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憑蕭大俠的武功,何至於怕他們?!”一個鬚眉皆張的大漢重重一放銀盃,桌上杯盞個個晃動不已。
衆人點頭不迭,個個拿起酒杯,痛飲一口。
“不過,這回,嵩山派也參與進來,他們兩個門派,可是五嶽劍派最強的兩派,倒也不容小覷啊!”另一箇中年男子撫髯而道,他氣度沉穩,面如冠玉。
“宋先生,放心罷,清平幫可是厲害得緊,哪怕什麼嵩山派泰山派?”先前的大漢搖頭,呵呵說道,神態甚是恭敬。
另有一個老者忙不迭的點頭:“是呀是呀,咱們臨安城,雖說清平幫不是最大,但卻是最厲害的,幫中高手衆多,那嵩山派的什麼十八太保,根本不是對手!”
“不然,不然。”那位面如冠玉的宋先生撫髯搖頭,嘆道:“清平幫固然厲害,可僅是橫行於咱們臨安城,嵩山派的厲害,可能縱橫天下。”
衆人皺起了眉頭,雖然不好聽,卻也覺有理,嵩山派如今鼎盛之極,便是少林武當,也不敢輕捋虎鬚。
清平幫雖然厲害,但也僅是稱雄於臨安城,若是放到天下武林,怕是不及嵩山派了。
想到此,他們憂心忡忡,這卻是他們的鄉土觀念作祟,再者,清平幫行事仗義,公正不阿,自從有了他們,臨安城內的氣氛爲之一清,再也不見那些小痞子與惡霸。
“這如何是好?”先前的大漢掃帚眉毛皺在一起,搖頭道:“難不成,真的要投降不成?!”
“這絕不可能。”宋先生搖頭,撫髯沉吟片刻,道:“依小可看,觀雲山莊人脈深厚得很,像恆山派掌門,乃是他的義妹,華山派掌門,是他故人,衡山派與他的關係更是緊密,五嶽劍派之三,站在他那一邊,諒嵩山派翻不起什麼風浪的。”
“但嵩山派明知如此,左冷禪爲何還敢如此宣揚?……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威嚴盡喪?!”大漢眉頭緊鎖着問道,心不在焉的拿起銀盃抿一口。
“左冷禪行事,陰柔詭異,倒是不能不防的。”宋先生撫髯仰頭,似是陷入深思。
“蕭先生,左冷禪行事莫測,還是要小心的!”嶽不羣撫髯長長嘆息一聲。
蕭月生與嶽不羣、定逸師太二人正在西湖上泛舟,這是一般畫肪,正是蘇青青所有。
太陽在天空高懸,散發着明媚的陽光,灑在身上,溫暖而慵懶,令人忍不住想美美的眯上一覺。
他們站在畫肪船頭,迎着清寒凜冽的微風,漫無目的的說着閒話。
蕭月生倚在欄杆上,神情慵懶閒適,低頭看着清澄的湖水,體會着湖水平靜下面的洶涌。
他擡頭看了一眼嶽不羣,笑了笑,搖搖頭,道:“嶽先生,嵩山派行事,無外乎暗殺罷了,……想必他也不敢太過,他曉得惹惱了我有何後果。”
“若是苦惱了先生,會如何?”嶽不羣呵呵笑道。
蕭月生輕輕一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雖練了辟邪劍法,卻並非無敵於天下!”
嶽不羣嘆息一聲,搖頭道:“左冷禪如今的武功,委實極高,怕是唯有東方不敗方能戰勝他了!”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反駁,神情渾不在意,他知道嶽不羣此話有試探之意。
“蕭先生,你的武功可敵得過左冷禪?”定逸師太卻是直姓子,想到便問。
蕭月生一笑:“左冷禪若是能殺得了我,豈能等到現在?!”
定逸師太笑了起來,點頭道:“倒是我想差了,左冷禪如此姓子,斷容不得你的。”
她又道:“既如此,這便更是不尋常,他打不過你,卻又偏偏這般宣揚,莫不是他又有何奇遇?!”
“可能仗着辟邪劍法罷。”蕭月生笑了笑。
定逸師太搖頭,嘆息一聲,帶着埋怨,道:“當初你爲何不將辟邪劍譜一把火燒了,留下這麼個禍害?!”
蕭月生笑道:“本以爲送到少林派中,萬無一失,不曾想,少林派也不保險,……唉——,可真是世事無常啊,這也是左冷禪的膽魄不凡。”
“嗯,左冷禪此人,野心極大,膽子也極大。”嶽不羣撫髯點頭,臉色沉肅。
華山派一直搖搖欲墜,便是拜此賊所賜,而自己睡不安穩,也是因爲左冷禪的存在。
蕭月生溫潤的目光掃來,一眼洞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裝作不知。
他心中已有定計,便不再想說此事。
定逸師太撥着檀木佛珠,神色漸冷:“蕭先生,你山莊中怎會有任盈盈在?!”
“任盈盈?……可是魔教的聖女任盈盈?!”嶽不羣劍眉一軒,望向定逸師太。
定逸師太點頭,目光冷冽的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眉毛輕挑了挑,搖頭道:“她如今已非魔教聖女,魔教的人正追殺她。”
“可她畢竟是魔教的人!”定逸師太沉聲道。
蕭月生有些不耐,他雖對定逸師太生有親切,但任盈盈如今的境況堪憐,他容不得別人的說三道四。
他眉頭微微一皺,周圍的氣息頓時一緊,空氣變得稀薄,定逸師太與嶽不羣皆是高手,自是覺察到異樣。
嶽不羣心中一驚,忙朝定逸師太打了個眼色,呵呵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曾聽聞,此女實乃絕色美女呀!”
蕭月生搖頭苦笑,道:“我與兩位前輩不同,交友只看趣味相投,不問出身,她乃我友,如今身陷絕境,被魔教追殺,自不能袖手!”
定逸師太雖然直爽,卻也並非蠢人,知道再說會惹他反感,便停住話頭,想通過儀琳勸一勸他,莫要自誤,與魔教妖人相交,可是要不得的!
\傍晚時分,江南雲吃過晚膳,想要回去,繼續作鎮清平幫,免得魔教的人不死心,再來尋釁。
此乃穩妥之計,僅憑着清平幫中的陣法,也足以擋住旁人的入侵,只是她擔心魔教中藏龍臥虎,有懂得陣法之人,破去陣法,自己不在,怕有什麼閃失。
雖然清平幫的弟子們武功強橫,但在她眼中,卻算不得什麼,彷彿母親眼中,兒女永遠是兒女一般。
她正要離開山莊,忽然被小荷叫住,輕聲道:“小姐,老爺讓你去他屋子一下。”
她一身月白羅衫,淡雅怡人,明眸望了望小荷:“師父讓我過去?”
小荷穿的是湖綠的羅衫,更增秀美清純,抿嘴點頭。
“可是有什麼事?”江南雲問。
小荷搖頭,輕聲道:“不知,……不過老爺的臉色不甚好,沉着臉,挺嚇人。”
江南雲輕輕一笑,點頭:“嗯,好,知道啦,我這便過去。”
她步履輕盈,很快上了寒煙閣的二層,來至蕭月生的房前,敲了敲門。
聽到師父溫和清朗的聲音響起,她推門進去,動作輕盈。
眼中所見,蕭月生正負手於後,臉朝南窗,一動不動,彷彿一座雕像矗立在那裡。
清風徐徐而來,吹動着屋裡的輕紗幔帳,淡淡的涼爽也吹了進來,沁人心脾。
“師父。”江南雲走到蕭月生背後,輕聲喚道。
蕭月生身子動了一下,慢慢轉頭,指了指身前的繡墩,他坐到紫藤椅中,神情安然。
江南雲在他身前的繡墩坐下,笑道:“師父相召,定是有什麼事情了?”
蕭月生點點頭,拿起案上的白玉杯,輕抿一口巴山夜雨,神情悠閒,不像有什麼事情。
江南雲明媚動人的眸子緊盯着他。
“南雲,你可曾想過,如何應付左冷禪?”蕭月生放下白玉杯,淡淡問道。
江南雲一怔,搖搖頭:“左冷禪?!——不理他便是了,當他是一條瘋狗!”
蕭月生搖頭,似是嘆息的說道:“你以爲,左冷禪是隨便說說,然後說天下人看自己的笑話的人麼?!”
江南雲搖頭,左冷禪自然不會如此。
“那師父,咱們如何做纔好?”江南雲眉頭輕蹙着問道。
蕭月生笑而不答,只是望着她。
江南雲無奈苦笑,知道又是考驗自己的時候,需得自己絞盡腦汁,想出一個主意。
半晌過後,她輕輕說道:“師父,他想來唯有暗殺一途,想必是埋伏於咱們山莊之側,趁機不備而襲之!”
蕭月生點頭,沉默不語,只是看着她。
知道這是師父不滿意,江南雲只好接着苦想,片刻後,道:“說不定,左冷禪會使用調虎離山之計……”
蕭月生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江南雲又道:“或者,他與泰山派的高手們聯手,喬裝打扮,暗來偷襲?”
蕭月生淡淡道:“這些都差不多,你有什麼法子應對?”
江南雲想了想,搖搖頭,道:“師父,憑他們的武功,難構成威脅,不必放在心上罷?”
蕭月生搖頭,橫了她一眼,又搖搖頭,道:“你又犯了老毛病,瞧不起人!”
江南雲吐了吐香舌,不敢再說。
“既然防不勝防,便不防,咱們來個以攻代守!”蕭月生淡淡說道,眉毛一軒。
江南雲絕頂聰明,一聽此言便明白了師父所想,忙道:“師父,是去嵩山派……?”
“嗯,你再去嵩山派一遭,看看能不能宰了左冷禪。”蕭月生淡淡點頭。
“可這裡,魔教他們……”江南雲遲疑一下。
蕭月生一擺手:“清平幫我會幫你看着,不會出事的。”
“你去清平幫中坐鎮?”江南雲轉頭看他,露出不信神色。
蕭月生輕輕一笑,搖頭道:“我不必去清平幫,呆在這裡便成。”
江南雲露出疑惑神色,想了想,不得其解,忙道:“呆在這裡,萬一清平幫中那邊有警……?”
蕭月生輕輕一笑,淡淡說道:“呆在這兒,我可感應到清平幫,不必麻煩!”
“原來如此!”江南雲點頭,神色恍然,恨恨瞪着他,有這般本事,自己何苦一直呆在清平幫,只需留在這兒,師父得到消息,馬上趕過去便是了!
她頓時涌出一肚子的火氣,此時忽然有無處可發泄的窘狀,只能恨恨的記下,曰後找機會算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