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坐在小亭中,拿着這張請帖,翻天覆地,看了又看,一幅玩味的神情,似乎遇到了什麼異事。
方雪晴正站在他身邊伺候,一動不動,靜立如處子,待酒杯空了,就上前斟滿,與一個小丫環無異。
見他神情怪異,方雪晴開口道:“公子,紫陽觀?……不就是官家爲國師赦建的那座道觀?”
“嗯。”蕭月生點頭。
方雪晴想了想,笑道:“莫不是國師相請公子?”
“不錯。”蕭月生笑着點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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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晴黛眉一挑,歪頭想了想,道:“國師被公子扇了一巴掌,他一定懷恨在心的!”
蕭月生搖頭道:“你這回卻是錯了,這位國師胸襟廣闊,遠勝常人,還真沒記恨於我!”
方雪晴明眸登時睜大了,怔怔望着他:“不會吧?!還有這樣的人?!”
蕭月生哈哈大笑,搖頭不已,見方雪晴抿嘴瞪着自己,才慢慢收了笑意。
“公子是不是笑我小肚雞腸呀?!”方雪晴皺瓊鼻輕哼。
蕭月生呵呵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你這也是人之常情嘛,不算小肚雞腸,是這位國師太厲害。”
“哼,公子心裡一定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方雪晴撇撇紅脣,嬌嗔白他一眼,聲音柔膩。
兩人的異狀驚動了王語嫣三人。
他們停下來,並肩走出練武場,歸劍於鞘,進了小亭,帶來陣陣的幽香,香氣各異,各有動人處。
“大哥,有什麼好笑的事嗎?”鍾靈一身粉紅色的綢緞勁裝,英姿颯爽,嬌聲笑問。
她剛剛練完功,血氣旺盛,臉龐秀美,臉腮紅撲撲的,嬌豔欲滴,彷彿剛剛綻放的桃花,粉嫩動人。
王語嫣與木婉清明眸流轉,望向他,兩人話都不多,有鍾靈這個活潑之人在調和,相安無事,風平浪靜。
“是國師送來請帖,讓我去紫陽觀。”蕭月生笑道,晃了晃請帖。
鍾靈伸手一抄,搶過來觀看,看兩眼又送回去,搖搖頭,不明所以,輕聲嬌笑:“大哥,不就是去一座道觀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沒有多說,這紫陽觀的地位,隱隱已經是道門之首,常人根本進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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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在延福宮中,國師見哲宗被救,只有歡喜,敬佩,沒有生出嫉妒,其道心堅定,已經超脫於凡人。
如此心姓修爲,蕭月生也頗感佩服,覺得這位國師值得一交,能抵得住負面思緒侵蝕,並非凡夫俗子。
但人心難測,那時候,他心思純淨,這時候卻未必,人心反覆,他深爲了解,極想去看看究竟。
“公子,要不要去呢?”方雪晴低聲問,掃一眼王語嫣與木婉清。
她已經看出來,公子是想享齊人之福,三位女子當中,唯有木姑娘不好對付,姓子偏激,其餘二人都溫和,慢慢接受了。
王姑娘看着清冷,姓子卻單純,仍有幾分天真,鍾姑娘天真活潑,還是小女兒心態,木婉清木姑娘也冷冽,也頗天真,但姓子剛硬,卻更勝於男子。
她對公子態度曖昧,像是恨,又像愛,看着矛盾,複雜十分,方雪晴暗自估計,怕是木姑娘自己也弄不清。
這一次去,公子會帶着誰一起?!
“師父!”正說着話,兩個小傢伙跑進來,撲向王語嫣。
王語嫣黛眉一蹙,低下頭輕哼道:“練完了?!”
朱駿與朱鳳來蕭府沒多久,如今已經大變模樣,肌膚細嫩,白裡透着紅,粉雕玉琢一般,精靈可愛。
“師父,我跟哥哥已經練完十遍啦!”朱鳳明亮的大眼撲扇撲扇,嬌聲答道,望向蕭月生。
“嗯,今天就練到這裡,自己去玩吧!”王語嫣淡然擺擺手,似是不耐煩,趕緊打發他們走。
她對兩個弟子清清冷冷的,一點兒不親切,好像是討厭兩人一般,外人看着會感覺不忿,對弟子太苛刻。
朱駿與朱鳳兩個卻敬她愛她,對她的話毫無違逆,奉若聖旨一般,令人不解。
兩人心思敏銳,能夠體會到王語嫣清冷外表下的關切,知道師父不擅表達,只藏在心底。
蕭月生笑了笑,道:“我看,就帶兩個小傢伙去吧!”
“這怎麼成?!”王語嫣忙道。
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語嫣,光練武功不成,還得長長見識。”
“還不謝過你們蕭師伯?!”王語嫣輕哼,明眸一掃朱駿朱鳳。
兩人忙乖巧行禮,跪倒在地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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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京師東郊
一層薄怒籠罩,宛如一層白紗飄落於江面,一座山峰挺拔而起,位於京師東郊的江邊上,曰云山。
此山乃周圍諸峰最高,雄奇險峻,在京師周圍難得一見。
雲山之巔,一座道觀矗立,雖然不大,卻雄奇莫名,宛如天上宮闕轟然墜落在山頂上。
這座道觀正是當朝皇帝赦建的紫陽觀,特意爲國師林存遠所建。
王素照乃林存遠大弟子,深得神霄正法真傳,一身本領遠超凡俗,故素來自傲,眼高於頂。
這一曰,他做完了早課,來到師父的院子問安。
小院不大,栽着幾株桃樹,東北角有一片花圃,栽着各種花,竟相開放,雖然已是初秋,仍燦爛多姿。
王素照一襲道袍飄飄,步履輕盈無聲,來到院中,站在階下道:“師父!”
林存遠的聲音徐徐傳來:“素照,今曰請蕭先生來觀,你去山下看看,待他到了,來通知爲師。”
“是,師父。”王素照恭聲應道,轉身出了小院。
他腳下飄飄,出了小院,徑直往山下而行,清晨的霧氣未散,山路兩旁枝葉茂密,清澈露珠附於其上,晶瑩剔透,景色動人。
他卻無暇觀賞,心中憋着一團火。
這個蕭觀瀾竟要來觀中,真是好大的膽子,一點兒不怕師父報復不成?!
延福宮之事,他已經聽師父說過,心中極不舒服,神霄派雷法天下無敵,至陽至剛,豈能敗於小小一個武林莽夫!?
但見師父心服口服,讚佩不已,他不能多說,心裡憋着一股勁兒,如今,他竟敢來此,定要給他點兒顏色瞧瞧。
他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碰巧救了官家,千萬不要以爲,自己真成了什麼高人,道法精深了。
一個練武的,就是再厲害,也只是小道罷了,況且,神霄派的心法玄奧,威力宏大,豈是凡世的武功心法可比?!
心中思忖着,他輕飄飄下了山,飄身上了一棵樹,盤膝坐在樹梢上,隨着樹梢晃動而起伏。
他稟賦驚人,修煉神霄派道法小成,內力精深,遠勝尋常的武林高手,故才如此自傲。
身爲大弟子,做這樣的事,他心裡也覺得委屈,更惱怒蕭觀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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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心神澄靜,寂照虛空之際,他忽然一動,轉身朝下邊望去,卻見一青衫男子飄然而來,約有二十餘歲,看着年輕,凝神細看又覺滄桑,身法飄然,又給人凝重之感,身後還跟着兩個十來歲的小孩兒。
王素照濃眉大眼,粗獷豪邁,軒了一下眉頭,心知這就是蕭觀瀾了,怪不得師父說,不必記其容貌,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是蕭觀瀾,果然不錯。
他飄身下落,如一片羽毛輕輕落下來,擋在蕭月生跟前。
“可是蕭觀瀾蕭先生?”他抱拳,沉聲道,雙眼緊盯蕭月生,宛如利刃破空刺至。
“不錯,正是蕭某。”蕭月生點點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