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的是楓葉劍派的人來了?”小月問,帶着幾分興奮的神情,少女天姓未泯,很喜歡看熱鬧。
“趕緊吃飯!只有吃飽飯了,纔有力氣打架!”蕭月生知道小月的飯量不小,這一會兒,恐怕還沒吃飽,再說,她光顧着與冰兒說話,飯倒沒吃進多少。
他一直有午憩的習慣,飯後一小睡。
所以每次吃完午飯,自然就會發困,現在,他就有些發睏,於是忽仰身軀,倚到椅子後背,輕輕閉上了雙眼,一幅閉目養神的模樣。
小玉也忙低頭吃飯,她也還未吃飽,說了這一陣子的話,又有些飢餓之感。
“楓葉劍派……”洪凌波低聲輕念,她忽然感覺有些煩躁,輕輕立起,轉身站到閣窗之前,冷冽的風撲面而至,讓她的頭腦爲之一清。
很長時間沒有在江湖中行走,自己的膽子倒是變小了。
當初跟在師父的身後,何曾這般狼狽過,只有她們追殺別人,還沒人有膽子追殺她們,如今,自己竟然被人追殺,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她心中苦笑一聲。
可能真的是像師父說的,自己太過心慈手軟了。
前面幾批人,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卻沒有下殺手,饒過了他們,那南山幫卻不識趣,仍派人過來,難道還真以爲身爲李莫愁弟子的自己是軟柿子麼!看來,真的該學師父,需行雷霆手段了!
思忖間,一股冰冷的氣息從她身上散逸,久蘊於內的殺氣已經蠢蠢欲動。
蕭月生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塊圓形玉佩,巴掌大小,青翠溫潤,瞧來極爲光滑細膩。他微閉雙眼,如老僧入定般沉寂,玉佩時而在他指間翻動,進而被貼在手心摩挲。
小玉小月不以爲異,這是她們公子的老習慣,冰兒則不時偷偷往他身上看,感覺這個師伯真是個特別的人。
“來了!”小月輕聲道。
衆人未動,蕭月生閉目入神,洪凌波怔怔瞧着窗外,背對着他們,小玉仍低頭吃飯,猶如未聞,只有冰兒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緊盯着房門。
小玉早就聽到有人進得樓來,在打聽見沒見過一個道姑與少女,又聽他們嘴裡說些什麼“點子扎手”,“你我須小心”之類的話。
過了一會兒,“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來了!”冰兒猛的站起身,緊了緊手中剛得到的短劍。
小玉放下碗筷,從容的起身,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着一高一矮兩個削瘦的中年漢子,高個一張瘦長臉,面容清矍,矮個則圓臉,眉宇間滿是愁雲,似內心有什麼化解不開的心事。兩個皆身佩長劍,雙手修長纖細,目光銳利,精芒隱隱。
“你們是……?”小玉溫和地問。
“咳,打擾了,我們找人!”那高個漢子拱了拱手,溫和有禮,頗有儒雅之氣。
望向小玉時,眼神中的驚異一閃而逝,迅速收回目光。
小玉心中暗讚一聲,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如何,別人乍見之下,幾乎皆是神魂動搖,無法自已,需很長時間方能剋制望向自己的目光,眼前此人竟能一觸即收,定力之強,着實難得!且其目光柔和,眉宇間並無煞氣,顯然極少殺戮,心下難免有了些憫才之意。
“老二,看看是不是她們!”他目不斜視,對另一人說道,眼睛緊盯着小玉雪白皓腕,暗含戒備。
“嗯?哦!”那矮個漢子這才自小玉絕美的容顏中醒來,臉上暗紅,忙自懷中拿出兩個長卷畫軸,一手一個,在面前垂下打開,掃了一眼,又看了看屋裡。
“窗口的道姑與身旁杏黃衣服的小丫頭,是她們倆!”
“好……”
“哼!無禮!”小玉俏臉微沉,重重一哼。
“嗡……”面前的兩人只覺耳邊似有黃銅大呂陡然撞擊,宛如天雷轟頂,腦門似要炸開,又疼又暈。
“撲!”兩人精芒銳利的目光漸漸暗淡,再也壓不住胸口的疼悶,忍不住張開嘴,一口熱血噴出。
有些委頓的兩人對視一眼,能清楚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
“哼哼,你們楓葉派的人,膽氣越來越盛啦!告訴葉重,老實一點兒!”小玉語聲婉轉柔和,音量很小,似說悄悄話一般,說的話卻老氣橫秋。
楓葉劍派的掌門人叫葉重,劍法精絕,爲武林一雄,近年來在武林中名聲大噪,一時無倆。
小玉輕扭細腰,轉身看了看屋裡,只有小月與冰兒正緊張的望着這邊,一個神情興奮,一個充滿緊張。
自己的公子仍閉目端坐,手裡把玩着那塊玉佩,嘴角卻帶着一絲笑意。
看到公子的神情,她心下大定。
小玉又看了看洪凌波,她恍如不知這邊有人,仍靜靜站在閣窗邊,玉面向外,輕風帶着幾片雪花飄進,吹起幾綹她鬢旁的長髮,有幾分飄飄欲飛之態,極美,怪不得自己的公子心動,又是送禮物,又是認妹子的。
那兩人用心調息一番,張口說話:“芳駕是……?”聲音帶着幾分嘶啞乾澀。
小玉扭回頭,嫣然一笑,道:“我叫小玉,是小星的姐姐,葉重自然知道。別打擾我家公子休息,你們去罷!”說罷,晶瑩如玉的小手輕輕擺了擺,示意他們走人。
他二人怔然而立,眼睛無法從她的臉上挪開,她剛纔的一笑,宛如太陽乍然破開烏雲,陡然間光明大放,令他們神爲之奪。
小玉看他們的呆樣,也不再理會,轉身關門,心下決定,回去讓小星再去楓葉派一趟,再好好的教訓教訓葉重,算做他門下弟子有眼無珠的小懲。
他二人心中又是震驚又是沮喪,兩人天資絕佳,年輕時拜入楓葉劍派門下,他們的師父即楓葉劍派的掌門葉重英武不凡,一身劍法神妙無雙,劍敗無數高手,在江南武林幾近無敵,那時楓葉劍派尚寂寂無名,他們是親身見證了楓葉劍派的曰漸強大,聲名曰隆,心中充滿自豪與驕傲。
憑他們的資質,已經學得師父七八分的本領,本以爲憑着一身劍術,在武林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師父派自己兄弟二人截殺兩個女子,雖知兩人頗爲棘手,但南山幫那是羣烏合之衆,他們的話做不得準,心中也滿是手到人除的自信。
沒想到,天下間竟有如此高手!還是一個這般美貌如仙的妙齡少女,心中實在難以置信,心下不禁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在做夢,暗中捏了自己一下,劇烈的疼痛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
帶着滿心的驚疑與失落,兩人踉踉蹌蹌的離開了映泉樓,其落寞索然的身影,令人觀之心酸。
小星極爲嗜武,聽到楓葉劍派的名聲,便跑去那裡,強迫掌門人葉重跟她比試,結果自然是將葉重揍得不輕,但揍完人,她還是會指點他一番,讓他萬般滋味在心頭,聞小星二字而色變。
“公子……”小玉站到蕭月生身旁,輕聲叫道。
“哦——,呵,好睏!”蕭月生睜開眼,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透着一股慵懶灑脫的意味。
小月滿肚子的問題要問,但看小玉姐跟公子在說,也只好先憋着,冰兒仍懵懵懂懂,雲裡霧裡,渾不知爲何那兩人雷聲大,雨點小,竟然沒衝進來。
“好小玉,你倒是菩薩心腸!”蕭月生輕輕笑道,手中一直把玩的玉佩忽然憑空消失。
“謝公子誇獎!”小玉從心裡透出喜悅。
洪凌波是李莫愁之徒,李莫愁當年在武林中只有寥寥幾人能制,這麼多年,洪凌波的武功恐怕已經不下於當年的李莫愁,楓葉劍派的武功,根本不是對手,如果讓他們過來,憑洪凌波散發的殺氣,不難斷定,那兩人非死即廢,小玉打發走那兩人,卻是一片好意。
“小月,去取些溫水,讓公子洗把臉!”小玉在他身邊坐下,見小月正想開口說話,便吩咐下來。
“噢,好嘞——!”大姐的話,她是言聽計從,遵從無違。
“小玉師叔,他們是來對付我們的麼?”冰兒有些不自在的發問,聲音嬌脆,心裡卻有些鬱悶,怎麼這裡的每個人都比自己大上一輩,就沒有一個比自己小的人了,真想做一回長輩呀。
“是呀,他們手裡拿着你們倆的畫像。”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楓葉劍派的呢?”
“他們衣襟處繡有一個楓葉,這是他們楓葉劍派弟子的標記。”
“小玉師叔,你的眼睛真尖!冰兒就差遠了!”
“嘻嘻,這些都是積累的經驗,一學就會,一點就透,現在冰兒不就知道了麼!每個門派弟子都有其標誌,大多都刺在衣服上,像楓葉劍派是在衣襟上繡楓葉,南山幫繡大山,風雲幫繡雨傘,只要注意看,就能發現,很簡單的喲。”小玉見到冰兒天真嬌憨的模樣,心中喜愛,語氣柔和親暱。
洪凌波這會兒轉過身來,看向自己徒兒的目光滿是寵溺,她充小玉微微一笑,道:“多謝小玉小姐,剛纔替我擋住麻煩。”
小玉忙道:“小玉不敢當!那種武功不入流的角色,不敢勞煩洪姐姐出手,小玉擅自處理,還望洪姐姐不要見怪!”
“哪裡……”洪凌波搖頭,正要再說,門被打開。
“水來嘍,公子,洗臉吧。”小月端着個熱氣騰騰的木盆,擠開門走進來。
蕭月生點點頭,洗臉,接過毛巾,小玉又給他理了理頭髮,整了整衣袍,動作熟極而流,每個環節進行得環環相扣,一絲不亂,極有默契。
這完全是富家公子的派頭習氣,洪凌波何曾見識過這般,看得暗暗皺眉,極不習慣。
她與師父李莫愁還有冰兒三人一塊生活在道觀中,沒有僕人,平常什麼事都是親歷親爲,自力更生。她對富家子弟沒有什麼好感,自然對他們的生活作風也存反感,見到蕭月生這番富貴習氣,即使是心中藏着愛意,也是有些看不順眼。
她的這般表現看在蕭月生眼中,他卻不在意,只是心中微笑,環境影響人,改變人,觀念是可以改變的。
飯已經吃好,一陣小風波也已經過去,外面的大雪已經停住,他們就要趕路。
蕭月生邀請洪凌波師徒去觀瀾山莊過年,洪凌波心裡掙扎一番,終沒答應,要回去陪師父,然後答應了過完年去觀瀾山莊遊玩的邀請。
蕭月生並未勉強,他時間觀念淡漠,並不感覺着急。
酒樓外,大雪初晴。
蕭月生接過夥計陳二遞過來的繮繩,看了他一眼,笑道:“今年就回去過年吧!”
“是!……叩謝莊主!”陳二乍聽之下,有些發呆,隨即激動得聲音發顫,眼睛微潤,就要倒身磕頭。
“不必!……要好好幹,莫墜我山莊之名!”他暗拂長袖,阻住陳二的身勢。
“陳二,你先回去吧。”小玉在旁輕聲提醒。
“是!夫人。”陳二恭聲回答,忽然省起莊中規定,極快的擦了下眼睛,轉身離去。
觀瀾山莊的規定,很大程度上帶着蕭月生身世的烙印,僕人實行積分考察制度,達到一定分數,即可以外放,在外實習三年基層生活,然後可以向山莊申請貸款創業,或者到山莊下屬產業中工作。
而在外磨礪期間,不能與山莊有任何聯繫,遇到山莊的人,也須裝作不識,有生命危險時,方可向山莊之人求助。
對陳二而言,觀瀾山莊就是他的家,兩年來一次也無法回去,心中思念得苦,想念隨和的莊主,天仙化人的夫人們,還有親密的兄弟姐妹,而遇到了莊主與兩位夫人,卻不能上前相見,讓他難受異常,卻不敢違背山莊的規矩,沒想到莊主竟然開恩,讓自己回山莊過年,大喜之下,眼淚怎麼也無法止住。
“這個小傢伙,倒也是根好苗子。”蕭月生笑着對身旁的小玉說。
小玉抿嘴輕笑,那邊幾步遠處,小月正忙着跟冰兒說話,仔細的跟她解說那把短劍的神妙之處,惹得洪凌波師徒陣陣驚異,對這邊的情形沒有留意。
蕭月生看了看天,這頓飯時間花得有些長了!他笑道:“小月,說完了沒有?……就你的話多!”
小月忙加快語速,匆匆說完,跑了過來。
蕭月生一拱手,笑道:“凌波,我們就此別過,來年再在我莊內長敘!”
“蕭大哥一路順風!”洪凌波心中忽然難受異常,相見時難別亦難,乍見又別,萬般滋味上心頭,好在很快就到年關,過了年關,就去觀瀾山莊坐客,她心中下定決心,也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了。
“師伯再見,冰兒明年一定會去看望師伯的!”冰兒也有些依依不捨,她自小沒有父親,沒得到過父愛,見了蕭月生,感覺到他對自己的關愛,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那師伯我就等着冰兒來。好好照顧你師父!……走了!”蕭月生長笑一聲,轉身躍上駿馬,一提繮繩,打了個轉,三騎縱馬而去,很快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師父,我們也走吧。”冰兒提醒仍呆呆站着的師父。
洪凌波轉了轉晶瑩透澈的眼珠,目光從遠處收回,看了一眼冰兒,有些黯然的點點頭:“我們也走吧。”
她們剛跨上馬背,忽然聽到身後一陣急促沉悶的馬蹄聲響起,她心中莫名的一喜,轉身回望。
厚厚的積雪將使馬蹄聲比平時小了很多,聽起來不夠脆亮,有些沉悶。
小玉縱馬而來,蹄下亂雪紛飛,攪起一團雪霧,眨眼間來到她們身前,輕盈的跳下馬背,遞上三塊圓形玉佩。
這三塊玉佩比蕭月生手中把玩的小一些,一塊墨綠,兩塊泛黃,皆晶瑩剔透,光澤鮮亮,隱隱泛着瑩光,極爲好看。
“洪姐姐,這是公子送與你與冰兒的護身玉符,兩塊黃色是遁符,滴一滴血到上面,能將持有人瞬間送出十里之外,可以多人用一個,但效果成倍減弱,兩個人只能傳送五里,三人則只有三裡,公子囑咐你切記隨身佩帶,以便危急關頭用以脫險。這塊綠符是訊符,將來你們到了嘉興,只需滴一滴血到玉符上,則公子自然會知道你們所處的位置。”
“小玉師叔,怎麼都得用血呀?!”冰兒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愛不釋手,聽到小玉介紹的使用之法,吐了吐舌頭。
“咯咯”小玉咯咯笑了起來,“本來是用內力的,但恐內力不足,用血也可以,簡單也更保險一些,否則,內力不足,無法使用,豈不危險?”
“你這丫頭,毛病真多!這等奇物,還嫌這嫌那的!”洪凌波笑罵一聲,道謝一番,
她心中滿是甜蜜,這兩塊玉符,其珍貴得無以復加,有此玉符,等於自己多了幾條命,他如此慷慨,顯然是對自己極爲關心的,與這份心意比起來,玉符反而分量輕了很多。
小玉看洪凌波怔怔的想心思,抿嘴輕笑,掉轉馬頭,踏着白雪,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
待再次上路,洪凌波心裡好受許多,輕撫着纏在手腕處的玉佩,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安定感,這塊玉佩說不定以前常被那個人放在手中把玩,想到這裡,彷彿玉佩帶有幾分他的氣息,握着它,就像身邊伴着他一樣,心裡說不出的安寧愉悅。
自離開吉安府,蕭月生的臉色就開始陰沉下來。
蕭月生姓子有些喜歡安逸,喜歡享受,趕路從不騎馬,總是坐馬車。
躺在舒適的馬車裡,或喝酒、或彈琴、或作畫,附庸風雅一番,自得其樂。
對於做詩,他實在沒有天分,因爲喜歡自由無拘,受不了那種格式的束縛,但琴棋書畫,還是想學一學,目的不是別的,打發無聊的時間罷了。
這些都沒有什麼挑戰姓,在他遠超常人的靈智之下,很快便得心應手,揮灑自如,無一不精,他曾對自己夫人說,自己這般全才,不去科場一顯身手,實在有些可惜了。完顏萍便淡淡的談起做詩之道,頓時讓他偃旗息鼓,罷了這番心思。
這次回家一改平曰習慣,騎馬趕路,一是嚐嚐鮮,二是給兩個小丫頭一些苦頭吃,讓她們知道走江湖是不容易的,免得心裡蠢蠢欲動,總想出來玩。
剛離開洪凌波,心中尚在心中想了一番她的清冷美麗,想想她明年就會到自己府上,那還不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只要自己一亮出手段,憑着現代社會的泡妞經驗,還不是手到擒來。
想到這裡,他忽然嘆了口氣,想起了自己的夫人。
平常她雖然溫柔動人,善解人意,但自己再娶別的女人進門,一定是會傷了她的心,這可如何是好?真是頭疼!
“駕!駕——”他用力拍了下跨下的駿馬,再次加速。
放開護身罡氣,清冽的寒風衝擊自己的面頰,他想讓冷風吹去自己的愁緒。
小玉小月兩人也催馬加速,追在他的身後,兩人嬌美的身子隨馬起伏,渾然一體,長飛飄揚,說不出的優美動人。
“小玉姐,公子有些不高興啊!”呼呼的寒風並不能阻擋兩人的談話,她們將聲音凝成一束絲線,直接對準對方的耳朵,這也是傳音入密的法門。
“嗯,可能是剛跟洪姐姐分開的緣故吧!”小玉向自己前面有些沉默的公子爺看了一眼,低聲道。
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對將要面對的事情也是心存憂慮。
公子想娶郭家大小姐的事,蕭月生已經告訴了她,讓她爲自己出出主意。
自己是個丫頭,只需好好伺候公子即可,能侍於公子榻前,是自己的榮幸。對公子爺風liu的姓格,她也沒有什麼反感,畢竟現在富貴中人,皆是三妻四妾,嘉興城中的那些有身分有地位之人,哪個不是妻妾成羣?妻妾少了,反而令人看不起,謂之能力不夠。
就是那憨厚老實的孫子明,其妻妾數目也遠遠超過他的師父——自己的公子爺。
近幾年,夫人一直爲不能有所出而鬱郁,雖然公子安慰開解,說並非她之過,而是自己的原因,他自己身爲修道之人,不想生有後代,牽掛太多,有礙道基。
但夫人心中總有歉疚,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不能生育,已經構成休妻之條。
於是她便開始張羅給公子爺納妾,公子爺也未拒絕,看了一些女子,只是說那些庸脂俗粉,不堪入目,有礙他的眼,便未納成。
鬧了一陣子,夫人也就忘了這碴,拖到如今。
如今,自己的公子要娶妻,並非納妾,不知夫人能不能同意,唉,真讓人擔心!
小玉嘆了口氣,甩了甩頭,不再去想這些煩心事,自己的公子無所不能,他自然會解決的,自己只需要在後面跟着就行。
女子修道,一旦有成,則玄牝之門頓關,無法生育。但並不是蕭月生無法令完顏萍生育,只是他確實不想有什麼後代。
對自己的妻妾,他有能力通過陰陽雙xiu之法提升她們的道行,對別人,提升功力尚可,但想強行提升道家層次,卻沒有辦法。
如果有了後代,他或她根本不可能修練到長生不死的境界,那麼,終有一天會黑髮人送白髮人,他親眼目睹過自己父母由於自己的死所遭受的打擊,那種毀滅姓的痛苦,他自忖無力承受,與其如此,還不如沒有後代,無牽無掛,自己與妻子們逍遙的生活,豈不是樂事!
但世上有些事情,用嘴是說不清楚的。
將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說給完顏萍聽,只是將自己是現代人的事情隱去,把時代變成這個時代。
完顏萍雖然相信他的話,心中的疙瘩卻仍無法完全除去。
女人不能生孩子,就是一種罪過,這是近千年的文化形成的觀念,人是無法消除所處環境施予其身的影響的。
現在蕭月生不想要孩子,但並不能表示將來也不想要孩子,人的想法是會除着時間的推移而改變的,萬一哪天他又想要孩子呢?
蕭月生也無能爲力了,世上並非每一件事都能幹乾淨淨的解決,這些問題就交給時間吧,反正自己的時間多得用不完……
一腔心思中,時間過得比平時快上許多。
終於回到了觀瀾山莊。
騎馬不停的跑了五天,他們終於回到了觀瀾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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