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破風聲在她身後響起。
聲音輕微,可在這寧靜的夜裡,卻顯得格外響亮,即使武功不深,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她蠻腰一彎,後仰下壓,使了一個鐵板橋,明眸順勢朝後望去,兩個黑衣人藏在大槐樹後。
她腳尖一點,貼着地面飛快後掠,瞬間來至槐樹下,探掌一抓,提起了一個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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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提,如老鷹捉小雞,從容輕快,手到擒來,黑衣人個子高於她,卻被提在手上不能動彈,雙腿顧拉在地上,如一根麪條。
非是不動,而是不能,方雪晴這一抓,內力注入他身體,頓時封其周身討穴,渾身上下,唯有眼睛能動。
她打量一眼這個人,雖蒙黑巾,但雙眼銳利,眼中透着滄桑,一看即知是中年人。
“下次再來,可沒這般容易出去!”方雪晴輕哼一聲,手一甩,黑衣人頓時飄飄飛起,自槐樹旁掠過,堪堪擦着牆頭飛過去。
“砰”的一聲悶響,似是巨石落地,嚇衆人一跳。
從牆上落下,不用輕功,摔這一下可夠受的,難免筋折骨斷,若是頭朝下,更是可怕。
方雪晴站在院中央,輕哼道:“半夜三更,擾人清夢!……都滾出去,再不知進退,我可要殺人啦!”
其餘人卻不動彈,他們沒有與方雪晴交手,不知其深淺,心存僥倖,況且,她開口恐嚇,若是這般退走,灰溜溜的,丟不起這個人。
見沒有動靜,方雪晴真的惱了,中指搭上大拇指,輕輕一彈,輕柔優雅,如彈落花瓣的露珠。
“嗤——!”一聲輕嘯。
“當”一聲脆響,金鐵交鳴,火花四濺,一個黑衣人從樹手現出身形,腳下踉蹌着。
這黑衣人武功不俗,感覺敏銳,憑着直覺,長劍豎在胸口,恰好擋住了這一指。
方雪晴這一指,蘊着深厚內力,精純無比,擊到劍上,浩蕩內力頓時迸發,如巨浪拍岸。
黑衣人以劍相抵,如跟方雪晴對了一掌,比拼的是內力。
方雪晴一甲子精純內力,他雖然不俗,卻也不及,五臟六腑一個翻滾,彷彿倒轉過來,心口絞疼,心脈已經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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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晴這一指,含怒而發,蘊着奇異的勁力,直攻心脈,若是再加兩分力,足以直接斃命。
她還有一心之慈,沒有直接斃命,但如此傷勢,他卻已經不能再練功了,一旦運功,便會嘔血。
黑衣人站穩腳步,停滯的內力再次運轉,卻覺心口一痛,似乎用劍絞動,頓時噴出一口血來。
方雪晴淡淡道:“你再運功,姓命不保!”
黑衣人捂着胸口瞪她,目光惡毒。
方雪晴黛眉輕蹙一下,覺得自己心還不夠狠,若是公子,他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便取其姓命。
想了想,決定還是饒他一命,畢竟他們還沒下殺手,只是鑽進來,想要窺探虛實罷了。
但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呢?
“滾!”她沉聲哼道,明眸一瞪,目光如兩柄利劍刺出。
黑衣人深深看她一眼,彷彿想把她的模樣記住,轉身便走,捂着胸口,拖着長劍,腳步踉蹌。
到了牆根下,他又咬一口血,飛身上了牆,在牆上踉蹌一下,又吐出一口血。
此人極硬氣,雖然吐血,卻仍運功,飛身上牆,飄然下去,再沒有了聲息,似乎已經遠去。
方雪晴收回目光,冷冷掃視四周,沉聲道:“還不滾?!”
頓時,十餘個黑衣人飛身而起,一起圍了過來,把她圍在當中。
方雪晴玉臉沉下來,冷冷看着他們,黑巾之下,一雙雙眸子精光四射,燦然生輝,個個修爲不俗。
方雪晴黛眉輕蹙,心下暗惱,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流淚呢,自己還是手太軟了!
如今看來,自己判斷有誤,這些人不是來探虛實的,而是來殺自己的,否則,早應該退走了。
心中一冷,殺意頓起,她眸子冷下來。
“自尋死路,成全你們!”她沉喝一聲,身形一閃,倏的出現在一個黑衣人跟前,探掌拍出。
十餘個黑衣人同時出劍,劍尖刺出,化爲點點繁星,籠罩她周身,逼其撤掌自保。
方雪晴旋身出袖,曼妙如舞,彷彿梨園中的貴妃醉酒。
十餘卷長劍被袖子一卷,掙脫諸人的手掌,齊刷刷飛上夜空,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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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篤篤……”十幾柄劍依次插到地上。
方雪晴飄到一人跟前,輕飄飄一掌拍下,人影飛起,越過院牆,“砰”一聲重重落到地面。
這一下,足以使他受重傷,得養上一年半載。
她依次施爲,一掌一個,掌不落空,轉眼之間,五六個黑衣人被拍飛,重重落在院牆外。
其餘六人見狀,飛身而起,匆匆躍過院牆,轉眼間消失不見。
方雪晴看着他們,冷笑一聲,輕飄飄的浮起,掠過院牆,緊跟在十幾個人身後。
她心中好奇,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找上蕭府,照理來說,公子好像沒見到什麼外人罷。
難不成,是丹陽郡主搗得鬼?!
懷着這個心思,她忙回屋,換了一身黑衫,緊身,是標準的夜行衣,遠遠綴在十幾個人身後,想要探出他們的底細。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先下手爲強最重要,先弄明白敵人是誰。
十幾個人互相幫忙,未傷的人攙着傷者,來到一座宅子,是靠近主街的一間藥鋪,把傷者送下,其餘六人直接離開。
他們一路徑直往東而去,施展輕功,越過東城牆,到了城外,倏的一分爲二,兩個人過飛虹橋往東走,另四個人不過橋,徑直往東。
方雪晴跟在他們身後,見狀蹙一下眉毛,沒想到他們還如此狡猾小心,分兵之計,迷惑自己。
她稍微一想,閉上明眸,開始一種獨特節奏的呼吸,很快,心神完全澄靜下來,彷彿澄澈的太湖水面。
冥冥中,她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忽然睜開眼睛,閃過一道明亮光芒,飄身跟上了兩個人。
這是她隨蕭月生所學的獨特妙法,名曰心卦之術。
以自己的心爲指引,直覺作用,放開一切思緒,令頭腦一片空白,渾渾噩噩,唯有一點靈光爲引。
這兩人過了跨河南北的飛虹橋,再往東一折,幾十步過後,又過一座小橋,來到一片地窪處的大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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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三面環水,唯有東邊是一片田地,金黃的麥浪輕輕晃動,在月光之下像是一片銀色海洋。
兩人迅速回身,打量一眼身後,防備有人跟着,方雪晴早已藏到旁邊一株槐樹後。
見他們進去,方雪晴輕飄飄跟在後面,進了大宅。
門前一串燈籠,照得宛如白晝,四個大漢站在燈下,雙手按刀,一動不動的挺立。
四人都是雙眼精芒閃爍,精氣神外溢的高手,算不得頂尖高手,也稱得上二流,做門前的護衛,綽綽有餘。
方雪晴在他們十幾丈外,輕飄飄越過院牆,無聲無息,跟在二人身後,跟着他們穿過兩重門,來到一座大廳。
方雪晴潛蹤匿行,看到十幾個暗樁,只是她身法太快,飄飄無聲,他們沒有發覺,如木樁無異。
大廳裡燈火通明,安靜無息,她趴到牆根,彷彿與黑暗融爲一體,氣息微弱,久久呼吸一次,細微得難以察覺。
“掌門,弟子無能!”一箇中年男子聲音傳來。
隨即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咦?就你們六個,其餘人呢?”
“李師弟他們……他們受傷了。”中年男子猶猶豫豫道。
“受傷了?!”蒼老男子沉吟着,響起腳步聲,過了一會兒:“點子太硬?你們加一起也打不過?”
“……是。”中年男子嘆了口氣。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師父,還是算了罷,這一家人有點兒神秘,還是先等等看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