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把車馬都停在後門,是因爲這裡是偏僻些的街道,車不用去鎮上的停車點寄存,就停在這裡也不會礙旁人的事。而且這裡更方便裝車。
舒錦帶着人下了馬車,叫開了門,就帶着人向前走去。
年跟前兒,盧記雜貨鋪里人也多了許多,畢竟這裡是玉屏鎮上貨品齊全又物美價廉的店鋪。而且盧記還兼收購山貨菜蔬等等的東西,這個時候,附近的鄉村自然會有好些人來賣東西。
盧記如今是分成三塊的,最前邊的是賣貨的店鋪,再往後,是專門接待出售食材調料等東西的地方;而後院,就是隻有盧記跟一品閣的人才能進入的了。店鋪裡的存貨跟收購來的東西也統統都放在後院,方便店鋪裡拿取,也方便一品閣來裝車。
舒錦帶着人要去的也就是中間收購食材調料等物的地方。可,衆人還沒到地方,就聽到了院中的吵鬧聲。
舒錦剛一聽到其中最尖銳的聲音,就覺得這個聲音耳熟,不用做回想,就大致可以猜到發出這聲音的會是誰了。舒錦皺了皺眉,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碰見他們。但是腳步未停的繼續向前走去。
進了門,到了中堂,裡邊的一切映入眼簾。盧掌櫃立在堂中,他身後幾名夥計難得的沒像往日一樣忙碌着清點,搬運貨物,而是都立在盧掌櫃身後擰着眉毛看着盧掌櫃對面的一對母子。而那母子二人中的母親正高聲吆喝着,兒子則在一旁時不時的插上一句,兩人態度可以說是十分囂張。
“……別當我不知道呢,說什麼臭的!哪裡臭了,我看你就是黑心的想壓我的價錢!你們這東西是要供給縣裡的一品閣的吧?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一品閣現在的掌櫃的是誰嗎你!我告訴你,就是一品閣的掌櫃的到了我這裡,我說這些雞蛋鴨蛋值多少,他也得乖乖給我收下!”
“就是!別以爲你們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肯到這裡來售賣那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大哥如今可是一品閣的掌櫃的!要是惹急了。別說我回頭告訴我大哥去,日後再不讓一品閣收你們這裡的東西!看你們還賣給誰去!”
對着葉氏跟柴衍泰兩個人的叫囂,盧掌櫃皺了皺眉,但是依舊平靜的說:
“不管你們要如何。也不管你們跟一品閣有什麼關係。總之這些蛋不夠新鮮,我們是不會收的。你們拿回去吧。”
葉氏母子還要再說話,舒錦見狀,上前兩步,對着盧掌櫃道:
“盧掌櫃。怎麼回事?”
盧掌櫃聞聲回頭,見是舒錦,眉頭鬆了鬆,略施一禮招呼了一聲,就簡單說了下前因後果。
原來是葉氏帶着柴衍泰把家裡攢着的一些雞鴨蛋拿來盧記賣。盧記便有小夥計把他們引到了中堂。蛋類都是論個收錢的,所以少不了讓小夥計點清楚個數。點查數目的小夥計查驗時,雞蛋入手就覺得這蛋不對頭,於是當場就打破了一個雞蛋查看,竟然發現,流出來的蛋清蛋黃都混在了一起。還發出一股子臭味兒。顯然,這個蛋已經不新鮮了,也不知道放了有多久。
小夥計告知了掌櫃,接着又隨意敲開兩個雞蛋,一個鴨蛋,發現竟然都不怎麼好。就算不臭的,也是蛋黃都散開的。
於是,盧掌櫃當下就說,要拒收葉氏帶來的雞鴨蛋。
自家的蛋有些已經放到不能吃了葉氏當然知道,但是。葉氏跟柴衍泰本來就是奔着佔便宜來的,自然不肯罷休。
原來自從出了雍老的事之後,柴熊一家人就被村人孤立起來了,人們都不願在同他們家人打交道。就連柴祥符家嫁女兒都沒請他們。而仲秋過後。柴衍峰跟舒錦就搬走了。沒人告知之下,舒錦跟柴衍峰搬離了山寧村後的去向他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還是柴衍泰前幾天晃來鎮上,正好看到舒錦坐着馬車從盧記離開,好奇之下,多方打聽下,這才知道。柴衍峰夫婦竟然如今都在鎮上的一品閣做事。
柴衍泰當下就回了村裡把這個事情跟葉氏說了。
葉氏先是罵柴衍峰兩人沒良心,接着就跟小兒子合計如何能夠賺些銀子過來。
他們當然也想過跑去縣裡跟柴衍峰要銀子,但是年關了,車伯家的車忙的很,更因爲他們的人品,不耐煩拉他們去縣裡。這冬天臘月的,走路去縣裡葉氏跟柴衍泰纔不肯呢,所以暫時沒去成。
但是已經知道盧記跟一品閣有合作的事情,不來鬧一下就不是葉氏風格了。於是就有了葉氏拿着些臭蛋來盧記賣的事了。
她想的也簡單。蛋臭了外表事看不出來的,葉氏想着盧記每天收購那麼多東西,這麼多蛋怎麼可能一個個的檢查呢?說不得就矇混過關賣出去了。
沒成想,盧記竟然真的查,還是一個個的檢查!
這一下就查出了問題。葉氏開始是不承認自己帶來的蛋臭了,接着就開始仗着柴衍峰如今在一品閣做掌櫃耍起了無賴。柴衍泰自然在一旁幫腔,這纔是真正的母子呢,所言所想真是如出一轍。
其實不用盧掌櫃說,舒錦也能猜得到到底是怎麼回事。此刻聽完盧掌櫃的話,舒錦和顏悅色的安撫了盧掌櫃兩句,然後對他說:
“盧掌櫃去忙別的吧,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盧掌櫃一聽,當然樂得輕鬆。當下就走人去做別的事了。
葉氏跟柴衍泰從打見到舒錦來了,就都定定的看着她。不怪他們大驚小怪,實在是因爲在他們眼裡,舒錦如今的打扮跟氣度與之前她還在村裡時真的是天壤之別。
自打舒錦跟柴衍峰搬離了山寧村,他們也有幾個月沒有看到過舒錦了。如今天時已是臘月,正是一年中最爲寒冷的時候。葉氏母子倆也都穿起了冬衣。但是,因爲家裡窮,他們穿的冬衣不過是蓄了棉花的雙層褐衣,沒有任何美感可言,將將能夠保暖。
他們的腳上也都是自家做的夾了棉花的布鞋,毫無花巧,胖頭胖腦的樣子,十分笨重。
可反觀舒錦,同他們已成兩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