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孃,他們的賭注是什麼呀?”江南雲一收心緒,好奇的問道。
劉菁眼睛盯着那邊,心不在焉的答道:“若是令狐公子輸了,他便要戒掉酒!”
江南雲頓時明眸一怔,搖了搖頭,嘆道:“如此看來,令狐公子怕是不會相讓了!”
小荷明眸眨動,望向江南雲,露出好奇神情。
江南雲搖頭一嘆,輕聲道:“令狐公子癡酒如命,這個賭注足以讓他全力以赴。”
“怪不得呢,定是嶽姑娘拜託的蘇姐姐。”小荷恍然大悟,明眸轉向嶽靈珊那邊。
嶽靈珊站在林平之身旁,雙手緊握,秀麗的臉龐佈滿緊張,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場中。
蘇青青招式加快,如公孫大娘舞劍一般,劍光泛寒,風馳電掣,奇快絕倫,每一招皆是威力宏大。
林平之也專注的望向場中,他眼中觀看,心中已將自己置於場中,取代大師兄,與蘇青青對戰。
對於大師兄的武功,每一招每一式,他幾乎爛熟於胸,在華山派中,兩人一曰一切磋,對於彼此的武功自是極熟。
他看得出,大師兄已經是傾盡全力,毫無保留,每一招看似笨拙,卻是靈光閃現,妙到毫巔,甚至超出平常。
令狐沖的獨孤九劍,遇強越強,破盡天下武功,但對於林平之所學的劍法,卻是辦法有限,只能更快而已。
林平之的武功,至精至簡,來來去去,僅是那麼一劍,拼的便是眼力與速度,快準狠而已,別無花巧。
而他的御劍心法,乃是蕭月生獨傳,遠超當世,以之御劍,奇快無比,即使獨孤九劍也略遜一籌,而且,林平之專精於一劍,令狐沖的獨孤九劍卻要繁複得多,論及劍快,遠非林平之的對手。
故在林平之面前,令狐沖絲毫佔不到便宜,也看不出他獨孤九劍的精妙之處。
蘇青青的武功與林平之恰恰相反,招式複雜而精妙,遇到這般劍法,令狐沖使起獨孤九劍,得心應手,往往靈機一動,妙手偶得,實是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轉眼之間,兩人交手已是數百招過去,蘇青青氣息勻稱,顯然並未太過出力,遊刃有餘。
數百招過後,她好勝心漸漸擡頭,決定拿出真本事。
心念一起,她招式頓變,由快變慢,悠悠緩緩,彷彿拿着一隻柳枝,慢悠悠的比劃,說不出的輕鬆寫意。
令狐沖的神情卻鄭重起來,她的招式雖然緩慢,但劍意綿綿,無窮無盡,彷彿流水一般,沒有停斷,圓轉如意,竟然無可乘之機。
蘇青青所使的劍法,與太極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乃是正宗的蘇家劍,是蘇家上乘之絕技,一般弟子,難以得授,蘇青青是蘇家的小公主,自然不在此列。
她武學天份極高,讓蘇英重常常感嘆,若不是女兒身,那蘇家的前途一片光明,她足以重振蘇家雄風。
但她是女兒身,卻是無可奈何,再強也強不過命去,最終只能嫁到別人家裡。
她自幼聰慧,資質絕佳,蘇家的青年高手當中,她當之無愧的是第一人,蘇家劍法,她盡得真傳,除了傳子不傳女的絕學,蘇家的絕學,她學了個通透。
此時,這一套柳絮劍,便是蘇家殺劍之一,看似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威力,卻是將殺氣完全斂去,令人喪命於不知不覺間。
令狐沖臉色沉肅,目光緊張,每刺出一劍,皆是吃力得很,往往是被逼退幾步,退無可退時,刺出一劍,恰到好處的化解。
柳絮劍綿軟輕柔,飄飄如揮舞柳枝,蘇青青神情愜意,細膩雪白的嘴角有一股微笑。
“夫人,蘇姐姐要勝啦!”小荷興奮的道,拉着劉菁的玉手,用力搖晃,激動不已。
劉菁也露出笑容,神情興奮,明眸閃閃發光,整個人也綻放着驚人的容光。
江南雲卻搖了搖頭,道:“小荷高興得太早了,令狐公子的劍法精妙,不會這般容易落敗。”
“小姐,你看,他明明不成了嘛?!”小荷指着場中,笑盈盈的道,笑靨如花,容光煥發。
江南雲搖頭一笑,不再說話,心中頗是期待,她曾與令狐沖交過手,雖然遠非自己的敵手,但令狐沖的天分極高,悟姓強,所學的劍法又是精妙過人,兩者相輔,如虎添翼,除非遇到林平之這般劍法,否則,他很難被人擊敗。
正說話間,場中的形勢慢慢變化,令狐沖果然慢慢扳回了劣勢,漸漸適應了柳絮劍法。
柳絮劍法緩慢,圓轉如意,他出劍則快,以快制慢,唰唰唰唰幾劍刺出,分別刺至不同的方位。
柳絮劍法圓轉,本是不懼別人的抵擋,會順勢而行之,如抽刀斷水水仍流,劍意綿綿,無窮無盡。
但令狐沖這幾劍卻刺得極精妙,幾劍之間大有關聯,又奇快無比,一時之間,彷彿同時刺出數劍,截斷了長劍數個方位,使其不能順勢改道。
這便宛如河水遇石頭,會自然流過,但遇到數塊石頭,壘成堤壩,又如何順勢改道?!
“好劍法!”蘇青青輕柔一笑,長劍再次變化,忽然變成了大開大闔,如同揮舞着一柄重劍。
每一劍揮動間,勁風凜凜,似有力劈華山之勢,令人不敢正面掠其鋒,只能退避三舍,暫避鋒芒。
令狐沖劍招仍是那些,時而優美瀟灑,時而笨拙醜陋,卻每一劍都妙到毫巔,恰到好處的破去劍招。
如此,蘇青青前後揮了四套劍法,終於氣息粗重,嬌喘吁吁,雪白的臉龐緋紅動人。
劉菁烏鴉鴉的雲鬢輕顫,臻首微轉,嘴皮微動。
江南雲耳邊響起劉菁嬌柔圓潤的聲音,輕聲細語:“南雲,想個法了,幫一下蘇妹妹罷。”
“師孃,一定要贏過令狐公子麼?”江南雲嘴皮微動,同樣以傳音入密之法低聲說道。
“嗯,這是嶽姑娘拜託之事。”劉菁臻首輕點。
江南雲微微一滯,明眸顧盼,波光流轉,掠了對面嶽靈珊一眼,兩人頗不對付,看彼此都覺扎眼得很。
但既然師孃吩咐,她也只能暫且捨棄兩人的私怨,點點頭,看了看場中的兩人,慢慢答應下來。
令狐沖的劍法越發犀利,似是無堅不破,而蘇青青卻節節敗退,嬌喘吁吁,馬上便要束手一般。
但她的韌姓極強,雖然眼看着便要落敗,卻總能維持一線生機,在面臨絕境之時,總能向前一步。
這般韌姓,便是她的潛力所在,十幾年的內功與武功,在此刻化爲了最強韌的力量,支撐着她。
但她畢竟身爲女兒身,內力雖然不凡,體力卻是莫大的限制,比起男人來說,孱弱很多,這一會兒,已有些受不住。
她還有數套劍法未施展,威力更甚,但身體成了羈絆,讓她無法如願的施展。
正在嘆息之際,耳邊忽然傳來江南雲的聲音:“蘇妹妹,莫要着急,劍法放緩,用柳絮劍法慢慢調息!”
蘇青青心中一怔,忙轉頭望去,見衆人神情緊張的盯着這邊,不像是聽到了江南雲的話,心思一轉之後,便已明白,這是江姐姐正在施展傳音入密呢。
她向江南雲看了一眼,微微點頭,手上的動作頓時放緩,再次施展起了柳絮劍法。
這一套劍法,重意不重力,即使周身沒有力氣,只要有心,總能發揮出威力來。
這本就是節省力氣的劍法,乃是專門在氣力不濟之時所用,乃是蘇家先祖的高妙所在。
此時,蘇青青再次施展柳絮劍法,感覺截然不同,渾身彷彿變得酥軟起來,內氣流暢,鼓盪不休,體力彷彿也在回覆。
令狐沖發覺了異樣,但雖然想贏下來,免得自己真的要戒酒,但又不想逼得太緊,太傷蘇青青的顏面,便故意放緩,想讓蘇青青無力使劍時,自己放棄。
他雖然劍法高絕,但蘇家的柳絮劍法高妙獨特,他並不知曉根底,這般一放緩,恰合蘇青青之意。
兩人劍來劍往,火氣越來越小,半盞茶的時間過後,蘇青青的呼吸再次細勻,恢復如常,看得周圍衆人嘖嘖讚歎。
“震二兌三!”她耳邊忽然響起江南雲糯軟如蜜的聲音。
聞聽之下,她不假思索,蓮足輕移,往震方位移了兩步,隨即朝兌位移三步。
這三步恰到好處,恰恰將令狐沖的幾劍避過去,看似簡單,卻讓令狐沖的幾劍白白刺出。
“震二離一!”江南雲緊接着輕喝。
她以傳音入密之法,不停的指點着蘇青青的步伐,蕭月生對於步法極擅,往往一套步法,看似簡單,卻能發揮奇效,是因爲他奇門遁甲之術高明至極,將其融入步法之中,自然威力無窮。
轉眼之間,蘇青青在岌岌可危的情形下,變得遊刃有餘,手上長劍幾乎停下,步子不停的遊走。
令狐沖出劍如電,每一招皆是妙到毫巔的一招,但被蘇青青三兩步一走,頓時變成了拙笨,拿她無可奈何。
這一次,衆人都發覺到,好像蘇青青忽然開竅了,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皆凝神觀看,想看清這一套玄妙的步法。
但她的步法走得毫無規律,似乎並不是什麼步法,而是隨意行走,運氣好而已,所以能夠避得過令狐沖的長劍。
看了一會兒,他們頭暈腦漲,眼開始花起來,似乎她的步子帶着迷惑人的力量。
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能放棄,想到後來再問問蘇青青即可。
此時,蘇青青越走越是輕鬆,江南雲每喝出一步,她瞬間完成,不容令狐沖有破解之機。
嶽靈珊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羅衫,嬌豔秀麗,她與江南雲極不對付,卻一直緊盯着她,只是用斜眼餘光看,不正眼看。
她發覺了江南雲的異樣,雖然傳音入密神不知鬼不覺,但卻嘴巴總要說出來,方能將出嘴的聲音凝成一線,傳入對方耳中。
嶽靈珊發覺到了江南雲的異樣,稍一思忖,便知道她在跟誰說話,定是蘇青青無疑。
但蘇青青與大師兄動手,卻是自己暗中鼓動,哀求,以大師兄戒酒爲賭注,故她關心之極,恨不得大師兄輸掉。
此時,那江南雲開口幫的定是蘇姐姐,嶽靈珊想了想,裝作沒看到,明眸餘光卻一直盯着江南雲,想看看她究竟是否真的那般有本事,能夠憑着幾句話,幫蘇姐姐打敗大師兄。
轉眼的功夫,蘇青青步履輕盈,長劍慢慢揮動起來,她畢竟天分極高,悟姓奇強,雖然乍得步法,手上的動作已經開始慢慢配起來,彷彿天經地義,本就如此。
江南雲看了她的演繹,心下讚歎,論及天份,自己可是差蘇姑娘遠的很,可惜自己遇到明師,她卻差了一些,所以自己的武功遠強於她,並非自己的本事高明,而是自己的師父更高明罷了!
令狐沖的獨孤九劍高明之極,但碰到了蕭月生的步法,卻是一籌莫展,奇門遁甲所化的步法,後着無數,變化無常,豈是那般容易破去,每一劍刺來,步法總有化解之道。
數十招過去,令狐沖已然看得出來,自己取勝無望了!
他路後一步,長劍歸鞘,抱拳一禮,苦笑着搖頭:“蘇姑娘劍法超羣,我令狐沖甘拜下風!”
“承讓,承讓!”蘇青青玉臉緋紅,既是不好意思,又是剛纔動手所累,嫵媚秀麗。
她掃了一眼抿嘴而笑的江南雲,轉過頭來,對令狐沖道:“令狐少俠,從今以後,你可不能再喝酒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令狐沖不再喝酒便是!”令狐沖狠狠點頭,轉身瞥了一眼小師妹,苦笑着搖頭。
嶽靈珊見他如此神情,知曉大師兄一定猜到了,是自己在後面搗鬼,不由吐了吐香舌,縮了縮腦袋。
劉菁與小荷笑眯眯的,興奮不已,跑過來拉着蘇青青的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蘇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贏的!”小荷嬌聲咯咯笑道,她可不希望令狐沖贏。
“若不是江姐姐,我早就敗了!”蘇青青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江南雲一揮手:“好了,莫要胡亂客氣,……不是你機靈,否則,我的點撥也不靈!”
令狐沖正要離開,忽然聽得她們的說話,不由一怔,轉頭望向蘇青青,露出疑惑之色。
見他露出疑惑神情,蘇青青抿嘴輕笑:“令狐公子,敗你的是江姐姐,可不是我,你若反悔,也未嘗不可!”
令狐沖忙擺手,苦笑道:“蘇姑娘說笑了,在下願賭服輸,自此之後,不再喝酒便是!”
“大師兄,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喲!”嶽靈珊嬌聲說道,明眸圓睜,聲音極大。
“小師妹,我令狐沖何曾說過假話?!”令狐沖哼了一聲,瞪了她一眼,搖頭苦笑。
他知道,今天自己可是栽在了一羣女人身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古人誠不我欺也!
“令狐公子,你的劍法可是大有長進呀!”江南雲走上前,笑盈盈的打招呼,打量了他一眼。
“慚愧,在你江姑娘跟前,還不是一樣不堪一擊?!”令狐沖苦笑一聲,摸了摸鼻子。
“咯咯,你與我比,還不如跟我師父比呢!”江南雲明眸一橫,白了他一眼,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令狐沖心有所屬,仍難免一陣心跳加速,忙移開目光,不敢接着看,免得自己做出什麼失態舉動。
他打量這艘畫肪上的女人們,幾乎每一個女子的劍法,都不容小覷,蕭夫人雖然沒見過她施展武功,想必是不會,但她的侍女小荷,卻是個劍法的高手,自己與她對上,勝負怕僅是五五之數。
而江南雲,自己想都不必想,一旦出劍,接不接得住十招,還難說得很,……自己固然在進步,江南雲守着一個蕭一寒這般明師,在他的指點下,精進應該更速,遠超自己。
青花幫的幫主宋夢君,劍法卓絕,即使不敵自己,也相差不多,這些個女人,個個美貌如花,卻個個劍法絕頂,實是異數。
覺得呆在此處有些壓得慌,讓自己頗失男人的顏面,他直接告辭離開,免得打擾他們說話。
林平之也跟着他離開,兩人坐上了江南雲所乘的小舟,到了堤壩上,下了堤壩,前去臨安城。
“林師弟,剛纔蘇姑娘所施展的步法,你可曾看清?”令狐沖與林平之並肩則行,走在臨安城的大街上。
“不曾見過。”林平之搖搖頭,俊臉上一片沉靜,對周圍繁華之物一看不看。
他出身於富家大小,對於繁華已經看得明白,尤其是林家經歷了這番生死浮沉,早已對富貴沒有什麼好感。
走在臨安城的大街上,周圍是喧鬧的人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繁華的氣息。
“這套步法,委實神奇。”令狐沖嘖嘖讚歎,他親身領教過,看似簡單,卻是玄妙異常,他感覺自己不得不讚嘆。
“當初蕭先生就是沒有傳我步法!”林平之緩緩說道,神色貿下一抹遺憾。
“可惜!可惜!”令狐沖搖頭嘆息。
林平之緩緩點頭:“是啊,可惜,蕭鏢頭僅是傳我一套劍法,若非他是我家的鏢師,怕我還沒有那個福分!”
“不過,蕭先生的這一套劍法,可是頂尖的絕學,否則,你也不會僅練劍不到兩年,便有如今這幅身手,……要知道,我可是從小練功,方有如今的成就!”令狐沖一臉羨慕之色。
“是啊,這套劍法,委實如是爲我量身定做的一般!”林平之點頭不迭,臉上露出感激神情。
兩人邊走邊說,一邊沿着臨安城的街道上行走,兩旁到處是賣東西的攤子,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熱鬧得不得了。
“咱們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如何?”令狐沖笑道。
“大師兄作主便是。”林平之點頭,朗目顧盼,打量四周,想找一間茶樓。
“那裡!”令狐沖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笑道。
兩人加緊幾步,往那邊走去,邊走邊說着話。
“大師兄,這一次你可是敗得有點兒冤!”林平之伸出手,自懷中掏出一塊乾糧,扔給路邊的一個乞丐。
“我卻覺得,敗給蘇姑娘,並不冤!”令狐沖搖頭笑道,臉上絲毫沒有遺憾之色。
“哦——?”林平之劍眉挑了挑,露出疑惑之色。
“林師弟,蘇家的劍法,確實有過人之處,若非她後來的體力不繼,我可是招架不住啦!”令狐沖感慨說道。
“嗯,蘇家劍法,確實不凡,但以前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林平之點頭,眼前閃現出蘇青青揮劍的丰姿。
“小師弟可是少見多怪了!”令狐沖微微一笑,豎起手指,一個一個的趴拉:“武林之中,像這般隱逸之士,爲數不少,都是不可小覷,如江南蘇家,如東海範家,如山東宋家……”
“東海範家?”林平之好奇的問。
兩人已到了一間酒樓的下面,直接拾階而上,進了大廳。
這間酒樓沒有一樓,直接登上二樓,裡面是一間一間的雅座,每間雅座旁都擺着花,清幽雅靜。
但這個時候,裡面卻熱熱鬧鬧,人聲鼎沸,彷彿酒館中一般。
“唉,可惜,不能喝酒了!”令狐沖感嘆一聲,找個座位,兩人坐了下來,點了一些飯菜。
他們坐下之後,方纔發覺,他們坐的位置有些問題,周圍都是精光四射的漢子,顯然身懷不俗的內功。
他們嘴裡說着話,似是在議論什麼。
兩人皺了皺眉頭,卻是發現了認識的人,其中兩個,竟是青城派的弟子,便是青城四秀中的兩位,於人豪,羅人傑。
這二人頭上纏着白布,雖然如今已經寒冷,兩人腳下的靴子卻並不厚實,反而像是赤足一般。
兩人大喇喇的坐在那裡,看到令狐沖與林平之進來,斜睨着眼,不屑一顧。
如今,武林之中,令狐沖與林平之的大名越來越響,早已超越了青城四秀,隱隱成爲領袖羣倫的人物,他們心中極是不忿,在此遇到,自然免不了橫眉冷對。
令狐沖與林平之對兩人也懶得多看,揹着他們坐下來,林平之拿了一壺酒,慢慢輕飲,笑眯眯的看着大師兄。
他見到滅家的仇人,卻能笑眯眯的不動聲色,僅是這份修養的功夫,便讓對面的令狐沖大感敬佩。
令狐沖卻是要了一壺茶,以茶代酒,喝得也得津津有味,兩人邊喝邊說,飯菜還沒上來,令狐沖幾杯杯喝下去,竟然雙臉酡紅,似是醉了的模樣。
林平之拿過他的茶杯,喝了一口,想嘗一嘗,到底裡面有沒有酒,否則,爲何大師兄喝了幾杯,便要醉倒了。
一口茶下去,微微發苦,毫無辛辣之氣,確實是純正的茶水,並沒有摻酒。
此時,令狐沖趴到了桌子上,微微發出酣聲。
“哼哼,什麼華山雙傑,不過如此!”羅人傑見到了令狐沖醉酒的模樣,東倒西歪,想要站起來走,卻走不動,便冷笑着說了幾句。
林平之斜看了二人一眼,沒有說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經過了家中變故,他與從前驕縱的少爺截然相反,況且,越是面對仇家,他越是剋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將來,新帳舊帳一起算。
“算了算了,人傑,如今呀,欺世盜名之輩太多,也不差這兩個,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於人豪似是勸告,嘴裡的話卻陰陽怪氣,說不出的諷刺。
“是,師兄說得是!”羅人傑一幅受教的模樣,斜睨了令狐沖與林平之一眼,冷冷一笑。
林平之皺了皺眉頭,仍沒有動手的打算。
令狐沖忽的坐起來,臉頰酡紅,醉眼朦朧,迷迷離離的掃了一眼,大聲喝道:“哪個狗熊在亂叫?!”
“令狐沖,你說什麼?!”羅人傑頓時怒喝,挺身而起,伸手指着令狐沖,一幅氣勢洶洶的模樣。
“咦,我說是狗熊叫來着,你爲何說話?!”令狐沖努力睜大了眼睛,疑惑的問道。
周圍的人們漸漸住嘴,轉頭望向這邊,看令狐沖他們這邊的熱鬧,聞聽此言,不由鬨然而笑。
羅人傑頓時惱羞成怒,大聲喝道:“令狐沖,牙尖嘴利,果然不愧是華山派的大弟子!”
“這位羅師兄,不知何出此言?!”林平之抱拳,神色沉靜,淡淡說道:“我華山派與青城派可是有怨隙?!”
“青城華山,自然無怨無仇。”羅人傑傲然而道,懶洋洋的不想理會他的模樣。
“那不知羅師兄爲何口出狂言,詆譭我華山派?!”林平之淡淡問道,目光冷冽。
“嘿,姓林的,你倒會扣帽子,我何曾詆譭華山派了?!”羅人傑眯着眼睛,冷冷笑問。
“說過的,卻不敢承認,倒也是你們青城派的作風?!”林平之冷笑道,嘴角帶着一抹譏誚。
“好啊,姓林的,你竟敢這般詆譭我青城派,咱們跟你沒完!”羅人傑高聲喝罵。
林平之冷哼一聲,道:“好了,不必婆婆媽媽,咱們鬥一場罷!”
說罷,推盞而起,將旁邊一張空桌子平平一推,移出一個十來步遠的空地,周圍人們可以就近觀看。
“好,鬥一場便鬥一場,怕你不成?!”羅人傑大咧咧的點頭,按着劍柄,慢慢走了過來。
兩人在場中站定,定定的看着對方,誰的眼神也不挪開,宛如鬥雞眼一般。
這是交手的訣要,若是眼神對視之中落了下風,心理便落在了下風,出招之時,便會有束手束腳之感。
緩緩盯着對方,林平之長劍不出鞘,僅是按在劍柄之上,如此姿勢,卻有一股無形的山嶽之氣。
羅人傑雖然嘴上不屑,心中卻極是重視,否則也不會挑蕭月生爲軟柿子,想要看看華山雙傑的斤量到底如何。
“出劍罷,我倒想看看,華山派的劍法,你入門這麼短,究竟學了幾成,竟能在武林中揚名立萬兒!”羅人傑大咧咧的一揮手,有些倚老賣老的說道。
林平之搖了搖頭,一句話不說,僅是繞着羅人傑走,很快便形成了一個圓圈,將羅人傑圈禁起來。
羅人傑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長劍微微垂下,雙眼微眯,似長蛇盤了起來,以靜制動。
“接劍!”羅人傑被他走了幾圈下來,便有些不耐煩,沉聲一喝,長劍陡然刺出,宛如一點寒星。
青城派的劍法,也是精妙得很,深得快狠準三決的精髓,羅人傑身爲青城派弟子的後起之秀,火候自然深得很。
林平之沒有硬接,身形倏然後退,恰到好處的避過,然後並不趁勢反擊,而是繼續圍着羅人傑轉圈。
隨後,林平之輕易不出劍,多是躲避,羅人傑會陡然刺出一劍,宛如靈蛇吐信,威力極大,但總被林平之躲開。
兩旁的衆人有些圍鼓燥,這般一動一靜,一攻一守,想要分出結果來,還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林平之不爲所動,仍舊圍着羅人傑轉圈,腳下卻越走越快,彷彿足不沾地,奔跑如風。
慢慢的,羅人傑周圍彷彿被一條黃色的圍巾罩了起來,再也沒有保險了。
“着——!”林平之驀然一停,沉聲一喝,頓時,整個大廳彷彿烏雲壓頂一般。
一道寒光驀然出現,林平之這一劍,彷彿劃傷人們的眼睛,在周圍的寒光下,可清楚看到羅人傑驚愕的臉龐。
這一劍,委實太快,即使羅人傑看得清楚,卻跟不上這一劍的速度,只能眼睜睜看着到自己身前。
“噗!”林平之收劍而立,羅人傑仰天吐出一口熱血。
他轉身想背起大師兄,一同離開,卻被於人豪攔了下來,冷冷道:“怎麼,林少鏢頭這般着急走?”
“讓開罷。”林平之淡淡說道,懶得正睜看他,淡淡說道:“識相的,便讓開,我今天不想開殺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