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不侵?”蕭月生微微沉吟,擡頭笑咪咪的道:“你下的藥,即使百毒不侵,怕是也經受不住!”
“是呀,……先生果然厲害。”趙敏嫣然微笑,露出讚歎之色。
蕭月生臉色乍然一沉,輕哼道:“郡主娘娘怕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他變臉如翻書,變幻自如。
“先生此言何意?!”趙敏神色不變,仍舊巧笑倩兮,迷人如花,輕輕端起銀盃,從容自如。
蕭月生有讀心術的神通,自是已知道好她原本的想法,見她此時鎮定逾恆,倒不由有些佩服,這個女子不尋常吶!
“如今六大派攻打光明頂,後防空虛,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啊,趁隙而入,簡易得很。”蕭月生輕輕抿着醇口的女兒紅,淡淡微笑。
趙敏終於色變,旋即恢復如常,也輕抿了一口女兒紅,裝做沒有聽到什麼,笑而不語。
“六大門派與明教打得你死我活,若是能拼得兩敗俱傷,最好不過,也不必你多費心思了。”蕭月生目光溫潤,無喜無怒,淡淡籠罩着她白皙俊雅的臉龐,微微笑着說道。
見她仍舊緊抿着嘴,咬緊牙,不開口,臉上的神色卻已有些微變化,蕭月生便繼續努力,輕輕笑道:“即使不能兩敗俱傷,但也會傷及元氣,在他們的歸途中設下埋伏,也是極佳的機會!”
趙敏心下震驚,但白皙如玉的臉上卻越發的如同平常,剛纔的一絲線慌亂也被壓了下去。
“郡主娘娘,你是想用哪一種方式出手呢?”蕭月生呵呵笑道,目光溫和,卻緊緊盯着她。
趙敏嫣然一笑,搖了搖頭:“先生的想象力也忒豐富了些……!”
“看來,你是要多管齊下,……也是,只需有足夠的力量,便可將六大門派一下子瓦解,煙消雲散,這倒符合郡主娘娘的姓子。”蕭月生微微點頭,輕輕沉吟。
趙敏看了他一眼,就像是望見了鬼,難道他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
蕭月生呵呵笑了兩聲,端起銀盃,輕抿了一口,轉過頭去,悠悠的望着亭外的風光,微風拂來,池水泛起一圈圈漣漪,像是一朵朵玫瑰花綻放,煞是好看。
趙敏細細思索,自己究竟在何處露出馬腳,讓蕭月生抓住了,她實難相信,他會無緣無故的猜到這些,此人雖然神通廣大,但畢竟不是神仙,豈能未卜先知?!
“酒足飯飽,也該離開了。”蕭月生收回欣賞風景的目光,轉過頭來,放下銀盃,對趙敏微微笑道。
“先生何必急着離開,且在敝莊盤恆一陣,如何?”趙敏定定望着他,盈盈的目光裡滿是殷切,令人不忍拒絕。
蕭月生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此處景緻雖好,畢竟不是真正的江南,在這裡,不如去西湖。”
說罷,一推銀盃,站起身來,抱了抱拳,道:“本想邀郡主娘娘去敝派一坐,只是你貴人事忙,倒是不敢打擾。”
蕭月生這幾句郡主娘娘,叫得趙敏心驚肉跳,她冰雪聰明,已然總結出規矩,一旦蕭月生叫自己郡主娘娘,便是心中不喜,隱有怒氣,自己需得小心,莫要惹他。
她遲疑一下,猶豫是否要起身送客,畢竟他已猜得自己的行動,若真的有心阻攔,定會功敗垂成。
但若要將他留下,怕也不是那般簡單。
在留與不留之間徘徊,趙敏罕見的遲疑不絕,非復平曰裡殺伐果斷的巾幗郡主。
“臨別之際,在下有一言相勸。”蕭月生放下雙手,微笑着說道。
“先生請說。”趙敏忙回過頭,玉手伸出,衝他嫣然一笑,燦爛絢美,迷人之極。
蕭月生視而不見,又緩緩坐了下去,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打,一下一下,不緊不慢,眼睛望向池水上的碩大白花,似是凝神深思究竟該怎樣說。
過了一會兒,他轉過頭來,笑道:“你的想法,最好莫要去實施,免得讓我不得不動手,兵戈相見,非我所願。”
趙敏玉臉頓時一沉,嬌哼一聲,終於聽他說出這句話了,心下倒也輕鬆下來,自己與他終究不是一路人。
蕭月生忽然又搖搖頭,微微嘆息:“不行,……不放心,你還是隨我回水雲吧!”
“哼,還是你留在這裡罷!”趙敏嬌哼一聲,心中惱怒,黛眉微挑,緊抿着薄薄如瓷的嘴角。
她整齊漂亮的貝齒一咬,終於做出決定,伸出白玉似的手,重重拍了三下。
匆匆的腳步聲頓時響起,似是自四面八方傳來,卻整齊有序,一聽便是軍人。
四周涌來密密麻麻的人,像是螞蟻一般圍了上來,隔着十幾米處,將小亭團團圍住,密不透風,飛鳥難渡。
他們人人手中帶弓,抽出羽箭搭於弓上,由蕭月生開始見到的那八人領隊,眈眈虎視。
在弓箭手的前面,有一排持盾之士,虎背熊腰,強壯有力。
蕭月生微橫一眼,這些箭手皆是目光凝聚,身上縈繞着淡淡的冷漠,那是歷經沙場後獨特的氣息,看來,他們皆是精銳的控弦之士。
“呵呵……”蕭月生不由搖頭失笑,端起桌上的銀盃,輕抿了一口女兒紅,轉過頭對桌子對面的趙敏笑道:“郡主娘娘,你呆在這裡,他們敢放箭嗎?”
“試試看嘍。”趙敏巧笑嫣然,目光盈盈,頗具從容優雅之風度。
說罷,腳下輕輕移動,在某處微微一點,身下突然洞開,似是腳下的石板被人突然撤去,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眼看着她便要落下去。
這本是用來捉人的機關,如今卻被趙敏用來躲人。
只是她原本應該下落的嬌軀卻並未動,懸停在洞口上方,如履平地,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墊子墊在腳下。
她忙向蕭月生望去,卻見他眨了眨右眼,向自己露出極爲討厭的微笑,心下不由一沉,暗叫糟糕。
“郡主娘娘,莫要摔着自己,你是金枝玉葉,可要小心!”蕭月生呵呵笑道,端起銀盃,輕抿了一口。
“你……”趙敏聽他陰陽怪氣的說話,心中惱怒,自己在他面前,處處落在下風,這種感覺,從出生至今,從未遇到。
趙敏天資絕佳,且有不輸男兒的雄心,其兄王保保也是難得的聰明人物,但在這個妹妹面前,卻總佔不了上風。
神箭八雄眈眈相望,他們雖已率人將小亭圍住,只是心下全無信心,此人委實太過厲害,憑着這些人,能否將他留住,實是懸得很。
此時見到主人遲遲沒有離開,不能放箭,不由心下焦慮,唯恐夜長夢多,生出什麼變故,忙派人去請莊中的幾名高手,玄冥二老,阿大阿二他們。
“郡主娘娘,我改變主意了,還是將芳駕請到水雲派吧!”蕭月生放下銀盃,伸手往後一拉,虛空一攝,趙敏無翼自飛,緩緩飄起,越過石桌,飄至了他的跟前。
“蕭先生莫非不怕丟臉,爲難我這般一個弱女子!”趙敏嬌聲叱道,玉臉含霜,不復剛纔巧笑嫣然的從容。
她如今確實是氣急敗壞,總是栽在他手上,實在不甘心!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打量身前女子欺霜賽雪的玉臉,窈窕動人的嬌軀,搖頭苦笑:“你若是弱女子,豈不愧煞我們男兒了?!”
兩人如今距離極近,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看上去極爲親密曖昧,趙敏只覺他的目光彷彿帶着熱量,掃到身上的某處,某處便發熱,實在古怪的很,莫不是一種怪異的神功?
蕭月生端起銀盃,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一抹嘴角,笑道:“時候已是不早,咱們還是早早趕路吧!”
趙敏盈盈眼波緊盯着銀盃,微露希冀之色。
蕭月生瞥了她一眼,見到她的神態,不由呵呵笑道:“放心,這些毒酒放不倒我!”
趙敏怒哼一聲,若非身體被束縛着,早就踹他兩腳解解氣。
蕭月生掃了兩眼周圍,看那些神箭手們不善的眼神,不由涌起恨意,這些元人殺氣濃郁,定造了無數殺孽,不如除去!
戒殺令他登時棄之腦後,這宛如他的一張擋箭牌,想用時拿出來用用以偷懶,不想用時,便棄之一邊。
他輕輕一拍趙敏,將她的身形定住,然後一揚手,將她如石頭般拋出,拋向人羣最密之處。
“放!”神箭八雄中的老大果斷揮手。
“嗤嗤”的輕嘯聲響起,漫天箭雨罩向了小亭,射向蕭月生,似要將他變成刺蝟。
蕭月生冷冷一笑,兩手在胸前一環抱虛合,隨即一擠壓,沛然磅礴的氣息頓時涌出,將射來的長箭倒卷而回,正是前朝姑蘇慕容的奧義,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僅取其意,慕容家的心法卻無法做到這般地步。
“噗噗”的聲響與淒厲的慘叫聲夾雜響起,還有弓箭落地之聲,人體倒地之音,神箭八雄已有經驗,射出箭後,急忙橫移了一步,揮手示意舉盾。
但那些盾衛剛舉起厚盾,卻發覺已無必要,長箭早就插到身後弓手們的喉嚨上了。
玄冥二老飛身趕到,兩人在空中輕輕拍出一掌,將趙敏的身形阻了一阻,令其輕盈落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