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刀疤劉得意洋洋的陰笑,對於他的貪婪,蓑衣人毫不吃驚。
“哼哼,貪得無厭。”蓑衣人沙啞地嗓音讓刀疤劉背後一陣惡寒,接着蓑衣人又冷冷地說道:“不過……沒有關係……”
刀疤劉神色一鬆。
“錢,好說——”蓑衣人緩緩朝刀疤劉走了過去。
“貪婪,也好說——”
刀疤劉臉色發青,緩緩後退,刀已出鞘,指着蓑衣人喝道:“你——站住,站住——別動,再過來老子可不客氣了——”
蓑衣人一陣冷笑,沙啞瘮人的笑聲讓人從心底深處直冒寒氣。
劍光一閃。宛如黑夜流星,乍現,逸去。
那一瞬間的光芒和速度,沒有什麼可以阻擋。
一把長劍深深地刺入了大漢的胸膛——穿心而過。
一瞬間的驚豔,爲的,不過是一條人命。
“我能原諒你的一切……但是,我討厭你的自作聰明——”
大漢武功不俗,也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卻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劍穿胸而入,完全沒有辦法做出反應,這一劍,太快、太絕、太驚豔。
甚至在那冰冷的劍鋒刺入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大漢差點認爲,就算死在這絕美的劍法之下,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蓑衣人將身體向前靠了靠,同時劍柄也往裡推了推,引來大漢一陣倒吸冷氣的嘶嘶聲……
蓑衣人緩緩將臉緊貼在刀疤劉的頸側,輕聲說道:
“有時候,一個人只有糊塗着,纔可以活得更久,太聰明瞭,反而死得更早。”
同一時間,四周人影綽綽,大量的慘嘶傳入大漢的耳朵,大漢聽得出,發出這些慘嚎的都是那幫自己的弟兄,之前大夥還在一起有說有笑,這一時刻,他們同自己一樣,只不過即將成爲一具屍體。
“你,你真的敢殺我……”
黑蓑衣沙啞的說道:“本來,我還有些猶豫,殺了你們總會留下些許蛛絲馬跡,不過,你的貪婪和自作聰明,讓我下定決心趁早除了你這個禍患。”
大漢面帶慘笑,不知是譏諷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譏諷對手的心狠手辣。
月過半山,夜黑如油。
刀疤劉已然冰冷的屍體早已被人拖了下去……
悉悉索索的聲音在密林中響起。
不一會,一個混身被黑衣籠罩的夜行人走到蓑衣人的走後,黑夜中只有一雙眼睛爍爍發光,低頭恭敬地說道:“二十八人,沒有活口。”
“好——將屍體都處理掉——記住,要做的乾淨……”接着,蓑衣人突然轉向黑衣人,陰森森地說道:“一定要乾淨,否則,要是有什麼漏洞,我也免不了要滅你們的口了……”
“是,是……屬下明白……”黑衣人惶惶恐恐,迅速隱退。
待黑衣人走遠之後,蓑衣人從身側的口袋中掏出一隻信鴿,將一個剛剛寫好的字條塞入信鴿的腳環之內,信手一拋。
信鴿撲棱棱振翅而飛,迅速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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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洛都。
神武大陸的核心,皇甫王朝的都城。
一座絲毫不下於王公大臣的府邸。
在後院之中,一布衣老者,垂手而立。
琴音渺渺,隱隱從一片竹林後傳來,抑揚頓挫中,說不盡的纏綿悱惻,令人魂銷意軟,即便有沖天的殺氣,在此亦不由得消失無蹤。
接着,琴音一轉,腦海中不由得升起驚濤裂岸,浪起百丈的情景,潮水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人事卻不斷遷變,天地亦不斷變色。
正當琴音撲上高潮之際,琴音忽地一斷。
一聲嘆息之後,一個充滿了磁姓的男姓聲音悠悠傳出,似乎對此時有人打擾自己的雅興,頗覺不耐。
“何事?”
“主人,有消息傳來……”
灰衣老者也不上前,單手輕輕一彈。
咚的一聲,什麼東西射進木頭的聲音響起。
片刻之後,一聲冷哼傳來。
“沒想到,那件事過了近百年,他們竟然還牽扯在其中……既然懷疑我當年的計策不夠乾淨徹底,那時候又何必有求於我……”
“主人息怒!這次之後,那邊說已經完全處理乾淨,絕不會再有閃失,也絕不會再有漏網之魚的存在了……”
“哼,那件事,茲事體大,避之唯恐不及,他們竟然還在裡面糾纏不清,殊不知,做得越多,錯的越多……告訴那邊,從今往後,此事與我無關,休要再因此事過來煩我!”
“是——”
人影一閃,灰衣老者消失原地。
清幽的後花園又恢復了往曰的寧靜。
幾隻雀兒重新停落枝頭,似乎想要再次聆聽那妙絕塵世的天籟仙音。
“哼!敗興!!!”
錚!
漫天血羽,零落紛飛……
絃斷,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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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這裡有無盡的雨林,無盡的沼澤,無盡的山脈……
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窮山惡水之中,竟然有着一座宮殿。
一座龐大的、即便比擬真正的皇宮也毫不遜色的龐大宮殿羣。
在宮殿的正中央,一座規模最爲宏大的宮殿處,燈火通明,這裡正舉辦一場宴會,一場盛大的宴會。
殿內四周,每邊圍繞擺放着三十六張特大號的桌子,圍成一圈。桌子上,天南地北的山珍海味,琳琅滿目的珍饈果實……兩隻全羊,四隻烤獵,兩隻黃牛被切成兩半,數十隻燒雞、薰鴨、肥鵝,數不清的盤碗碟罐,裡面竟是難得一見的上等美食……
桌子圍成的圈子內,在四個角上,各自擺放着一人多高的巨大瓦缸,分別裝着二十年的“竹葉青”,三十年的“花雕”,五十年的“西域葡萄紅”,上百年的“女兒紅”……
在大殿的中央,一堆火紅的木炭上,正炙烤着一整隻巨大的駱駝,融化的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響;在旁邊,一隻烤熟的黃牛已被切割得只剩下龐大的骨架……
好一片熱氣騰騰的肉香酒氣,被熱烈的氣氛一罩,隨風四散,直達大殿之外。
在酒席之中,有九把桌椅最爲引人注目,被其他桌椅如羣星拱月一般圍在當中。
最上一把,乃是張龍椅,其餘八席,沿兩側而下,一面四張。
九席上座之人,一見之下,俱都是不凡人物。
有身穿龍袍,做帝王之裝扮者;有一如觀音大士,儀容華貴之婦人;有袒胸露乳、混身火紅的巍巍大漢;有頭罩斗笠,混身漆黑的神秘人;有面目蒼白一如死人的俊貌青年;有斜倚臥榻的絕世美女;有身着紫色道袍、手拿拂塵的世外仙客;有一襲青衫,風度翩翩的書生;還有頭纏布帕,滿襟珠串,一身奇異打扮的異族人……
擡頭之處,龍椅上坐着之人,身穿龍袍,頭頂通天冠,前後各垂十二旒,宛如人間帝王一般。外貌看似三十幾許,頜下三縷長鬚,五官本來尚屬俊偉秀氣,但臉龐稍長,外加雙眼狹長而窄,眼神銳利,讓人覺得分外冷酷,皮膚蒼白中隱透着青氣,令他有種打骨子裹透出來的邪惡意味,又別具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魅力。
盆盤狼藉之時,觥籌交錯之間,一聲長笑吸引了全場注意力。
只見外圍大桌之上,一粗豪大漢起身站定,坦胸露乳,舉起桌上銅爵,朝龍椅上的帝王般人物拱手賀道:“天帝萬福,我等能獲此殊榮爲帝王壽,實乃三生有幸,臣下即爲‘火陽門’門主,特爲天帝獻上壽禮,望您老受納。”
粗豪大漢一會自稱我,一會又稱臣下;對着上座之人,一會稱陛下,一會又稱您老的……馬屁拍的不倫不類,但還恬不知恥地嚷嚷個沒完,宴會中央九桌之上的人物,除了帝王般裝扮的人之外,全都露出一副輕蔑不屑的表情。
粗豪大漢對他人鄙視視而不見,猶自大手一揮,卻早有四個侍從擡着一座物事走上了臺前,擺放在主席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