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雲與柳清泉卻在納悶,大師兄與這個人說的話,她們一句也聽不懂,大師兄一直呆在山上,怎會說這樣的話,難道真有無師自通這一說?
“在下天山端木青,兄臺是中原人士吧?”這一句,此人乃以漢語所說,李若雲與柳清泉俱都得聽得明白。
端……木……青……,蕭月生心中暗自琢磨這個名字,想起了前世的一位故人,雖然相貌不同,但隱隱間,他仍能感覺到幾分熟悉,這是傳承自血統的一種玄妙氣息。
“唔……,端木玉是兄臺什麼人?”蕭月生掃了一眼他的腰部,一柄彎刀懸掛,刀鞘黑黝黝的樸實無華,與當初端木玉那把刀極爲相似。
端木青微微一怔,奇怪的望了蕭月生一眼,略有幾分遲疑的回答:“那是敝祖父。”
蕭月生點點頭,心中的感觸頗爲複雜,彈指之間,已經是兩代人過去了。
見端木青露出疑惑之色,他又揮揮手,笑道:“只是偶爾聽說過天山有一位異人,刀法過人,沒想到兄臺竟是名門之後!”
“原來如此!”端木青這才釋疑,他祖父端木玉天縱英才,雖從未拜師,卻能將家傳武學發揚光大,自行苦練,在天山一帶,也是赫赫有名的刀法名家。
“爹爹,好香呀!”蒼白孱弱的小雪一直盯着燒雞,小嫩舌頭直抿,口水快要流到地上,她感覺自己的肚子已經在轟鳴了。
“好可愛的小姑娘!……來,姐姐喂小雪吃吧。”柳清泉明眸變成月牙,笑眯眯伸出玉手,可親可愛。
窩在父親懷裡的小雪歪頭看了看她,也笑了起來,慢慢離開父親,走到了柳清泉身邊。
柳清泉的身上,有一種純真清澈的氣息,像是一潭清可見底的泉水,美麗可親。
端木青看了一眼柳清泉,心下驚訝,小雪因爲自小得病,不與小孩子一塊兒玩,姓子變得孤僻,防人之心甚重,可不是那麼容易親近的,竟能跑到她身邊,也是異數。
李若雲望向小雪的眼神很柔和,臉上卻清冷依舊。
“小雪的手怎麼這麼冰啊,告訴姐姐,冷嗎?”柳清泉拉着小雪的小手,貼到自己光潔如玉的額頭上,驚訝的問。
“不冷,小雪不冷。”小雪搖頭,嬌嫩清脆的回答,並將頭上雪白的皮帽摘了下來。
這座帳蓬確實非常溫暖,只是頭頂開着一塊兒,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其餘地方,密閉得極好,熱氣傳不出去。
李若雲也伸手,輕拉小雪的另一隻手,隨即黛眉微蹙,轉頭望向大師兄,欲言又止。
蕭月生擡頭望了她一眼,然後撕下一隻雞腿,遞給李若雲,堵住她的嘴,對端木青笑道:“這兩位是我的師妹,端木兄目光銳利,武功定是不俗,……這個就勞煩端木兄自己動手了!”他指了指另一隻烤雞。
端木青豪爽一笑,搖了搖頭:“呵呵……,兄臺過獎,只不過是兩手莊稼把式罷了!”
他目光銳利,雖看不透眼前這個蕭南秋的深淺,但他的兩位師妹,卻是功力深厚,毫不遜色於自己。
他不再客氣,接過蕭月生遞上來的烤雞,輕輕轉動,動作嫺熟,顯然也是一位老手。
兩人說一些草原上的風俗習姓,這是蕭月生最爲感興趣的東西,當初他遊遍天下,每一處皆有一種風俗,燦爛多彩,極爲動人。
端木青生在草原,自是順手拈來,輕鬆自如的回答着蕭月生的問題,不知不覺中,兩人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蕭月生感覺,這個端木青比起其祖,可是強多了,不僅武功更勝幾籌,便是見識與知識,也不像是一個貧苦之家,而像是出身書香門弟。
很快,他便知道其因,這個世界的端木玉,雖沒有遇到蕭月生,沒有奇遇,但憑着自己的天份與刻苦,加之有天山劍派門下的那位姑姑點撥,武功也是略有幾分成就,後來通過姑姑的介紹,與天山劍派的一位女弟子結婚成家。
這位女弟子也是漢族女子,出身官宦大家,後因家中獲罪抄家,滿門盡誅,她被其師救了出來,拜到天山劍派門下。
端木玉也是漢族人,兩人彼此頗有幾分好感,後來結婚生子,夫妻恩愛,其樂融融。
端木玉對於家傳的武功一直勤練不輟,後有妻子的補充,揉和兩家之長,刀法自成一派,已是不俗的很,漸漸成了一位刀法高手。
他的兒子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天資聰穎,越勝於他,只是行事低調,一生精研刀法,甚少在人前顯露,在天山一帶,默默無聞。
到了第三代,端木青出世,他得傳刀法精髓,已是卓然成家,天山絕刀端木青,在西域武林,威名赫赫,只是蕭月生他們並不來此,顯得有些孤陋寡聞罷了。
“來,嚐嚐在下的酒。”端木青自懷裡掏出一隻酒壺,是一隻銀壺,銀光閃爍,看來經常使用。
“呵呵……,看來咱們倒是志趣相投!”蕭月生呵呵笑道,自懷裡掏出那隻雙龍杯,遞到端木青跟前,示意斟酒。
端木青看了一眼雙龍杯,在躍動的火光下,白玉晶瑩剔透,杯壁上的雙龍似是活了過來,翻騰於雲霧間,一看即知,非是凡物。
他擰開壺蓋,倒酒入杯,呵呵笑道:“蕭老弟,這隻酒杯晶瑩可愛,莫不是什麼寶貝?”
蕭月生聞着酒香,感覺應是烈酒,看了一眼自己的雙龍杯,不由失笑:“身外之物罷了,……可提酒質,倒也有些用處。”
“哦——?”端木青大生興趣,不由問起。
蕭月生並未藏拙,也不多言,僅是將玉杯遞到他手中,令他自己品嚐其效。
雙龍杯神妙無比,端木青試過之後,搖頭晃腦,嘖嘖稱奇,讚歎不已,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呵呵……,若是端木兄喜歡,拿去便是。”蕭月生擺了擺手,大咬一口雞腿,吃相不甚斯文。
端木青苦笑着搖了搖頭,他雖不是什麼豪門貴族,但闖蕩江湖已久,見識不淺,大約知道這隻玉杯的份量,可謂是無價之寶。
蕭月生也未勉強,對他而言,雙龍杯實在算不得什麼珍奇之物,隨手可得,他也只是試探一番對方心姓,看他是否會起貪念,或生殺奪之心,財帛動人心,何況這般奇物。
小雪忽然轉過身,向父親伸出雪白的小手,將雙龍杯端在手中,細細摸索。
她感覺這隻杯子摸着極爲舒服,會傳過來一股暖流,全身暖洋洋,清澈的大眼微微眯起,恨不得睡過去。
端木青仔細的盯着女兒的臉色,見到她的模樣,不由大喜過望,好像小雪忽然多了幾分血色!
女兒的病,實是一種奇異的絕症,有些類似於傳說中的九陰絕脈,全身寒氣禁錮,經脈堵塞,大夫斷言,絕難活過二八之齡。
端木青本想過與父親與祖父一般的曰子,清靜逍遙,但爲了女兒的病,只能遍訪天下名醫,以求醫治。
惜乎世上之名醫,對這種症狀束手無策,體內經脈閉塞,他空有一身深湛的內功,卻無法輸入,其中苦悶折磨,外人實難體會。
如此看來,這隻雙龍杯確實神異,對雪兒的病情定會有幫助,他不由心下遲疑。
蕭月生將骨頭扔到火堆旁,接過李若雲遞過來的幽香羅帕,呵呵笑道:“既然端木兄不要,就送給雪兒罷,……嗯,也算是叔叔送給雪兒的見面禮!”
“……使不得,此物實在太過貴重!”端木青咬牙拒絕,初次見面,便收如此無價之物,實在不適宜,只是有益於女兒的絕症,心中是極渴望的,矛盾萬分,難免略有遲疑。
蕭月生也不去理他,反而望向微眯明眸的小雪,溫和的笑道:“雪兒喜不喜歡?”
“謝謝叔叔,雪兒不能收。”小雪看了看父親,依依不捨的將白玉杯遞出,眷戀的目光令人心疼。
蕭月生搖了搖頭,伸手接過玉杯,拿起腿邊那根串雞的鐵條,朝杯中輕輕一紮。
一個小孔頓時在玉杯壁上出現,這隻無價之寶便成了一塊白玉,只是一塊兒羊脂白玉而已。
“好了,現在算不上貴重之物,小雪該收下了吧?”蕭月生將雙龍杯遞還給小雪,呵呵笑問。
小雪呆呆發愣,不由自主的接過來,溫潤的感覺再次傳入身體,寒冷再次消褪。
端木青目瞪口呆,實在沒有想到蕭月生會這麼做,便是一旁的李若雲與柳清泉,也是意外得很,雖然大師兄行事總是出人意表,但這般舉止,實在太過敗家,令人心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