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行五人,說說笑笑,嫋嫋而行,五人俱是衣裾飄飄,步態輕盈,宛如仙子御塵,輕盈的蓮足每一步卻跨出兩三丈遠,其速快逾奔馬。
李若雲與貝錦儀望向前方,林曉晴與周芷若則注意左右,自然的形成,乃是玩官兵捉賊遊戲時養成的習慣。
“前面有人。”李若雲一直罕見開口,只是淡淡聽着衆女的說笑,臉龐清冷如玉,此時驀然出聲。
她們忙閉上檀口,望向前方,方碧琳功力尚淺,眼前模糊一片,只有鬱郁蒼蒼的綠色,一無所見。
其餘三女,功力卻是精深,凝目一望,一座山寨被樹林掩映其後,隱隱綽綽,若隱若現,若不是有李若雲的提醒,她們也難以看到。
不必多說,衆女便朝着那裡疾行而去,與原本的悠哉不同,速度陡增數倍。
貝錦儀的雙手白皙而光潔,自從嫁給蕭月生,成爲了蕭夫人,她的皮膚便曰新月異,變得越發的白皙細膩,宛如凝脂白玉。
她素潔的右手輕按到方碧琳背心,方碧琳只覺一股澹澹泊泊,綿綿不絕的內力如泉水般涌了進來,渾身登時一振,腳下陡然快了幾分。
方碧琳心下驚異,沒想到師姐內力精進如此之速,與原本有天壤之別,她們師姐妹關係極是親密,常常在一起切磋武功,自是知曉貝錦儀的深淺。
如一縷輕風,五女飄然而行,轉眼之間,已來到了山腳下。
這座山脈遠觀上去,並不高巍,但在山腳下觀之,卻覺奇崛陡峭,宛如直插雲霄,氣勢凌人。
山上滿是樹木,鬱郁蔥翠籠罩周圍,顯得有幾分森冷,陰氣甚重,透着一股淡淡的煞氣。
“這裡倒是不錯的所在!”林曉晴仰頭打量了一番,轉頭對李若雲嬌笑道。
“嗯。”李若雲淡淡點頭,秀美的細眉微一蹙起,臻首微側,似是凝神傾聽,隨即,瑩白的纖纖蔥指斜指西南:“曉晴,你先去看看。”
林曉晴利落的答應一聲,月白的身影一閃,已消失在衆人眼前。
其餘四人則以此爲圓心,緩緩向外擴展,以弄清這裡的地形,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動手之前,先要認清地理,這也是蕭月生所授的法則。
林曉晴很快回來,白衣飄飄,一塵不染,到四女跟前,輕掠鬢間一縷秀髮,嬌聲道:“是有人,十二個,很像是咱們要找的,首領是個獨眼的中年男子,拿着一柄金絲大環刀,很兇。”
她的話與蕭月生的掐算一相合,衆女便能八九分的確認,這些人便是那些兇手。
方碧琳心中升起一股興奮之情,峨嵋派乃修佛之徒,受佛家影響,對於神通頗能理解,見蕭月生果然神算,並未如常人一般感覺匪夷所思,而是很快接受,好奇與興奮揉合在一起,恨不得馬上回去,讓姐夫再算上一算,讓自己長長見識。
李若雲凝眸遠望,看了一會兒遠處樹林後的山寨,轉身對林曉晴與貝錦儀道:“爲防萬一,還是按師兄的話做,先潛過去,將那獨眼男子請回去,認清了再動手,……如何?”
最後一問,望向了貝錦儀,她的年紀比李若雲大,身份也是李若雲她們的師嫂,雖以姐妹相稱,卻仍要尊重的。
“成,就這麼辦吧。”貝錦儀溫柔的點點頭。
五女放輕腳步,運功凝神,悄悄摸了過去,穿過茂密的松樹林,片葉不沾身,無聲無息的靠近那座山寨。
她們輕功卓絕,方碧琳雖然差一些,卻有貝錦儀的相助,並未拖後腿,不過,心下卻暗自發誓,回去後一定發奮練功,若不然,在師姐央前,便要羞愧死了。
衆女隨着林曉晴來至一處山寨前,仔細打量,山寨頗是簡陋,僅以木柵欄圍成牆,約有一人來高,看起來,並不是爲了防人,而是防止野獸的靠近。
李若雲站在樹梢上,白衣飄飄,嬌軀隨風起伏,彷彿化身爲一棵樹枝,安穩若素。
她微闔妙目,素玉般的雙手在胸前結成一個莫名的手印,開始施展天聽地視之術。
方碧琳站在貝錦儀身邊,也踏着樹梢,見李若雲的模樣,轉頭望向貝錦儀,目露好奇與詢問。
貝錦儀笑着搖頭,示意等着便是。
幾息之後,李若雲緩緩睜開明眸,泛出柔和的清輝,淡淡說道:“下來商量一下罷。”
隨即,嬌軀自樹上緩緩飄下,輕若鴻羽,悠悠踏在厚軟的松針上,落地無聲。
她伸手在空中虛虛畫了個圓,腳下頓時呈現出來一個圓圈,彷彿一個無形的圓環砸了下來,渾圓無比。
衆女知機的圍到一步方圓的圓圈前。
幾顆鬆籽球如同長了翅膀,飛向李若雲白玉般的雙手,然後被她輕輕一拂,飄落在圓圈中,位置各異,宛如下棋。
李若雲玉指纖纖,一一指着幾個鬆籽球,淡淡解說:“這四個人是明哨,這三個是暗哨,這幾個在一起練武,……這兩個估計是頭目。”
上面擺得一面瞭解,衆女能夠看明白,林曉晴點點頭:“不錯,那個獨眼的傢伙就坐在那兒。”
李若雲點點頭,略一思忖,淡然說道:“方師妹在這裡放風,接應我們,曉晴與貝師姐拔除暗哨,我與周師妹在後負責明哨,點穴即可,不要殺人。”
衆女一齊點頭,對她的分配毫無異議。
雖然貝錦儀的身份更高,但論及排兵佈陣,卻遠非李若雲可比,李若雲專門向師兄請教修習過,且在平常的遊戲中,也一直擔任指揮者的角色,已習慣成自然。
方碧琳略帶苦笑,知道因自己武功遜色,不能進去,不過經李若雲一吩咐,倒也沒有太過難受,畢竟也須望風接應,免得被人抄了後路。
“走罷!”李若雲輕輕一揮手,身形移動,腳下無聲,緩緩飄向山寨,如一朵白雲飄動,掠過柵欄,周芷若則跟在她身邊。
貝錦儀與林曉晴也緊隨其後,宛如一陣清風掠過。
看到她們的輕功,方碧琳心下極是羨慕,這般輕功不僅僅是功力高深,更是一種玄妙的法門,否則,即使有她們那般內力,也難達到這般無聲無息。
隨着李若雲四人的潛入,幾道嗤嗤的輕嘯聲在空氣中嫋嫋消散,放哨的幾人紛紛定住身形,一動不動,變成了雕像。
貝錦儀與周芷若雖然嫁入蕭府不久,但一手彈指神通已頗具火候,雖做不到李若雲與林曉晴那般無聲無息,卻也精準無比。
寨中的多數人都聚在練武場上,熱火朝天的練功,哼哼哈哈聲不停響起,遮住了小石子的嘯聲。
桃花島的武學優雅悅目,李若雲她們極是喜歡,練功彷彿舞蹈,身心愉悅,故雖當作輔修的武學,進境卻極快。
××××××××××××××××××××××××××××寨子後面的一間正屋,正有兩人坐着品茶,簡樸的屋子只有幾樣傢俱,再無其它。
坐在主位之人,眇着一目,獨眼閃着精芒,炯炯有神,凌厲異常,彷彿兩隻眼的精氣神皆聚到這一隻眼中。
此人身材雄壯,肌肉虯結,舉手投足間,筋肉鼓動,似是蘊着爆炸般的力量。
他身旁的桌子上,一柄大刀橫放,未套刀鞘,閃着淡淡的紅光,殺氣凜然,令人觀之心怵。
對面坐着一位精瘦的中年漢子,臉色臘黃,似是久病不愈,整個人也顯得有氣無力,縮在椅子中,毫無神采,他的手邊桌上,則放着一柄長劍,劍鞘古樸,似綠似藍。
此時,他有氣無力的嘆息一聲,勸道:“大哥,莫要再下山了,聽打探的兄弟們說,峨嵋派會經過咱們這裡,千萬小心。”
“峨嵋派?”獨目大漢冷哼,聲音粗啞。
他伸手拿起大刀,寬闊的刀身將光反射到他臉上,可看清他臉龐坑坑窪窪,凹凸不平,乃是青春期的粉刺所遣之像。
那臉色臘黃的漢子喘了口氣,將手邊的精美茶盞端起,微啜了一口,擡頭問道:“昨晚動手,沒留下活口罷?”
“那是自然!”獨眼大漢重重點頭,嘿聲笑道:“你何時見過我留過活口?!”
“那就好,那就好!”臉色臘黃的中年人舒了口氣,搖頭苦笑:“若是被峨嵋派的人看到,她們定會多管閒事,……應該埋了他們的。”
“二弟,瞧你那膽子!”獨眼大漢不滿,沒好氣的衝他嚷了一句,伸出大舌頭,探頭在大刀上舔了舔,嘿嘿笑道:“便是峨嵋派的尼姑來了,大不了一塊兒殺了便是!”
“你瘋了?!”那臘黃男人陡然一驚,頓時精神陡振,雙眼精芒暴閃,宛如利刃橫空,彷彿換了一個人般。
“二弟,她們峨嵋派都是些女人,能厲害到哪兒去?!”獨眼大漢滿不在乎的舔了舔舌頭,兇厲之氣橫溢,瞟了他二弟一眼,笑道:“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大哥你真是瘋了!”那臘黃臉色的漢子搖頭望着他,喃喃自語,又恢復了有氣力無的模樣,嘆道:“你以爲六大門派是浪得虛名?就你那兩手武功,根本不值一提!”
他這個做二弟的,似乎對大哥不甚恭敬,但獨眼大漢不以爲異,嘿嘿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倒心癢癢了,不如去打打看……?”
“你要去送死,我也沒辦法。”臘黃臉色的漢子搖頭,不屑的瞥他一眼:“聽說,好像滅絕師太要自出馬。”
“唔……,那老賊尼倒有些道行。”獨眼大漢點點頭,轉開話題,嘿然笑道:“昨晚殺得不甚痛快,都是些不會武功的傢伙,弱不禁風的,……無趣,實在無趣!”
他雖嘴硬,但尚未達不知天高地厚之境,滅絕師太的武功,直追張三丰真人,絕不是他可抵擋,自不會拿雞蛋去碰石頭。
“果然是你們!”一聲清冷如甘泉的聲音驀然響起。
兩人一驚,危險的感覺瞬息涌上身體,不由渾身一緊,馬上抓起各自的兵刃,一步跨出,站在一起,背靠着背,小心戒備。
他們絕非是大驚小怪,小題大做,對於危險的預感,二人均是極爲相信,每次這種感覺出現,都是九死一生。
臘黃臉色的漢子身體挺拔,直如標槍,有氣無力渙然不見,雙眼明亮,氣勢凌厲,像極了一柄出鞘的長劍。
二人眼中所見,兩道白影自屋外飄然而至,現於眼前,卻是兩位絕色驚豔的少女,周身彷彿籠罩在一團毫光中,散發着淡淡的光芒,令人不由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進屋的二女是李若雲與林曉晴,俱是一身白衣,飄飄如仙,淡淡看着目瞪口呆的兩個男人。
“都拿走嗎?”林曉晴嬌嗲的聲音響起,明眸嬌媚誘人,淡然的望着二人,那玩味的眼神令獨眼大漢羞惱異常。
他羞惱之下,本姓頓發,越是高不可攀越想破壞掉,他呲着牙,嘿嘿一笑:“好美的小娘皮,竟送上門來了!”
李若雲淡淡搖頭,身形一晃,隨即歸位,似是未動,那魁梧的獨眼大漢卻驀然無聲,獨眼中的神采亦緩緩散消,轟然倒地。
他背後的臘黃臉色中年漢子也隨之滑倒,手中長劍掉在地上,發出輕脆的響起。
先前兇悍異常的二人如今已人事不省。
李若雲的蘭花拂穴指已極精純,加之精絕的輕功,二人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將這個人拿過去看看便是。”李若雲右手一抖,一道素潔的白綾自袖中射出,宛如一條長蛇盤上獨眼大漢的粗腰。
林曉晴則走到那臘黃漢子身邊,蓮足踢出,一腳將他踹到了方桌下面,恰有布簾遮擋。
李若雲一抖白凌,嬌軀躍起,提着魁梧的大漢掠過屋頂,無人發覺的情形下,與林曉晴一起出了山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