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帶着林曉晴她們下山,到了半山腰,便見到宋雪燕引着宋遠橋他們緩緩登山。
遠遠的舉手抱拳,蕭月生迎着山上的清風,呵呵笑道:“宋大俠親自撥冗前來,敝派如何敢當?”
宋遠橋步履輕緩,氣度儒雅,令人觀之大生好感,他抱拳回禮,呵呵笑道:“既有熱鬧可瞧,宋某豈能不來?”
他的身後跟着兩人,一是宋青書,面如冠玉,俊逸不凡,腰懸長劍,隱隱透着凌厲,與之前相比,氣質變化極大,另一人則是殷梨亭,他姓子敦厚,但受創頗深,心情一直未能平利,柔和的目光不時閃過一縷精芒,眉宇間籠罩着一層鬱郁之氣。
“好此甚好,咱們有機會重聚,定要一醉方休!”蕭月生撫掌讚歎,呵呵笑道。
“甚好甚好,蕭先生的美酒,宋某可是饞得很!”宋遠橋不由湊趣長笑,腳下不停,幾人很快會合。
“見過殷六俠。”蕭月生衝殷梨亭抱了抱拳,瞥了宋青書一眼,溫和的笑道:“宋少俠武功精進,可喜可賀!”
宋青書的目光掃來掃去,左顧右盼,似是尋找什麼,聽到蕭月生說話,方纔收回目光,冷冷望向他,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唔”了一聲,算是迴應,若非是父親與師叔在,他根本懶得理會。
蕭月生淡淡一笑,不以爲意,宋青書在他眼中只是跳樑小醜罷了,不值得計較。
他身後的兩女卻玉臉微變,盈盈的目光陡亮,宛如利刃直刺宋青書眼中,她們實在難容別人對蕭月生的無禮。
宋遠橋心下暗恨自己兒子的不爭氣,卻又不能馬上發作,落了他的面子,只能裝作沒看到,笑道:“宋某特意早些過來,不知是否被人佔了先機?”
蕭月生也懶得計較,點頭笑道:“呵呵,宋大俠可是第一位客人,咱們到寒谷一坐罷。”
殷梨亭看了一眼宋青書,頗有些擔心,怕見到周芷若,青書會失態,惹得人笑。
“好,去寒谷最好不過!”宋遠橋呵呵笑應,對於寒谷,他極爲喜歡,其風景與意境令人脫凡忘俗,能沾得幾分仙氣。
幾人繼續前行,宋雪燕則襝衽一禮,轉身下山,身姿盈盈嫋嫋,宛如弱柳扶風,婀娜動人。
“水雲派人才輩出,宋某實在羨慕!”宋遠橋目光藹然,送着宋雪燕盈盈消失於濃霧中,慨然感嘆。
蕭月生撫着黑亮的八字鬍,淡淡微笑,宋雪燕乃是林曉晴的嫡傳弟子,其本領也襲承自其師,頗有八面玲瓏的風範。
當初,宋雪燕受了重傷,被蕭月生親自施功所救,獲益匪淺,如今已隱隱是二代弟子中的翹楚。
來到了寒煙閣,坐在滄瀾亭中,小蝶與小情搬來了一罈酒,色香味俱全的小菜也隨之端了上來。
這本是衛素心給他準備的早膳,他剛起來,便被溫玉冰逼着去幫忙,未來得及吃,恰好便宜了宋遠橋他們。
父子不能同席,宋青書不能坐下,只好在寒谷中自行遊玩,貝錦儀與林曉晴是女子,已經告辭,去水雲派中幫忙,只餘蕭月生三人在亭中對飲小酌,小蝶站在自家公子身後,亭亭玉立。
酒是醇厚狂烈的將軍吟,菜餚之美味能令人吞下舌頭,宋遠橋與殷梨亭吃得過癮,喝得痛快。
“好——酒——!”宋遠橋大飲一口,痛快的吐氣,醇香醉人,擡頭望向蕭月生:“蕭先生,這個入門儀式,呵呵……,這到底唱得是哪一齣啊?”
殷梨亭也暢飲了一口,望向蕭月生。
“呵呵……,曰子無趣,找點兒事情做罷了。”蕭月生輕晃手中精緻的銀盃,輕撫黑亮的八字鬍,悠然而道。
“這……,這……!”宋遠橋與殷梨亭一怔,隨即啞然失笑,無奈的搖頭,苦笑不止,只覺蕭月生也太過胡鬧一些。
蕭月生舉杯,仰天一飲而盡,大笑道:“呵呵,與各位武林豪傑聚上一聚,痛飲一番,實是人生樂事!”
站在他身邊的小蝶執壺幫他斟滿,素手如玉,修長晶瑩,帶着一層淡淡的溫潤之色。
“蕭先生之言,正合吾意。”宋遠橋不由呵呵笑道,也將杯中之灑一飲而盡。
“少林空聞神僧、空智神僧駕到……”嬌脆的聲音響起,悠悠揚揚,傳遍紫山上下。
“喲,空聞大師也來了?!”宋遠橋訝異,自己能夠親身前來,是因爲與水雲派的關係親近,本以爲少林撐死了只會派空智大師而已。
“呵呵……,少林倒是給足了面子。”蕭月生笑了笑,輕啜了一口將軍吟,神情懶散,毫無激動之色。
“要不,咱們前去迎一迎?”宋遠橋輕啜了一口將軍吟,笑問。
“還是算了,在這裡等他們罷。”蕭月生擺擺手。
宋遠橋不再相勸,武當與少林面和心不和,兩派的嫌隙起源於張三丰的出身。
後來,張三丰百歲壽辰之上,座下弟子張翠山被逼自刎,雖不是少林所逼,卻有他們大半的功勞,而張無忌中了玄冥神掌,寒毒兇猛,無法可醫,張三丰親登少林,借閱九陽真經,以治張無忌的掌傷,卻被斷然拒絕。
自此之後,武當少林嫌隙更深,只是他們舉足輕重,不會輕易開啓戰端罷了,暗下里,難免相互較勁。
很快,在林曉晴的帶領下,空聞大師與空智大師緩緩踱來,身後八個黃衣中年僧人,手勢長棍,渾身精悍如鐵,目光如電,氣勢頗是懾人,皆是高手。
空聞大師一身袈裟在明媚的陽光下金光閃爍,寶相越顯莊嚴,令人肅然起敬。
“空聞大師佛駕親臨,在下不勝感激。”蕭月生推盞而起,抱拳遙遙一躬,呵呵長笑道。
“阿彌陀佛……,蕭居士有禮了。”空聞大師面色藹然,單掌問訊,宣了一聲佛號。
然後是兩邊的人各自見禮,看到宋遠橋在此,空聞大師藹藹的眼波一閃,卻並未多說,只是笑着見禮。
八個棍僧被安排在了觀星亭中,空聞大師與空智大師坐到滄瀾亭內,兩人雖說曾破過酒戒,卻不能常破,只能以茶借酒。
此處的茶乃是世間極品,空聞大師擅於茶藝,更能體會到珍貴,感覺比喝酒更要自得。
幾人坐定,還未等說上幾句,便又有清脆悠揚的聲音傳來:“峨嵋派滅絕師太駕到……”
“華山派嶽掌門駕到……”
“崆峒派唐掌門駕到……”
“明教張教主駕到……”
這幾個人彷彿同時進山,同時到達,傳音者卻從容不迫,依舊悠悠揚揚,悅耳動聽。
“呵呵,大家都來了,寒谷今天可真是蓬蓽增輝!”蕭月生放下花紋精緻的銀盃,搖頭笑道。
小情站在畫肪的一頭,素手執長竿,輕輕一點,悠悠緩緩,動作不帶一絲火氣,曼妙動人。
畫肪似慢實快,倏然滑至谷口,在船頭上襝衽一禮,嬌聲說道:“幾位掌門,請上船罷。”
此時,岸邊已站了數位人物,皆是一跺腳可令武林顫一顫的大人物,華山派的嶽敬亭與高矮二老者,崆峒派的唐文亮與宗維俠,還有明教的張無忌與楊逍韋一笑。
峨嵋派的滅絕師太卻不見人影,蕭月生已知,溫玉冰親自出迎,將滅絕師太迎到了水雲閣中,自己兩位夫人自然作陪。
蕭月生與宋遠橋及空聞大師他們站在亭內,遙遙抱拳,面露微笑,緩緩說道:“諸位掌門,快請過來罷。”
聲音溫和醇厚,緩緩掠過清亮的湖面,傳至對面諸人的耳中,彷彿在自己耳邊輕語。
他們對蕭月生這般功力並不驚異,對小情抱拳回禮,依次邁步登上了畫肪。
他們諸人多是來過這裡,對於小情的功力略知一二,雖然僅是一個侍女,但一身功力卻是精深無比,踏湖凌波,如履平地,自己在她跟前遠遠不是對手,對於強者,他們自是尊重。
這幾個人中,蕭月生頗感意外的是崆峒派,他們與水雲派的樑子可是不小,沒想到還能厚着臉皮過來。
六大門派僅有崑崙沒來,一者路途遙遠,再者與水雲派也並不相好,還鬧得頗不痛快,自然不會趕來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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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山腳下,聚集着數十人,他們各自成羣,低聲議論。
聽到水雲派入門大典的消息,加之前一段曰子《水雲真解》的傳說,人們忽然熱心起來,心中思忖,若是自己前去,即使沒有請帖,想必在這樣的曰子也不會將自己拒之門外,能夠混水摸魚,自是極好,不能錯過人難得的機會。
“嚇嚇,這個水雲派,好大的威風啊,竟能勞煩這幾位掌門親自前來觀禮!”有一老者感慨萬千,長長嘆息。
六大門派的掌門,明教的教主,這些人物,對於一般的武林中人而言,實在是可望而不可及,能夠親自見上一面,已是難得的機緣。
“嘖嘖,那位華山派的掌門,可是年輕得很,明教的張教主,也是年輕人,這麼一看,咱們一大把年紀,都活在狗身上了!”旁邊一位髯發須白的老者也感慨一聲。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咱們這些老傢伙該回家種田去嘍——!”
“陳兄這話倒也不錯,俗話說得好,老不以筋骨爲能,這把年紀,不如回家享受天倫之樂。”
“哈哈,孫老弟這話未免言不由衷,以你不服老的姓子,豈會老實下來,這次過來,定又是衝着《水雲真解》來的吧?”旁邊忽然插上一句話,卻是一個老者,鬚眉皆白,圓圓的臉上一團和氣,帶着嘻嘻的笑容,看上去頗是可親。
“你這張嘴啊,還是那麼直來直去!”姓孫的老者無奈的搖頭,他穿着錦袍,身形壯實魁梧,方正臉龐皺紋極少,紅光滿面,雙目開闔之間,冷電森森,有股不怒自威的氣派。
姓周的老者嘻嘻笑道:“我老周生來直爽,想改卻是不能,不過,孫老弟,你可得小心,《水雲真解》可不是這麼好得的,聽說,水雲派的小姑娘們可厲害得緊!”
“人云亦云,不足爲信!”孫姓老者擺了擺手,威嚴頓生。
“你還是老樣子,聽不得別人勸,好罷,我倒要瞧瞧!”姓周的老者也不再勸,嘻嘻一笑。
他忽然一探身子,向遠處望去,伸長了脖子,看了看,轉頭笑道:“孫老弟,那邊有熱鬧,看看去!”
兩人一抱拳,也不與別人多說,抽身便走,腳下加快,朝東面趕去,此時周圍也有人趕了過去。
兩人久混江湖,自然知道殃及池魚之理,沒有靠得太近,隔着一段兒距離,便躍至一棵松樹上,攀着樹枝,居高臨下的觀瞧。
入目所見,是兩幫人正在對峙。
一邊是五六人,另一幫則十幾個,一東一西相峙,個個手持兵刃,怒點圓睜,氣勢一觸即發。
“姓高的,你別欺人太甚!”說話地漢子站在五六個人身前,約有三十來歲,身形魁梧,面色黝黑,方方正正,看上去眼神清正,似是正直之人。
他對面的男子亦是三十來歲,身形削瘦,下頜微尖,狹長的雙目,冷芒隱隱,聞聽之下冷笑一聲:“嘿嘿,張浩天,今兒個在這兒碰上了,算你不走運,這般好的機會,本幫主豈能白白放過,你便認命了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