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錦跟柴衍鋒的身份現如今不過是商戶,之前跟着劉東等人去城外田莊救人還是因爲皎皎還在城外守着,又因爲劉東需要好身手的葛存忠跟阿五幫忙。但是當皎皎以及被略走的孩子們都安然回來了,官府逮捕要犯的時候,舒錦柴衍鋒再繼續跟着就實在不大合適了。
不過葛存忠跟阿五還是跟着劉東去了城中的舊宅。
等到葛存忠、阿五回來,也帶回了劉東等人查案的結果:
劉東等人確定了田莊的歸屬,又審問出了城中舊宅的位置之後就立刻去捉人了。到了舊宅,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反抗就長驅直入的捉住了還在睡覺的穆旺。奇怪的是,除了穆旺之外,卻沒有旁人。舒錦跟柴衍鋒夜探時見到過得映月以及那個姓謝的青衣人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到了第二日,劉東傍晚時一臉疲憊愁容的來了一品閣。舒錦準備了幾樣飯菜給他後,他纔跟柴衍鋒和舒錦說起了最新的案情進展。也是舒錦開始時有參與救人,所以案情的進展劉東也就跟他們說一說。
原來,那山匪頭目是同穆旺搭上了線後,就從打家劫舍幹起了略人的勾當,可惜他對於穆旺略了人賣到哪裡並不清楚。而審訊穆旺時,穆旺起初是不承認自己是主使,接着又不肯說出幕後主使到底是什麼人。
審訊了一下午,也沒有讓穆旺說出什麼更有用的信息。到了昨個兒夜裡,也不知怎麼就讓穆旺得了空,竟然畏罪自殺了。
“他死了?”舒錦問道,但是心中也其實早有這種猜測。那個映月行事很是隱蔽,按舒錦的猜想,姓謝的青衣人不是映月的手下也應該是她的同夥兒。既然他們撇下穆旺跑了,沒道理留他的活口。
如今結果出來了,映月從未出現過一般,穆旺作爲唯一同她正面接觸過得人,也已經死在了獄中。看來董書硯只能如此結案了。
舒錦這樣想着。果然,劉東說董書硯已經打算好結案上報了。關於映月的事情,舒錦跟柴衍鋒都沒有提及。董書硯雖然一派公正無私的樣子,但是看他平日裡那麼愛惜名聲就知道他在仕途上有野心的。
如此結案就可以得到上邊的嘉獎。在政績上記下榮耀的一筆,又有何必節外生枝呢?相信自己要是真的提供了映月這樣的情報也不會得到董書硯的感激的,沒準兒還會得罪了這位縣令大人呢!所以舒錦乾脆不提了。
至於映月跟她後頭的人,舒錦想自己這麼一個商戶,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吧?
略人事件在江興這樣的一個小縣城裡。着實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大多數百姓都是事後才知道:曾經的江興一霸穆興慶伏法了,他的兒子穆旺竟然又跑回來江興幹起了略人的勾當!一時間,罵人的有之,慶幸者有之。
但是與此同時,百姓對於縣令董書硯跟一衆縣衙公差的讚譽卻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春汛造成了多縣的天災,江興縣裡安然無恙,本就是很幸運的事情,如今也被說成了是董書硯制縣有方;災民來時董書硯出臺的幾個安置政策十分有效的保證了縣裡百姓的正常生活;開倉放糧安置災民,讓災民最大限度得以生存。這一下就在百姓心中早就了董書硯悲天憫人,愛民如子的印象。
最後董書硯更是用雷霆手段。幾日就破獲了略人的案件,還將幕後兇手繩之以法。所以,一時間,董書硯的聲望在江興縣內是如日中天,連帶着,一衆衙役捕快,所有縣衙裡的公差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擁戴。
一品閣內以及肆茶之中,有說書的把劉東帶人出城救孩子,以及進城捉穆旺這兩段說的是神乎其神,穆旺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樣。這下被傳的簡直都快成了八背哪吒,而劉東,也成了功夫高超到出神入化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微微皎皎年紀小,有時聽了那些道聽途說的。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還說的跟親眼看到似的的吹噓之言,就忍不住回來衝着舒錦撇嘴:
“神馬高手啊,明明就是個吃貨……”吃貨這個詞還是小姐倆一次偶爾聽到舒錦用來罵商強的,小姐倆覺得這詞有意思,於是就用上了。
當然,這都是私下裡。兩個小丫頭也就是在舒錦跟前纔像個孩子樣。在外頭,無人不讚這是兩個極其懂事孩子,雖然年紀小,可行事比得上大姑娘穩妥。
董書硯把案情上報後,上邊自然來了嘉獎的旨意。當然,升官什麼的不會這麼快,但是董書硯由此給上頭的人留下了個不錯的印象倒是真的。
日子終於慢慢迴歸平靜,一品閣的生意照舊紅火,肆茶的生意依舊熱鬧,爾甘坊在抓緊生產新糖,跟陸永久合作研製的新布也初步成功,就快要可以正式生產。就在這個時候,封皇商的旨意下來了。
來宣旨的是個叫叄庚的五品御前侍衛統領,而不是舒錦以爲的太監之類的。陪他來的還有戈乙。
因爲旨意是宣讀給舒錦的,宣旨的地點就定在了一品閣裡。按規矩,一品閣的衆人都悉數跪地接旨,聽叄庚文把縐縐的旨意宣讀完,舒錦接旨之後,叄庚又屏退了閒雜人等,只留下了舒錦跟柴衍鋒,宣讀了另一道旨意:就是賜封舒錦爲香唐郡主的聖旨。
這道聖旨可說是在舒錦跟柴衍鋒意料之外的。當旨意宣讀完,叄庚拿出特地給舒錦打造的身份銘牌以及幾塊從屬銘牌,恭敬的交給了舒錦,口中也道着恭喜。柴衍鋒聽了聖旨,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他想到過雍老身份非富即貴,可卻沒想到,竟然是會高貴到這種程度!
雍王,大演朝唯一的一字王,權勢滔天,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
虧他還想着,自己努力掙出一番天地來給舒錦撐腰。原來舒錦早就有了這麼大的靠山了!自己再有本事,也不過最多當個軍旅中的小頭目吧?怎麼跟雍王帶給舒錦的比?況且,如今舒錦的身份也今非昔比了,郡主啊。這樣的頭銜本來就足夠舒錦呼風喚雨了!
自己本想要追上舒錦的步伐,想參加武試某個一官半職,結果,自己還沒等有所動作呢。倒是靠着舒錦得了個郡馬的頭銜。一時間,柴衍鋒心裡真是太複雜太複雜了。
舒錦也是萬萬沒想到會被封個什麼郡主的。
雍老能真心待她,幫她弄了皇商的資格就待她夠好了,沒想到竟然還幫她要了封號。香唐,不用想也知道這是雍老因爲她給的糖想到的。舒錦拿着叄庚交給她的身份銘牌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一時間怔愣着,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還是柴衍鋒先反映了過來。戈乙是熟人,招不招呼原不打緊,但是叄庚畢竟是來傳旨的,按規矩,也不能晾着人家,總該有所表示的。於是,柴衍鋒笑着同叄庚客氣道:
“叄統領,遠道而來辛苦了,快到雅間歇一歇。嚐嚐我們一品閣的香茗吧?”
叄庚是個武人,但是可以近御前的,哪個不是跟皇親國戚的有點關係的?所以若是在外頭,他自然是可以昂頭走路的。如今他面對的舒錦跟柴衍鋒雖說曾經不過一介平民,但是,聖旨以下,如今舒錦是香唐郡主,是雍王的孫女,按品級可是正四品了。他也沒有拿架勢的資本,但是過於諂媚也不是他擅長的事。於是他呵呵的一笑,拍了拍旁邊戈乙的肩膀,衝柴衍鋒道:
“郡馬爺不用客氣,下官同戈乙很是相熟。我可早就聽他們說過郡主廚藝了得。這次來,我可是攢足了力氣,打算大吃一頓的。就是不知道,嘿嘿,有沒有這個口福呢?”
雖說如今要是按照品級,斷然沒有舒錦給他做飯的道理。但是叄庚語氣自然熟稔,又不討人厭,一句話拉近了彼此的關係。朋友之間還論什麼品級啊是吧?倒是把要舒錦給他做飯的事情說的自然而然,柴衍鋒聞言,也哈哈一笑,說:
“那有什麼問題啊,來到一品閣,斷然不會餓到叄統領的。來來來,裡邊請!”
這邊柴衍鋒的話舒錦自然也聽到了。她自然不會因爲自己得了個郡主的封號就開始遠庖廚或者是開始看不起品級比自己低的人了。所以當下也答應親自動手,給叄庚戈乙等人做頓好吃的。
舒錦被封爲皇商的事情在一品閣宣佈,雖然沒有敲鑼打鼓,但是這事兒依舊不脛而走了。縣衙裡的董書硯自然也聽到了消息。來傳旨的是五品官員,比他這個縣令品級還高上三級,所以他聞訊,立刻動身前來拜會。最終這頓飯除了叄庚、戈乙、柴衍鋒和舒錦,還加入了董書硯以及縣尉劉東。榮文山最近已經遭到了董書硯的厭棄,此刻自然不會帶着他。
雍老是考慮到舒錦怕麻煩的性子,所以叮囑了傳旨的叄庚宣旨時記得遣退閒雜人等。到了叄庚這裡,自然就理解成了雍王大有深意。於是舒錦的郡主身份,他也自然而然的瞞了下來。介紹戈乙時,三更也只是順口提了一下這是雍王的近衛。
近衛這種東西,其實嚴格來講品級並不會太高,有的乾脆都沒有品級,可是那也得看是誰的近衛。戈乙如今在這裡,那代表的就是雍王,董書硯見不過是封舒錦做個皇商,連雍王都派了自己的近衛過來,叄庚對舒錦柴衍鋒二人又語氣中透着恭敬,心中自然覺出舒錦不簡單了。於是也就對舒錦等人也足夠客氣。
好在,幾次接觸中董書硯同舒錦柴衍鋒交集不多,雖沒有刻意交好過,但好在也沒給他們擺過臉色。此刻藉着宴席之時,自然交談着,倒似有了交情一樣。
舒錦的飯菜自然沒話說,不止一次嘗過御膳的叄庚也不得不說一句好吃。還開玩笑般的同董書硯道:你這一個縣令,做得比京城的高官都有口福啊!
董書硯自然也藉機會誇讚舒錦柴衍鋒幾句,一頓飯賓主盡歡,一直到近亥時才散去。參與宴席的衆人,個人的目的也都算達成。皆大歡喜。
接了聖旨,自然就要準備進京謝恩了。這一去還不知要在長都停留多久,需要安排的事情還真不少。
一品閣的規矩是每個月要推出新菜的,舒錦不在樓裡,這個事情就要交到別人手裡負責,而推出的新菜舒錦都已經考慮好了,所以要先教給旁人試做,直到品相味道都沒有問題了才行。
說到去長都,舒錦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去,她身邊的人誰去誰不去也要商量一番。葛存忠阿五舒錦都是打算帶在身邊的,商強也蹦躂着要去,柴衍鋒雖然沒明說,可是眼神已經告訴了舒錦他也要去;小姐倆嘰嘰喳喳,也希望舒錦帶着她們,連聽說消息的喬家兄弟跟許家兩個孩子也躍躍欲試。不過他們自己明白舒錦能夠收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再想去也不敢提出來。
舒錦衡量了一番,既然柴衍鋒想要參加武舉,那提前去長都看一看也沒壞處,而喬弘毅,舒錦特地問了他,是不是想參加科舉。喬弘毅給的答案斬釘截鐵,他本來就是打算今年秋天參加秋闈的,錯過了還要等上兩年呢!而且,他還很是自信的說,自己這一次,絕對能榜上有名。
最終,去長都的人員確定下來,柴衍鋒,葛存忠,阿五隨行,再加上喬弘毅這個孩子。喬弘毅打算去了長都就找地方安頓下來,一直到秋闈。雖然現在距離秋天還早,但是好些學子這個時候都趕往長都了。長都爲了方便他們,還專門給這些趕考的學子們開闢了幾處住所,只收取少量租金就可以住進去。所以喬弘毅的打算也無不可。
雙胞胎小姐倆知道這一次不能帶上自己,很是失落了一會兒。不過,轉眼一想師父把一品閣都交給她們倆看着,未嘗不是對他們的看中。所以,緊接着也就想開了。到出發那天,兩小姐妹還信誓旦旦的說:
“師父,您放心吧!我倆一定幫文大哥打理好一品閣的,你們在長都好好玩啊!”說的好似舒錦等人就是去長都旅行遊玩。
三月十五,甲午年,丁卯月,乙巳日。宜出行、修造、祭祀、祈福、齋醮、開光、安牀、造倉、結網;諸事不忌。舒錦等人在這一天,出發,趕赴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