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青雲觀竟然得到了朝廷的承認,合理合法地繼承昆吾山的正統地位,此時再以青雲觀竊據昆吾山爲理由**,就是公然跟朝廷作對了。
這些擾亂典禮的江湖人士一時沒了主意,進退失據,亂了分寸,這時候藏在他們身後的主使者自然無法作壁上觀了。
一個懶洋洋帶着讓人討厭腔調的聲音響起:“呦,這位道長說得可真嚇人,這些人不過是苦主上門,於情於理也沒有拿劍驅趕的道理吧?虧你們還是出家人,還自稱是昆吾派子弟,可當年的昆吾派哪有這樣針對我們雲州百姓的道理?真是讓人心寒啊……”
陸清正聞言哈哈一笑,朗聲說道:“這位兄臺此言差矣!昆吾派對待客人,向來禮數有加,即便是跟我昆吾意見相左的人,也都是以禮相待。但禮數總有用盡之時,若是來人始終不依不饒,哼哼,那他就不是我昆吾的朋友,而是敵人,對待敵人,道理是講不通的,要講的,只有我們手中的劍和拳頭……”
四周圍觀武者紛紛出聲稱是。都是在江湖上用拳頭說話的主兒,都知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道理,應盡的禮數盡到之後,若還是無法講和,自然就是用拳頭說話的時候了。
人羣中之前出聲的人物一聲冷哼,沒有反駁。
陸清正四顧一番,繼續沉聲說道:“昆吾山自從被魔門‘紫巾盜’佔據,其所獲銀錢,大部皆已供給魔門,其餘業已花銷殆盡,我等重奪山門之時,庫中所餘銀兩不足三千,此事自有衆多協助奪山的英雄作證!至於爾等所謂苦主,先不論你們的真假,若要討要賊贓,請自去找魔門索要,卻與我昆吾何干?
此番重奪昆吾山,乃是我昆吾派餘脈百年積蓄的實力和天下間有志之士的大力幫助方纔成事。諸位飽受紫巾盜塗毒的苦主們,見到了我等剿滅了紫巾盜,替你們報了仇怨,連個‘謝’字都欠奉,這也就罷了。可惜諸位既不把我們恩主,反倒把我們當成是了債主,諸位不敢向紫巾盜討債,反而敢向我們討債,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呢?”
陸清正話音未落,四周武者都已是議論紛紛,點頭支持,甚至已經開始有人對堵在大殿門口的數百討債人大聲起鬨,那二百多人立時又是再次慌亂,已經開始有人向外退去。
便在此時,人羣中一聲大喝,一個人影從天而降,卻是一個年過四旬的大漢,長得粗野異常,身軀結實遒健,滿頭的亂髮,左臉頰有一道蜈蚣一樣的傷疤,更增添來人幾分剽悍氣勢。
這大漢一上場,衆多討債者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原本躁動的情緒立即平復,原本有些慌亂的神色立即又換回了開始時的不屑。
大漢一聲暴吼,朝着陸清正等人喝道:“呸,一羣臭牛鼻子在這裡花言巧語,不過就是仗着人多勢衆在這裡恃強凌弱、欺負苦主罷了!某家莽牛山牛大魁,看不過去眼,要向昆吾山的高人們討教討教……”
四周圍觀武者當中絕大多數也都是雲州的武者,此時一聽來人通報姓名,俱都是譁然出聲。
這牛大魁名字粗鄙,彷彿像個農夫,但其人卻是在雲州武林極其有名,當年奇遇得到了一套武學,包含內功心法、煉體術和拳法,牛大魁也不管其來歷,直接改名爲【莽牛勁】和【狂牛拳法】,威力十足,三十歲前到處踢館,下手極狠,與其交手之人大都被其折斷四肢而終生殘疾,四十歲的時候在家鄉莽牛山創立牛家教場,也是遠近聞名的武館,靠着收徒傳授武學最終形成了一個地方上的豪強勢力,同時也是一個在雲州小有名氣的小門派。
牛大魁的門派不出名,但其人卻因爲早年的心狠手辣而頗有名氣,故而在報上名號的時候引來了雲州當地武者的驚呼之聲。
陸清正和封清巖眉頭一皺,想不通什麼時候得罪過這路人士,竟然被其打上門來,知名挑戰。
果然道理說不通的時候,就是動拳頭的時候了。
看來對方是卯定主意要在今曰的典禮上大鬧一番了,就算阻止不了青雲觀入主昆吾山,也要在這個時候在羣雄面前讓己方難看。
陸清正臉色變得冰冷,沉聲說道:“哼,既然這位牛兄一定要在我昆吾典禮上搗亂,我昆吾又豈會怕你?雲柱何在?”
“**在——”站立在陸清正身後的幾名**中,便有隨侍而出的雲柱。
“上去領教一下這位牛兄的絕學……”
“**遵命!”
既然對方是以煉體術稱雄一方的豪傑,不妨就讓衆**中煉體術最強的雲柱來較量一番,對付這樣的人物,還用不着陸清正等人出手。
“什麼?”牛大魁瞠目結舌地看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緩步走了過來,不由得怒極反笑地問道:“我牛大魁一派之主,你們昆吾竟然如此不放在眼裡,竟然派了個**出手,當真狂妄至極!”
雲柱一步步走來,四周那數百**之人紛紛退讓,不久就露出一個巨大的空地,將牛大魁和雲柱圍在當中。
雲柱得自對方的叱喝,好不動氣,拱手爲禮道:“這位牛兄請了,昆吾派**規矩,若要我師叔伯出手,還需先打敗在下方纔可以。”接着單手一伸,淡淡道:“牛兄請吧……”
四周武者看到這雲柱不過昆吾一介普通**,竟有如此沉穩的氣質,面對強敵不卑不亢,頗有大家子弟的風範,一時不由得叫好聲大起,紛紛爲其打氣。更有那不遠千萬裡趕來,有着求學心思的年輕人瞪大了雙眼緊緊地盯着雲柱不放,想要看看這百年前的昆吾大派是否還有重振的架勢,是否還有那超強的武學。
牛大魁眼睛氣得通紅,看着眼前身形上比自己還要大一號的雲柱,那雄渾沉穩的氣息讓其氣勢一凝,彷彿自己面對的是一隻洪荒巨獸一般,終於不敢輕視於對方,不過依然口上不饒人地說道:“娃娃,**媽把你養這麼大不容易,聽話乖乖回去再練幾年武吧,拳腳無眼,免得罔顧了姓命,讓家裡白髮人送黑髮人……”
轟——
四周人羣譁然出聲,紛紛喝罵牛大魁的狂妄,這位竟然不知羞恥地以生死嚇唬昆吾的這位年輕人,以名門大派的**來說,若是沒有達到“造化境”的地步,根本不會讓其下山歷練江湖,而一般能夠達到這個境界的,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年紀,而牛大魁已經是後天大圓滿境界的高手了,這個雲柱不過也是“造化境”的高手,怎麼可能是“地元境”大圓滿高手的對手呢?
此時的雲柱剛剛突破“真罡境”沒多久,氣息還未穩定,不過體內澎湃的真氣讓其早有心思一試自己的身手強到了何等地步,之前雖然在雲嵐鄉有過擊殺“地元境”巔峰的高手,但那時是在萬軍羣中的亂戰中取勝的,並未有如此一對一、安安靜靜比武的條件,既然是一試身手,當然要在這一對一的比武當中,更能檢驗自己的武學底子了……
雲柱棱角分明的臉上,嘴角扯出了一絲殘酷的笑意,體內熱血沸騰,幾乎都要興奮地咆哮出聲,努力壓抑着自己的興奮心情,催促道:“生死有命,牛兄務須多言。既然牛兄不願先出手,那小弟就不客氣了……着——”
雲柱毫不廢話,話音一落,一聲暴喝,腳下步法先前猛地一滑,在臨近牛大魁的身體之前,猛地一頓,一掌拍擊,呼地一聲,兜頭罩落……
牛大魁本就是來找麻煩的人,說出的話裡雖然看不起對手,但踢館經驗無數的牛大魁,全身心時刻都繃得緊緊的,就怕對方有出其不意的攻擊,雖然想不到對方如此夠膽量,說打就打,但面對攻擊,依然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只是料不到這個對面這個身強體壯的昆吾**竟然輕功如此了得,看似只往前滑進了一步,但一步的距離竟然讓十步距離倏然消失,直接到了近前,一掌罩下,宛如一柄碩大的巨錘一般,帶起一片風聲,威猛絕倫。
既然是上門找茬,就要把強硬的態度堅持到底。
牛大魁向來的武功路數就是硬橋硬馬地對撼,此時見對方一掌攻來,自然沒有躲避的道理,力由丹田內發出,直上手臂,迎掌就是一拳,心說先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嚐嚐自己的厲害,所以這一拳完全匯聚了牛大魁全身的力氣和真氣。
按照牛大魁的設想,這一拳上去足有兩萬五千斤的巨力,普通人的手骨根本受不住這樣的暴力一拳,直接就會被打得粉碎,落得個終身殘疾,這就是你不知死活,你們昆吾狗眼看人低的下場。
牛大魁丹田中氣勁一鼓,哞地一聲,聲如老牛嘶吼,拳頭上一股碩大的青灰色真氣繚繞,竟是真氣成罡,以勁力和真氣催化了這全力的一拳,牛大魁身爲一派之主,面對年輕**竟然是一副全力以赴、不死不休的架勢,立即引起了四周人羣的一陣驚呼和唾罵,直斥這牛大魁毫無一派之主的風度和涵養,同時爲那面目堅毅、棱角分明的青年擔心不已。
雙方拳掌在半空中轟然交擊在了一起,一聲巨響之中,場中出現了讓人驚呆的一幕——
只見雙方交擊在一起的拳掌,小範圍地爆起一片震盪波,將雲柱右臂的衣袖全部震碎,露出了一條讓人窒息的、筋肉虯結的手臂,每一條強壯的肌肉纖維,都讓人駭然倒吸一口冷氣,不明白什麼樣的煉體術才能練出一條這樣有如鋼筋絞合一般的肌肉和手臂……
在雙方勁力交擊了一個呼吸之後,雙方以攻擊到一起的拳掌爲中心,崩然向後退步,牛大魁每一步之下,腳下的青磚地面都被其踏碎,直到退了五六步之後方纔止步,一臉駭然地看着比他多退了兩步的雲柱,吃驚地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的確,一個看似只有二十出頭,頂多造化境的年輕人,竟然在力量上與一位有真氣加成,境界到了“地元境”巔峰的煉體術高手分庭抗禮,這簡直讓人不能相信。
難道這昆吾山上任意一名的**都有同後天巔峰高手相較量的實力不成?這太恐怖了……
只是牛大魁這般的想法,只是一個誤解而已,雲柱不同於其他**,因爲天賦異稟,年紀輕輕便已經達到了【龍象般若功】第七重的實力,雖然沒有達到每一重的極限,但也有了將近三萬斤的巨力,如果光是比力氣,雲柱甚至比一些先天高手的力氣還要大。
但人與人之間的實力,不是舉重比賽,不是看誰的力氣大就可以取勝的。只不過這個牛大魁對自己的力氣太過自信,沒想到卻遇到了這麼一個難得一見的奇葩,竟然在力氣上跟自己不相伯仲。
雲柱氣息忽然變得粗重,他知道自己一下子變得太過興奮了,竟然在這裡找到一個像樣的對手,平時同門之間的切磋,也就只有跟馬雲勇那小子才能打個過癮,不過也終是同門而不能全力施爲,今天終於可以得償所望,好好地廝殺一回了。
雲柱不等對方從驚愕中完全甦醒,一聲怒吼,再次衝了過去,不過這次他人如爆猿騰挪,一躍而起,身形在空中一個空翻,凌空下擊,雙掌揮出漫天掌影,如同帶着極重力道的隕石雨一般,轟然砸落到對方的頭上。
最近一段時間,雲柱一直都在苦練【震天鐵掌】中的“撼天式”,由於雲柱實在不擅長鐵掌水上飄裘千仞的輕身功夫,所以葉清玄將蠻族藉助真氣爆發的衝擊力來移動的方法,和中原武林中的輕功相結合,發明了一套適雲柱超**發力的身法。此時一經施展,沉重的掌法配合狂猛的身法,整個人如同洪荒蠻獸一般的撲擊過來,氣勢陡然上升一大截。
牛大魁剛剛站立穩定,還未從驚訝中醒悟過來,漫天的掌影帶着沉重的氣息,撲面而來……
牛大魁從未想過畢生竟然會遇到如此爆裂的攻擊,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名聲不顯的年輕字子弟,羞怒之下全力相抗,【莽牛勁】爆發,上身衣衫盡碎,肌肉虯健,怒發上衝,拳影呼嘯上擊,宛如一座山峰,抗衡着隕石雨的衝擊……
砰砰之聲雨點般響起,雲柱的攻勢被牛大魁全部接了下來,不過沉重的壓力壓得牛大魁擡不起頭來,越來越重的掌勢之下,牛大魁的雙腿緩緩沉入堅硬的地面之下,先是雙腳,接着逐漸接近了雙膝!
啊——
雲柱雙目通紅,掌勁脫體而出,雲柱雙臂內的爆魔猿王精華在【震天鐵掌】的作用下,發揮出了它的威力,雙臂如鐵,沉實凝重,在爆裂的攻勢下,漆黑色的掌風猶如無數鐵錘從天砸落,轟然有聲。
這是早前連葉清玄也沒有料到的變化,想不到【震天鐵掌】在“真罡境”的時候便會產生出【鐵】屬姓的真氣,雖然是通過不停地演練【震天鐵掌】將體內原本的真氣逐步轉變爲【鐵】屬姓真氣,不過其轉變真氣的量,還是頗爲可觀的,現在雲柱幾乎每天產生的真氣都能輕鬆全部轉變爲【震天鐵掌】的【鐵】屬姓真氣。
雲柱煉體術是【龍象般若功】,但在內功方面一直堅持【全真心法】,葉清玄把他當成了試驗田,特殊照顧,不停地在其體內種植“紫薇環”,幾年來不停地“結環”、“破環”,內力直線上升,竟然比修習【紫霞神功】的幾個師弟進步還要迅速。
嘭——
一聲慘叫繼而響起……
雲柱一掌擊到了牛大魁的肩上,將其鎖骨打斷,牛大魁一聲慘叫,右臂立即擡不起來,雲柱下手不留情,再一掌印在了牛大魁的腦袋上,轟隆一聲,將對方一掌拍倒在了地面之上,硬生生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漫天掌影繼而下落!
“住手!”
陸清正和人羣中同時爆出一聲斷喝!
陸清正是不想在典禮之曰出了人命,而人羣中的叫喊之聲,顯然是想要救助自己的同伴……
雲柱雙手一收,掌影立即左右一散,擦着牛大魁的身體落在了四周,砰砰砰之聲不絕於耳,震起了漫天的灰塵……
雲柱關鍵時刻盪開掌影,自己也是身形不穩,落地之後踉蹌了幾步,就在這時,人羣中一聲拔劍出鞘的龍吟之聲傳來,一道人影趁着雲柱站勢不穩,掌中長劍爆起一片雲霧之氣,朦朦朧朧卻又帶起一片致命的殺機,直奔雲柱而來……
“【雲霞霧隱十二幻劍】!?”
“長空照劍門!!?”
人羣中驚訝之聲爆起,想不到這個雲州第一大派竟然公然打上昆吾山,當着衆人的面就要取昆吾**的姓命……
“找死——”
一聲冷哼響起,一片青芒倏然迎上雲霧,封清巖在關鍵時刻截住了襲往雲柱的一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