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瞬間像是墜到了冰潭裡，冷得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爲什麼……爲什麼桑夏要這樣說？
明明，明明他沒有碰她……他們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當時雖然意識不清晰，但身體是她自己的，有沒有被人侵犯……她比誰都清楚！
可是，眼下的局面卻由不得她做主，桑夏的一句話……在霍霆琛眼裡，大概比任何人的說辭和辯解都更有分量！
而這些人當中，顯然也包括了她。
桑夏的這句話，幾乎已經把她釘死在了鐵板上，她再多的解釋都將無濟於事！
餘光瞥見人羣后那個單薄的身影，蒼白的小臉上寫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一雙眼睛因爲震驚而瞪得大大的，彷彿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桑夏被霍霆琛掐着脖子按在牆上，見狀不禁微微垂下眼瞼。
黑翎般的睫毛跟着垂了下來，於傷痕累累的面龐上投下一道淺的暗影。
對不起微微……對不起……
可我必須這麼做，你恨我也好，再也不想見我也好……命運弄人，你我都別無選擇。
仇我一定要報，我可以不殺他，可你註定也無法跟他在一起。
你現在愛他愛得越深，到時候就會跌得越痛……我寧願看你現在傷心，也不要你墜入萬丈深淵，摔得頭破血流，痛得撕心裂肺。
霍霆琛雙目赤紅，被桑夏的那句話激起了濃濃的殺意！
五指扣在男人的脖子上，一寸寸收緊。
“你以爲，我真的不敢殺你?！”
桑夏嘴角掛着血，窒息之下一張臉由鐵青轉爲通紅，可即便如此，他的嘴角還是微微翹着。
他說不出話，甚至發不了聲。
但嘴角上揚的那絲弧度已然足夠嘲諷！
“好！”
霍霆琛眯起深眸，眼底閃過狠絕之。
“我成全你！”
話音落地，霍霆琛驟然加大力道，像是要將桑夏的脖子生生擰斷！
“不要……不要霆琛！”
眼見桑夏就要死在霍霆琛手裡，莫微羽猛然一震！
像是突然反應了過來。
她急忙撲了上去，緊緊抱住霍霆琛的胳膊，屈膝半跪在地上，蓄着滿眼的淚以一種哀求的姿態看着他。
“霆琛……他騙你的……他故意騙你的……我們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沒有！真的……我們什麼都沒有，你信我……信我好不好？！就一次，就這一次……你信我好嗎……”
一遍遍重複着相同的話語，相同的字句。
語言在這種時候顯得如此單薄，如此匱乏，竟表達不了心情焦慮的萬分之一。
莫微羽不知道他會不會信，甚至不奢求他會信，但她必須要說，必須要解釋！
低頭看着女人滿眼的淚，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她的眼睛永遠那麼幹淨，那麼清澈。
沒有一點雜質，清澈得像是一眼就能看到心底。
有那麼一剎，霍霆琛緩緩鬆了手裡的力道，幾乎已經信了她的話。
他總是……看不得她哭的。
然而，下一秒。
就在霍霆琛下意識鬆開桑夏，想要伸手去擦拭莫微羽臉上的淚水時，身後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了兩個女人的議論聲。
“哎你看，那不是剛纔視頻裡的那個女人嗎?還有那個男的……他竟然也在！”
“什麼嘛，一邊跟霍少不清不楚，一邊又在外頭勾三搭四，霍少怎麼會看上這種女人？綠帽子都戴到天上去了！”
“人家厲害啊！狐狸精最擅長的不就是勾引男人?一腳踏兩船很正常嘛，說不定還不止兩條船呢……”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姦情被撞破了？”
“看起來好像是這樣……她好不要臉哦，居然還給姦夫求情！呵呵，男小三就不是小三了嗎？可惜了霍少，被她玩得團團轉……你看她哭得那麼可憐，霍少肯定又要被她騙了……對男人來說，女人最厲害的武器果然就是眼淚啊！”
……
話音未落，突然哐的一聲，一個花盆重重地砸在了那兩個女人的面前，霎時嚇得她們噤了聲！
霍霆琛陰鬱着深眸，厲道。
“閉上狗嘴，給我滾！”
那個花盆堪堪砸在腳邊，飛濺的泥土和碎片幾乎埋了半隻腳，兩個女人頓時僵住了表情，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再議論半個字，立刻匆匆走了開！
沉着墨眸，霍霆琛的五指陡然一攥，再次緊緊收攏。
聲音也愈發森冷。
每個字都像是一柄利刃，深深地刺入莫微羽的耳裡。
“微微，告訴我……你臉上的眼淚，是爲誰流的？”
在他印象裡，莫微羽很少流眼淚，從來就不是動不動就哭的性子，甚至她受了再多的詰難，委屈到了極點……都不會掉半滴淚，反而還會笑盈盈地看着你，像是在看一場荒誕的笑話。
可是現在，她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紅腫，不是因爲別的，全是爲了他手裡捏着的那個男人！
她或許不愛桑夏，但在她的心裡，桑夏永遠都是無法割捨的存在。
他甚至不敢問她，如果有一天……他和桑夏只有一個人可以活着同她離開，她會選誰？如果他和桑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又會選誰？
如果桑夏沒有出現，沒有回來復仇，他也許可以壓下這個問題永遠不去想。
可惜……桑夏畢竟回來了！
而那樣的抉擇，就算現在不去面對，總有一天……她也要做出選擇。
莫微羽仰着頭，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爲何，她看到他的眼底盛滿了痛……濃郁的，壓抑的，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卻始終無法擺脫的痛楚，宛如藤蔓一樣緊緊地糾纏着他，纏得他幾近窒息。
事情爲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明明他們之間的矛盾，並不至於激烈到這種程度。
“喂！你們兩個……鬧夠了嗎？”
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緊跟着走來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揚手將莫微羽從地上撈了起來，爾後神淡漠地看着地上那兩個打架打得一身狼狽的男人。
“你們這樣嗎?還是說一定要把我的微微弄哭才甘心？城門都失火了，你們兩個竟然還有閒情在這裡打架……真是有病！”
說話間，男人隨手將手機遞到霍霆琛的面前，冷冷道。
“霍霆琛，你最好先把這個視頻說清楚，再來質問微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