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剛纔她極力抑着嗓子沒有發出聲音,生怕不小心傳到外面招來走廊經過的人,更不想被別人瞧見她被霍霆琛壓在牆肆意索取的樣子……但大概是喘得太厲害了,她的嗓子還是啞了幾分。
當然,也有可能是氣的。
一句話,莫微羽沒有刻意拔高聲調,嗓音低低的,透着些許微微的沙啞,像是被弄哭了一樣。
但聲色又清冷得不帶一絲情緒,即便是有,也只剩下淡漠的嘲諷。
聽到她這樣問,霍霆琛梳理她長髮的動作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
卻是沒有開口回些什麼。
只輕輕地撩起她鬢角垂落的一縷長髮,將其繞到了她的耳後。
她的髮絲向來柔軟,宛如絲綢般細膩順滑,令人愛不釋手……霍霆琛不自覺地輕撫了兩下,指尖帶着幾分纏綿和眷戀。
沉寂的氣氛下,屋子裡沒有開燈,仍舊瀰漫着濃濃的黑暗。
只依稀從窗子外透射進地燈的微光來,朦朦朧朧地照出了一個影子,一個挺拔的、頎長的,而又無冷酷的身影。
霍霆琛背對着光線,整張臉都沉浸在了黑色的暗影,莫微羽看不清他的五官,也看不到他俊臉的神色。
靜默片刻,也不見他回話。
她便又稍稍拔高了音量,重複了一遍。
“霍霆琛……你不覺得噁心嗎?”
男人這纔像是聽見了一般,又似乎沒有聽得真切,薄脣淺淺地逸出兩個字節。
“什麼?”
莫微羽勾了勾嘴角,口吻不鹹不淡,卻更顯譏誚。
“我剛剛纔跟歐爵接過吻,你再親我……真的都不覺得噁心嗎?”
說這話的時候,莫微羽並不知道霍霆琛看差了歐爵和她跳舞的畫面,以爲歐爵吻了她……她只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才刻意說了這麼一句,單純只是因爲被眼前這個男人噁心到了,所以纔想噁心回來。
然而,聽在霍霆琛的耳,便像是驗證了他所看到的那一幕。
眼前霎時又浮現出了噴泉池邊莫微羽和歐爵擁吻的場景,他指間還纏着女人柔軟的髮絲,聞言不由僵住了動作,指節緩緩收緊,似是極力剋制了情緒,纔沒有弄疼她。
俯下身,霍霆琛輕輕親了親她的嘴角。
卻似乎並沒有介意。
“不噁心。”
他怎麼會噁心她呢?
不管她做了什麼,變成什麼樣子……在他眼裡,她都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莫微羽冷冷一笑,不以爲然。
“可是我覺得噁心。”
壓抑半晌,莫微羽終究忍不住反詰出聲。
“我看到你和秦若芊接吻了……我覺得很噁心!你碰了她又來碰我,這樣的做法讓我噁心透了!霍霆琛,你真的太渣了!渣得讓我想吐。”
大概是莫微羽的這番話太刺骨,霍霆琛驟然像是被扎到了某根神經。
一句話幾乎想也沒想,下意識脫口而出!
似是在辯解。
“我沒吻她。”
那個時候,他一下灌了太多杯烈酒,酒精一下子衝了頭,讓他產生了片刻的恍惚和幻覺,以至於一眼看去……在朦朧之把秦若芊看成了她。
但他很快清醒了過來,推開了秦若芊。
到底是沒有吻。
然而,莫微羽聞言只是諷笑一聲,顯然不信。
“睡都睡過了,不過是衆目睽睽之下接個吻而已,又什麼好否認的?我也不在乎你跟誰在一起,你親誰吻誰都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是覺得,既然你我都已經各自有了新歡,你能不能別來煩我了?”
聽出莫微羽語氣的厭惡,已是對他厭棄到了而極致,她側着臉頰,連多看他一眼都不屑。
霍霆琛剛剛沉穩下來的情緒,再次泛起了失控的預兆。
“新歡?”
他低低一哂,口吻透露着幾許危險的意味,宛如蟄伏在黑暗狩獵的野獸,隨時都有可能撲來再次將她撕成碎片!
“你指的是……那個歐爵?”
“不然呢?”
“之前在山洞裡,你不是說要跟宮銘結婚嗎?”霍霆琛寒着聲調,像是在試探着什麼,“這麼快喜新厭舊,趕着勾引別的男人……微微,這不像是你一貫的作風。”
“誰知道呢?”
莫微羽仍是一副渾不在意的口吻,嘲弄道。
“人都是會變的,誰又能保證一輩子長情?更何況……又不是隻有你們男人花心,你都說了我喜新厭舊,那還有值得意外的?方纔我跟歐爵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雖然我們兩家之間似乎有些摩擦和誤會,但只要我和他兩情相悅,又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
一邊說着,莫微羽便擡手拂開了霍霆琛的身子,作勢要轉身離開。
“好了,算是借酒發瘋,你現在也該鬧夠了。我沒空跟你繼續呆這兒耗着……歐爵還在等我呢!”
眼見着莫微羽要邁步走開,還要去找歐爵!
霍霆琛神色一凜,陡然揚起手,‘啪’的一下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剛纔沒聽見嗎?歐爵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你也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獵物而已!你真以爲像他這樣的男人會有真心?!”
莫微羽幽幽輕哂,不屑一笑。
“要真心幹什麼?那是小姑娘才稀罕的東西……我要的只是他這個人而已。你應該也聽見了,他說了,他會娶我……”
不等她把話說完,手腕的力道驟然加重!
用力得像是要把她的腕骨生生捏碎。
莫微羽驀然吃痛,一時隱忍不住失了聲。
闃寂的黑暗,卻聽男人一字一頓,開口道。
“微微,我們和好吧!我後悔了。”
聽到這話,莫微羽陡而僵住身子,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戳了一下,驟然蜷縮了起來……胸腔隨之瀰漫開一股難以言述的酸澀,連喉嚨都在那一瞬間宛如被人用手緊緊地扼住,一下子發不出聲音。
尤其在聽到那句‘我後悔了’的剎那,鼻腔都彷彿涌起了幾分澀意。
但很快,她笑出了聲來。
笑聲盡是冷凜的寒意。
“霍霆琛,你腦子糊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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