罡氣,沉聲道:“我知道,我知道……別說話,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