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和尚這一嗓子之後,原本喧鬧的酒樓登時寂靜無聲。
孟源筠上前拉扯如花,勸慰道:“花兒,花兒,莫生氣,都是些勢利小人,氣壞了身子犯不上……”
皇甫泰明幾人搖頭嘆息,葉清玄道:“如此看來,咱們還是到前頭的飯莊隨便吃點便好!”
幾人紛紛轉身,不想那被摔暈過去的守門大漢的屬下呼啦一下圍了上來,有人出言喝道:“大膽,傷了我們曹家的人,辱罵了曹公,你們還想走?”
“滾!”
皇甫泰明一抖衣袍,一聲龍吟,金黃色的罡氣爆發激起,【金剛伏魔神通】倏然發威,四周六七名曹家弟子同時被震飛,轟隆隆,砸翻了攤位、撞碎了門窗,滿地打滾,慘叫連天……
眼下形勢被人步步緊逼,每個人都是精神緊張,這次竟然連個守門的嘍囉也敢如此造次,就連性格一向堅忍的皇甫泰明都忍不住暴怒非常。
幾人心底都是極度不爽,正要離去,突然一聲冷哼從酒樓上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道:“哼,這‘品劍會’乃是曹公、章丘公二位武林泰斗邀請天下英雄會聚之盟,想不到也有這等雞鳴狗盜之輩前來興事,惹不起二公卻對一些選下人動手,真是好大的威風!”
葉清玄等人倏然止步,都是一股無名邪火冒了起來。
還未答話,樓上又傳來一個音調尖嘯了幾分的聲音,道:“穆大俠只在齊州地面上行走,這裡教化普及,哪裡見過那些鄉下來的土豹子,以爲到這裡抖幾下威風,江湖都要顫上三顫,這種人別說穆大俠看不過眼,便是我‘香獐’白勝也是要教訓一二的。”
葉清玄眉毛一挑,旁邊的孟源筠叼着一隻炭筆在自己的小本上翻了翻。道:“齊州姓穆的,有點名聲的只有兩人,是密州白雲寨的‘白雲雙穆’穆廣寬、穆廣闊兄弟兩個;至於那‘香獐’白勝,是五湖島‘五禽六獸’中的老七……都屬於馬馬虎虎(先天中期)的範疇。”
砰!
就樓上傳來一聲怒拍桌案的聲響,一個聲音暴怒道:“哈哈哈,想不到我穆家兄弟成名二十幾年,到頭來在人家眼裡也不過是馬馬虎虎的水平。看來說不得也要跟幾位見個真章了!”
而另一邊也是亂哄哄地大罵起來,言語更像是土匪流氓,什麼髒話都飈了出來,想來就是那“五禽六獸”中人了。
除此之外,那整間二樓上的江湖好漢都是受了曹家的邀請在此赴宴,相互之間本就有舊。此時都是紛紛喝罵,更有掀桌子、砸椅子、兵器出鞘的聲音一同響起,直呼這事沒個善了。
萬國泰一頓手中青龍大刀,砰地一聲巨響,大喝道:“亂嚼舌根的鼠輩,有膽子出來一戰!”
那如花和尚更是爆裂,被人逼着參加這狗屁的“品劍會”。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氣,此時聽人喝罵,哪裡還控制得住脾氣,吼!
一聲【獅子吼】,震得酒樓上下門窗撲索索亂抖,接着大禪杖上前一掄,呼地一道罡風飛過,那酒樓二樓的臨街窗戶登時全部被罡氣刮飛。一片驚呼聲中,露出二樓滿登登的一羣武林人士。
想不到街心處的幾人竟是如此暴烈,而功夫又是如此驚人,只是站在街心隨意地一扇,這邊正面窗戶都破碎成了漫天的木屑,登時個個臉色蒼白,其中一名年過四旬。面白無鬚的中年人站起身來,強自鎮定地沉喝道:“爾等何人,竟敢如此張狂!”
一聽聲音,正是剛纔說話的穆姓之人。但卻不知道是穆廣寬還是穆廣闊。
“狂你個直娘賊!”如花大和尚直撲而上,也不通名報姓,直接大禪杖向下拍了過去,罡風呼嘯,碩大的罡氣團如同一隻大象一般衝了過去,範圍直蓋整棟二樓……
一陣驚慌失措的聲音亂起,二樓總共不下三十名武林高手登時亂作一團,有的拔兵器抵擋、有的往後直退,更有的直接趴在了地上,被人踩得嗚嗷直喊!
那穆姓武者周圍同時躍起將近十名高手,同時出手攔擊如花和尚這暴烈的一擊——
轟!
一聲震撼半個徐州城的爆炸聲響起,這座古香古色、極爲高雅的酒樓,整個二樓都在這一擊中被掀飛了起來,罡氣形成一道音波倏然向外擴散……
嘩啦啦……
周圍房舍上的瓦片全部飛了起來;
砰嚓嚓……
整條街所有的建築窗戶全被震碎……
二樓上三十多名武林高手如同被颶風捲起的布娃娃一般向外拋飛,一同拋飛的還有酒樓上的桌椅、酒菜、木屑、石塊……
孟源筠一抄手,接住一隻從眼前飛過的燒雞,吹了吹沾上的少許灰塵,直接撕下來一條大腿,狼吞虎嚥。
葉清玄一伸指頭,彈飛一塊飛來的瓦片,沒好氣的說道:“孟老六,你還有這胃口呢?”
孟源筠冷哼一聲,道:“我說葉子,你別美,等着瞧好了,就老五這一出手,驚動了半個徐州城……哼哼,咱們的這張架,只怕現在就得開打!看你回頭怎麼有時間吃東西!”
身後一直抱着肩膀不說話的魏無疚走過來,直接搶下了半隻燒雞,道:“如此也好,打就打,晚打不如早打,按他們的打法不如按咱們的打法……‘品劍會’?我操他大爺去吧,我讓他‘品毛會’都辦不成!”
衆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想不到這位魏無疚脾氣上來也是這麼大,看這樣子也是動了真怒,就算曹勝和章丘太炎兩人的天絕排名超過他不少,衆人也不由得替他們擔憂。
“好,今天我們兄弟就來個大鬧徐州府,看看有什麼人敢擋咱們兄弟的路!”
葉清玄倔脾氣一上來,也是不要命外加不要臉的主兒。
衆兄弟轟然響應。
身子落在最後的鄭展堂呵呵一笑,淡淡說道:“果然是……一羣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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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如花和尚一陣狂笑,三拳兩腳外加一禪杖,將眼前十多條之前還氣焰熊熊的江湖好漢打翻在地,因着沒有大仇。他們也不過是與人助拳,所以未曾取他們性命,只是都“哎哎呦呦”地骨斷筋折,傷的爬不起來。
如花那夯貨早把僧袍脫下了半扇,露着精壯的大膀子,杵着大禪杖在那裡叫囂道:“一羣沒眼力的狗才,這回認識灑家的大禪杖了麼?”
衆人中最早挑釁的“香獐”白勝之前被如花一把嘴巴扇飛了三顆門牙。此時捂着腮幫子,拼命點頭道:“認得了,認得了……敢問大師法號幾何?”
“灑家如花!”
衆人當場呆滯,這傢伙就是那“狂僧”如花啊?白勝不由得暗自叫屈,早知道是這大和尚,他哪裡敢觸黴頭啊……
“狂僧”如花的威名。已經與葉清玄一樣,早已名動江湖,更隨着劫持鄭展堂的事件讓他們兄弟幾人的名聲如同井噴一般地傳播開來,風頭一時無兩,連着那些早已成爲一方豪傑的前輩高人都是比之不上。
如花繼續訓斥道:“告訴你們這幫狗才,灑家的禪杖只給你們留一次情面,再遇到跟灑家叫板。灑家一禪杖拍扁了你們……”
接着一掄大禪杖,一聲風響,擦着衆人的鼻頭飛過,嚇得衆人一陣驚呼,方纔喝道:“聽清楚沒有?”
衆人忙不迭地點頭,“挺清楚了,聽清楚了……”
這羣武林高手齊齊暗呼倒黴,他們這次前來。不過是湊個熱鬧,畢竟三十六天絕之一的曹勝發來請柬,這面子說出去是足足的。誰能料到,這主人還沒出面,這客人就找起陪客的麻煩來了。
沒了曹勝這位正主撐腰,這羣人的實力真是白給。
如花和尚轉身扛着大禪杖便走,孟源筠叼着小筆頭走上前來。挨個看了一眼,哀聲嘆氣地將小本子拿出來,挨個對比着劃上橫槓,同時嘴裡叨咕道:“情報失誤啊。這哪裡是馬馬虎虎,根本就是混個臉熟嘛……”
那一羣先天高手個個羞愧難當,更有失聲痛哭,埋頭不語者。
如花大和尚囂張跋扈地走了回來,葉清玄笑道:“怎麼?爽啦?”
如花吐了口吐沫,抖了抖渾身的肌肉,道:“連熱身都算不上!”
“那就好!我們走……”
“去哪?”
葉清玄一指前方“青鸞閣”,笑道:“餓着肚子怎麼打仗,走,赴宴!”
“好嘞!”如花大笑着領頭就走。
皇甫泰明一愣,問道:“可這宴會還有三天,我們這麼就過去,是不是太冒失了?”
“等着人家擺好鴻門宴麼?”葉清玄呵呵一笑,道:“這場宴會既然請了咱們兄弟,那什麼時候開始,就是咱們說了算!”
接着眼中神光一閃,猛地扯起脖子仰天長嘯一聲,聲音破天而去,倏然傳遍數十里遠近,周圍數以萬計的武林人物,本就被之前的爆炸聲驚醒,此時更是紛紛從各處涌上了街頭房頂,極目向這裡遠眺而來。
葉清玄長嘯一聲之後,施展【千里傳音】之法,嗡嗡隆隆的聲音如同九霄雲外傳來的雷音,瞬間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武林人物的耳朵裡:“昆吾葉清玄,攜衆兄弟,前來赴會!”
聲音飄渺千里,巍巍蕩蕩,天下間的武林豪傑何時見過這般神奇的功法,明明說話之人遠在數裡外,甚至數十里外,但話一出口,卻彷彿直接落在了耳邊炸開一般,登時所有人都是臉色大變,心下駭然。
江水寒呵呵一笑,道:“七哥,你這招先聲奪人,用的真是漂亮。”
葉清玄哈哈大笑,道:“這一回赴宴的人恐怕就不止是我們兄弟了吧?那些聞着‘青銅龍塔’味道而來的鬣狗們,恐怕也坐之不住,擔心我們陷落青鸞閣,讓曹勝他們得到那‘青銅八面鼓’了……嘿嘿,算計我們兄弟?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給我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