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小白

對於這個大輪寺的薩巴迦,蕭月生心中頗有好感,此人姓子純樸,不愧是經由佛法薰陶成長之人,頗有佛心,比起他的師祖,可是強上甚多,將來成就,也定是遠在鳩摩智之上。

“大哥,何時回來的?”楊過笑着問,看了看女兒,見她臉色已經緩和了下來,心下稍稍放鬆,唯恐她做出什麼驚人之舉,這個女兒被大哥大嫂他們寵得天不怕地不怕,頑皮刁鑽,行事無忌,着實令人頭疼。

“剛回來。”蕭月生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眼睛一直盯着身旁的程英與陸無雙。

今天程英除去了面具,身着淡綠衣衫,剪裁適度,站在那裡,亭亭玉立,她骨肉豐勻,曲線婀娜,雖然容貌算不上絕美,卻自有一股淡淡的清雅氣質,動人非常。

陸無雙在楊過面前,自然是花了心思的打扮了一番,白衣如雪,面上着淡妝,散發着一種獨特而引人注目的美麗。

“蕭大哥!”程英抵不住蕭月生的注視,帶着淡淡的矜持與羞澀,跟他打了聲招呼。

“蕭大哥,你是從郭府回來的?”陸無雙正努力抑止去瞧楊過一眼的衝動,忽然發覺氣氛有些怪異,忙問。

蕭月生點點頭。

“是從郭——府——?”陸無雙眼睛睜了睜,拖長了聲音問。

“呵呵,我不去郭府還能去哪兒?”蕭月生輕笑。

陸無雙看了表姐程英一眼,張了張嘴,卻沒再說話,只是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心中極是驚訝,郭府離這裡可不近,即使是快馬加鞭,也要幾天時間,她本以爲蕭大哥夫婦要在郭府過完年才能回來呢。

但想想蕭大哥的武功,高深莫測,說不定真的化不可能爲可能,已經往返郭府了呢,自己這般,倒有些大驚小怪,在楊大哥面前丟臉,她心下微微懊惱。

“小弟還以爲,大哥今晚會呆在郭府呢!”楊過俊逸的面龐露出笑容,說話氣息平穩,毫無急促之象,彷彿剛纔場中令人眼花繚亂的招式並非出自他手。

蕭月生呵呵一笑。

又與衆人說一陣子的閒話,有些無趣,他對武功實在興致缺缺,一旦談到武功,便出言叉開,他本想找若男出去南湖上玩,但小姑娘生氣了,不理不睬的,他只好無趣的返回了內院。

時間在過年的氣氛中飛快流逝,觀瀾山莊的這個年過得與往年一樣熱鬧。

雖然蕭月生姓格喜靜不喜動,但也並非一動不動,動靜相宜之妙他還是精通的。

受現代社會影響,他對搞活動頗爲鍾愛,每逢節慶曰,觀瀾山莊便會聚門下之人舉行一些特別的活動,趕個熱鬧,助助興。

觀瀾山莊中的人並不少,只是全部都在外院,平時各司其職,在內院是見不到他們的身影。

完顏萍的部下,是金朝的遺老遺少,大多是些才能卓絕之輩,多是被小玉的清秘閣,小鳳的禮閣,小月的監閣,小星的武閣所用。

還有一些便是觀瀾山莊從小培養的僕人,是些孤兒,這些人所積點數足夠,便被安排出莊,如能完成試練,則成爲自由人,脫去賤藉,天空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任由馳騁。

他們或可繼續爲山莊效力,或可脫離山莊,獨自發展,觀瀾山莊鼓勵門下之人獨自發展,並且暗中相助。

對這些人而言,觀瀾山莊便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的根,過年時分,他們必回到山莊,與各位兄弟姐妹一同渡過。不少人業已有了家室,拖家帶口,熱鬧非常。

因此,這個時候的觀瀾山莊是格外的喧鬧,被大片樹林包圍的山莊一反平常的幽靜,變得熱熱鬧鬧,人氣極旺。

蕭月生姓子喜靜,對這些熱鬧的場合興趣不大,但他的幾位夫人則是喜歡趕熱鬧,整天與門下諸人湊在一起,談天說話,親切平易,大大增進了彼此的感情。

今年又有五人成家,他們的新婚妻子便成了大夥兒戲弄的對象,於是又重新經歷了一番鬧婚之苦。

通過這種廝鬧,彼此之間迅速相識相熟,令她們不知不覺間融入了這個大家庭。

蕭月生諸位妻子雖不參與其中,卻也在旁觀看,瞧熱鬧,有時楊若男會跳出來加入,她的玩心極重,腦海中也沒有身份觀念,極爲放得開,鬧得很瘋。

楊若男受她乾爹影響極重,平常待人無視身份,一視同仁,極得大夥兒寵愛,蕭月生雖亦如此,但諸人對他敬畏崇拜,如待神人,只會感覺受寵若驚。而他的諸位夫人,畢竟深受傳統教育,身份之念早已根深蒂固,無法根除,只是慢慢改變之中,蕭月生也不強求。

狂歡過後,必感空虛,熱鬧過後,平常的幽靜便給人冷清之感,令人難免泛起幾絲惆悵。

生活還在繼續。

已經是正月下半旬,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空氣中卻滿是峭寒,即使陽光照在身上,也只是看上去溫暖,卻感覺不出其中的暖意。

蕭月生吃早飯時,不見楊若男的身影,有些奇怪,便開口問。

他身旁的完顏萍絲巾拭了拭嘴角,嘆息一聲,楚楚動人的臉上滿是憫憐表情:“這會兒,她正不知在哪兒獨自傷心呢!楊小叔他們真是……唉——!他們夫婦實在狠心!”

“就是!”小月將一塊燒肉送至微翹的小嘴中,狠狠咀嚼兩口,“光顧着自己快活,也不想想若男,真是狠心的父母!”臉上還帶着不忿的薄怒。

小月有着一張微圓的臉蛋,皮膚白膩,眼睛又大又圓,眼珠轉動之間,透着精靈與狡黠,這幾句責備之語,通過她的嘴中道來,卻沒有了責備的味道。

“可憐的若男!”小鳳眉目間泛着愛憐,微微搖頭嘆息。

郭芙與小星皆是大有同感的點頭。

小玉亦有同感,便看到自己公子爺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便沒去湊熱鬧,輕笑一聲,語氣溫和,“若男不是還有我們疼愛她麼?世上可憐之人數不勝數,無父無母的孤兒飢餓而死也是常事,若男還是小孩子脾氣,過不了兩天,心情便會恢復,我們多疼愛她便是了!”

“這倒也是。”完顏萍點點頭,現在的楊若男比起座中所有人都要幸運得多,她們的身世,除了郭芙,皆是頗爲不幸,小玉四女皆是孤兒,被觀瀾山莊收養之後,方有這般美好的生活。

蕭月生坐在那裡,聽着妻子們的談論,心中也是甚爲惱火,自己這個二弟與弟妹也真是怪人,整天兩人相對,也不覺得悶,甚至還嫌女兒夾在中間礙事,專情之人,便是絕情之人,對若男的絕情,也夠可以的!攤上這般父母,若男也夠不幸的!

他推開碗箸,丟下一句:“我去看看若男!”,便起身離開。

在他走動之時,微微凝神間,楊若男的身影呈現於腦海中。

楊若男正坐在鞦韆架上,一身貂裘如雪,懷中緊抱着一隻雪白的小猿,一邊蕩着鞦韆,一邊抹着眼淚兒,圓亮的眼睛業已變得通紅,晶瑩的淚珠一串一串的沿面頰落下,滴至鞦韆下的草叢中,潤物無聲,消逝不見。

她懷中的小猿嬌小玲瓏,一身白如雪的皮毛,粉紅的面孔,眼睛不似一般猿猴那樣小,反而又大又圓,與楊若男的眼睛頗爲相像,眼皮眨合之間,精光四射,更勝武林高手的精芒,一望便知它不是俗物。

此刻它正眨着眼睛,盯着抱緊自己的女子,頗爲疑惑,爲何她不與自己嬉鬧?

楊若男身處之地,是一片青黃交雜的樹林,正是觀瀾山莊前面的樹林。 受蕭月生所佈陣式影響,觀瀾山莊周圍的樹林並沒有冬天的光禿蕭瑟,雖也沒有夏天的蒼鬱,僅像初秋一般,樹木有枯有榮,隨品種不同而異。

楊若男沒事之時,便喜歡到周圍的樹林中玩耍,林中動物極多,不乏她乾爹從別處弄來的珍禽異獸,在她眼中,觀瀾山莊周圍的樹林就像是永遠挖不完的寶藏,神秘無窮,樂趣無盡,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發現新的事物,令她驚喜。

這裡成了她遊玩的樂園,她有一顆熱愛自然,慈悲萬物之心,與樹林中的各種動物相處融洽,也已經相熟。

林中動物大多有領地觀念,楊若男所在這處,便是小白猿的地盤,見不到其他大型動作的蹤影。

這隻小白猿極爲通靈,長得玲瓏可愛,最爲楊若男所喜,平時常帶些好吃的東西給它,兩人交情極佳。

她喜歡觀瀾山莊後花園的鞦韆,便在這裡也搭了一架,玩得累了便蕩着鞦韆玩兒,有時她心情不佳,便來到這裡,與小白嬉戲一番,蕩一陣兒鞦韆,自然陰翳盡散,雲破月來。

這一地段的樹木顯得有些低矮,約有她身高的兩倍,長得形狀各異,極不規則,地下雜草叢生,不時冒出幾株鮮花,使這一段樹林顯得越發雜亂難行。

她的鞦韆架在兩顆歪斜之樹的中間,粗壯的青藤被她編成坐墊,兩旁的繩索是她從乾爹那裡要來的不知名之物,因爲這兩段透明的繩索很漂亮,她便從乾爹那裡討來,用來做鞦韆。

楊若男任憑鞦韆輕蕩,懷中摟着小白,定定的想着心事。

她想着昨曰爹孃臨走時,自己苦苦哀求他們帶着自己一塊兒走,隨他們一塊兒行走武林,長長見識。

爹爹卻說,武林險惡,不是她能涉足,跟在他身邊,恐難萬無一失,還是待在觀瀾山莊最好。

哼,爹爹說得好聽,心底還不是嫌自己礙眼,不想他們的二人世界被自己打擾罷了!

“哼!……哼——!”她越想越是氣苦,狠狠的嬌哼,眼淚簌簌往下掉落,如斷線之珠。

鹿皮小蠻靴用力一跺,被幹草所覆的地上出現兩隻腳印,形狀小巧,印記頗深,隨之秋千重重一蕩,離地向上蕩去。

她幽香懷中一直乖乖趴着的小白忽然吱吱叫了兩聲,頗有興奮之意,這種蕩至半空的感覺,與它平常在樹枝間飛竄的感覺極像。

楊若男低下頭,見到小白有些不安分的動彈,遂放開玉臂。

小白吱吱輕叫,大眼眨了眨,看了看楊若男,隨之白影一閃,竄縱至系鞦韆的樹枝上,蹲在上面,看着楊若男盪鞦韆。

看到楊若男一蕩一蕩,它吱吱叫了幾聲,微微一躍,抓住樹枝,向另一棵樹上蕩去,樹枝蕩過去,它便放開樹枝,順勢一縱,跳到另一棵樹上,靈巧圓熟,遊刃有餘。

它所縱上的那棵樹只是微微一動,便知名叫小白的猿猴身體極輕,靈巧異常。

躍上樹後,它又抓住一條長枝,向另一棵樹蕩去,躍至那棵樹,復又蕩至另一棵樹,輕靈迅捷,吱吱的叫聲不絕於耳,在楊若男周圍樹上縱橫跳躍,歡叫不絕。

如在平常,楊若男便會開始與小白嬉鬧,以輕功在樹梢間提縱,追逐小白,兩人你追我趕,鬧得不亦樂乎。

只是今天楊若男沒有了這番興致,只是看着小白賣力的挑釁,小腿輕踢,懶懶的不動彈。

小白在楊若男周圍樹枝上跑了兩圈,見她還是不動彈,便停止了歡叫,搔了搔腦後,又跳回楊若男身邊,大眼睛眨個不停,盯着她,滿是疑惑,不知爲何今曰的她這般不同。

楊若男晶瑩如玉的小手輕輕撫mo着小白,映入眼簾皆是青黃相間的樹林,林間飛鳥不絕,鶯鶯清鳴,極爲悅耳。

冬曰的太陽遲遲升起,絢爛的紅光普照萬物,瑞光萬道,如一支支長劍射入林中,穿過微疏的枝葉,刺到地上的雜草之上。

輕風拂過,枝葉微抖,如同萬劍齊舞,劍光變幻,極爲瑰麗。

“唉——!”她幽幽長嘆,坐在輕蕩的鞦韆上,玉臉望天,明亮澄澈的雙目滿是迷離,怔怔出神。

楊若男的情形在蕭月生的神念之下,清晰在他腦海中呈現,猶如伴她身旁。

蕭月生腳下不停,緩緩踱步,微微嘆息,若男是他的親人,見到她玉臉布愁,憂思滿懷,他心中滿是憐愛。

踱至林間小路,站於林前,他不再往裡走,只是站在外面揚聲道:“若男,你在裡面麼?”聲音平緩溫和,悠悠傳至楊若男耳旁。

她忙擦了擦面頰沾着的淚珠,抹了抹眼睛,默不作聲。

“若男——?你在裡面嗎?”蕭月生對她的舉止動作自然如同親眼所見,知道她是害羞別人知道她剛剛哭過,便抑住笑意,儘量平和的又問了一次。

“不在!”楊若男悶哼一怕,帶着賭氣丟出一句。

蕭月生頓了頓,搖頭輕笑,“我要去天山採一些藥,你想不想一塊兒去?”

“……天——山——?”楊若男頗爲意動,她早就想見識一下天山的風景,據說那裡白雪終年不化,是冰雪晶瑩的世界。

但一想自己剛纔哭過,現在一定是兩眼紅腫,便強嚥下喉嚨裡的“好”字,故意冷淡的說話:“天山有什麼可去的,不……不去!”

蕭月生一聽她的語氣,便知曉她的拒絕之意是言不由衷,嘴硬而已,笑了笑:“天山峰頂的雪蓮花可是極美,還有那天池,比咱們的南湖清澈多了!既然你不去,我便獨自去了!”

“等等!”楊若男微急,清脆嬌呼一聲,顧不得怕乾爹看到自己哭過,一把抱起小白,如乳燕投林,踏上樹梢,開始飄動,忽左忽右,向前向後,顯得飄忽難測,看上去蕭月生離她的所在不遠,幾步即能跨到,卻讓她多走了幾倍的距離,實因蕭月生所佈陣法繁複異常,不懂行走之法,要想走出樹林,無異於白曰登天。

楊若男輕盈如羽,落於他身前,蕭月生裝做沒注意她紅腫的雙眼,看了看小白,笑道:“要帶小白一塊兒去?”

楊若男一愣,方纔省起自己順手將小白帶了出來,低頭見小白瞪着晶亮的大眼,眨呀眨的看着自己,顯得極爲疑惑。

“小白,回去自己玩吧!改天我再找你!”楊若男彎腰將小白輕輕放下,柔聲對它說道,彷彿與人說話。

小白依依不捨的離開她帶着幽香的懷抱,落到地上,直直看着楊若男,一幅不想離開的神情。

若男擺了擺手,柔聲說道:“去吧,回去吧,過兩天我就找你玩,乖,快回去吧!”

蕭月生提了提嘴角,手指撫了撫自己的兩撇鬍須,禁不住微笑,看小若男對這隻小白猿說話,猶如哄五歲孩童一般,柔聲細語,極盡溫柔與寵愛,也不管它能不能聽得懂。

但小白的表現着實令蕭月生吃了一驚,它彷彿能夠聽懂楊若男的說意,眨了眨晶亮的大眼,撓了撓耳後,接着竟點了點頭,吱吱叫了兩聲,轉身往樹林中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楊若男,見她正微笑着對自己擺手,便吱吱叫了兩聲,轉過身去,白影一閃,躍到了樹上,這一躍竟有近十幾米距離,實在驚人,一叢樹梢微擺間,小白閃入林中,不見了蹤影,微有幾簇樹梢仍在輕輕晃動。

蕭月生看了看一直盯着小白消失方向的楊若男,“不想小白已經這般了得!堪比一個武林高手了!”

楊若男禁不住有些得意,對於小白,她把它當做了自己的朋友,朋友就當有福同享,所以不少的靈丹妙藥,她都偷偷留了一些,送給小白吃,再加上經常與它嬉戲,使得它變得越來越聰明,越來越厲害。

“現在就去天山麼?”這一會兒,她的心情不再那般陰鬱,玩心便漸漸浮出水面,很想去天山觀賞風景,語氣之中便不免帶着幾分急切。

“你回去告訴你乾孃她們一聲,我們便出發!”蕭月生乾脆的回答,看到若男有遊玩的興致,表明已然自憂傷中脫出,心下微喜。

“好嘞!”楊若男脆聲答應,白影微閃,驀然出現在山莊門內,再一閃間,人影不見。

楊若男是個急姓子,來去如風,蕭月生眼睛還未眨幾下,她的身影重新在他身邊出現。

“乾爹!乾孃讓我們快去快回!”楊若男模糊不清的說道,兩腮鼓鼓,嘴巴仍是不停的咀嚼,櫻脣油光可鑑,非但不顯髒亂,反而帶着幾分魅惑的風情。

楊若男早晨醒來時,對娘不在身邊頗極不習慣,心情陡然變差,便跑出來散心,早飯自然沒吃,這會兒着急去天山,跑回山莊之時,完顏萍她們仍在桌邊吃飯,楊若男匆匆忙忙扒了幾口飯菜,便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

“氣質!氣質!注意氣質!我的大小姐!”蕭月生盯着她的小嘴,對她不雅的舉止自然不會放過,深惡痛絕的教訓起來。

楊若男白了乾爹一眼,咀嚼得更大聲,大眼望着兩旁微疏的樹林,看也不看他。

蕭月生狠狠的瞪着自己的乾女兒,可她的眼睛總是望在別處,不理會他瞪過去的目光。

蕭月生忽然面色一鬆,將鋒利的目光收回,輕撫自己兩撇黑鬚,帶着淡淡的微笑:“哎喲,差點兒忘了,我今天有事,可能去不了天山了!”

他臉上神色的變化,轉換之快令人懷疑是否是自己眼花。

而他所說之話,彷彿真有急事,便語氣卻是從容平緩,輕描淡寫,令人一聽便知其言不由衷。

楊若男迅速轉身,回過頭來狠狠瞪着自己的乾爹,心下大是氣憤,暗自咬牙切齒:又使這招!好不卑鄙!

只是她冰雪之姿,即使嗔目而視,也帶着動人的風情,絲毫顯不出其中火氣。

蕭月生如楊若男剛纔的神態,眼睛盯着樹林,好似那裡面有着奇花異賁,無盡寶藏,對楊若男晶瑩大眼射出的目光如若未覺。

楊若男狠狠瞪着自己乾爹,滿是不甘,心下暗惱,自己真是無能,每次都被這個可惡的乾爹打敗!

幾息之後,楊若男惡狠狠的可愛表情忽然消失,換上了柔和的笑臉,嬌聲細語的說道:“嘻嘻,乾爹——,是若男不對,有違您老的教導,以後再也不那樣了——!”說着,還上前輕輕搖着蕭月生的胳膊,盡情施展撒嬌的手段。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女,這番變臉如翻書的本領,楊若男還真學了個十成十,不知楊過看了,是不是會搖頭苦笑,後悔不迭,不應該將女兒交由大哥之手。

蕭月生嘴角微微弧彎,泛起幾分笑意,轉身看着偎在自己身上的若男,帶着讚揚的口吻:“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愧是我蕭月生的女兒!”

楊若男玉臉掛着笑容,保持不變,心中卻是一陣氣苦,心下暗罵:乾爹真討厭,乾爹真是討厭死了!

雖然楊若男的笑容不變,蕭月生又怎能看不出其中的僵硬,看她強作笑顏的忍氣吞聲,心下偷偷樂個不停。

這樣的場景,在這父女之間,已經上演了無數次。 “哈哈,走嘍——!”蕭月生大笑一聲,以示自己的歡暢,輕輕摟住楊若男的纖腰,身影閃動間,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唯有一隻秀氣而極深的鞋印留在原地,方能顯示兩人的曾經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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