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了唐栩栩在想些什麼,男人陡然沉下目光,眉眼跟着陰鷙了三分。
“唐栩栩!”
他沉沉地喚了她一聲,寒着聲調警告道。
“收起你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歪心思,事不過三……這麼簡單的道理,應該不需要我來教你。”
一句話,冷冰冰地從男人的薄脣中吐出,寒鷙的眼底透着幾分不加掩飾的戾氣。
像是已經對她失去了耐心,褐色的瞳眸深處隱隱翻涌了暴躁的情緒,彷彿隨時都會衝破這層斯文冷峻的皮囊,將她撕得粉碎!
見到他這副模樣,似是一步步被自己逼至了極限。
唐栩栩莫名愉悅。
甚而生出了幾分成就感。
他說得沒錯,事不過三……一次,兩次,她給他的重擊一回比一回劇烈,一次比一次精彩刺激,就算他心硬似鐵也該有所動搖了!
所以,只要再給他‘致命’的一擊,這個岌岌可危、搖搖欲墜的婚姻,大概就能徹底結束了吧?
這麼想着,唐栩栩眸光微爍,忽然又像是有了希望,被男人這樣的反應激起了鬥志。
她擡起頭,言笑晏晏地看着他。
挑釁道。
“事不過三是嗎?呵呵……那如果我偏要‘過’呢?”
對上唐栩栩那雙湛亮的眸子,神情間寫滿了無懼,一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什麼膽大包天的事兒都幹得出來的樣子……白晏禮不禁眯了眯眸子,視線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你還想幹什麼?”
唐栩栩笑意漸濃,反問道。
“怎麼,你怕了?”
白晏禮目光沉定,金絲邊框的眼鏡上像是結了一層冰,凝上了薄薄的寒霜。
扯了下嘴角,他似是在笑,脣角邊卻又着實沒有什麼笑意。
“你該不會……是想用死來威脅我吧?”
“噢,那倒不會,你想多了……”
唐栩栩淡笑着回了一句,不以爲然。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被人玩爛的梗,比較適合你的小青梅,配不上我白家少奶奶的身份……我可沒那麼無聊。”
聽她這樣說,雖然是玩笑的口吻,但確實沒有什麼尋死覓活的打算,白晏禮方纔稍稍緩了幾分面色。
只是不等他冷厲的面部線條變得柔和,在聽到她下一句話的時候,又瞬間冷冷地繃了起來!
唐栩栩繼續笑道。
“畢竟我只是想跟你離婚而已,並沒有愛你愛到要爲你去死或者殉情……我的手段你也見識過兩次了,我說過,只要你不肯離婚,我就不會收手……所以,不懂‘事不過三’這個道理的人,好像不是我,而是你?”
教訓了半天,吃了不少皮肉苦,唐栩栩卻像是油鹽不進一樣。
一點反思和自省都沒有,反而愈發逆反桀驁。
甚至越挫越勇!
看她這幅樣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白晏禮不由翹起嘴角冷笑一聲,口吻隨之變得森冷淡漠。
“那你最好在下次出手之前,想一想你身邊的人。”
聞言,唐栩栩面色一僵,立刻拔高聲調質問道。
“白晏禮,你這話什麼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擡起手輕輕撫上女人因爲失血過多而略顯蒼白的小臉,修長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摩挲在細嫩的肌膚上,白晏禮目光幽幽,聲調陰涼如水,“你說你不愛我……那總歸還有幾個在乎的人,不是嗎?”
聽出男人話中的言下之意,唐栩栩眸色一冷,一把揮開了他的手。
眉眼間是深深的憎恨和厭惡!
“白晏禮,你還真是又無恥、又卑鄙!”
“是,”面對她的叱罵,白晏禮卻是微微揚起脣邊的一絲弧度,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要再惹我生氣……嗯?”
唐栩栩撇開臉頰,沒再看他,也沒有回話。
蒼白的小臉上是漠然的神情,五指下意識攥緊,似是在努力剋制着什麼。
白晏禮微斂眼瞼,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目光隨之逐漸變得冰冷寒鷙。
這段時間她鬧得過於厲害,完全超出了他的設想和預判,甚而一次比一次驚世駭俗……尤其這一回,更是赤丨裸裸地挑戰了他的底限!
他顯然不能再這樣對她放縱下去。
哪怕不擇手段,哪怕她會因此恨他更深……但也無所謂了。
反正她早就恨上他了,恨得深一點、還是淺一點,又有什麼區別?
他只要把她留在身邊,這就夠了。
…
及至白晏禮處理完唐栩栩背上的傷口,莫微羽才疾步打開門走了進來。
唐栩栩明顯不想跟白晏禮共處一室,便就藉口支開了他。
“我想和微微單獨說兩句,你們可以先出去嗎?”
看她一臉不待見自己的表情,明明是犯了錯的那個,卻比誰都要來得理直氣壯、頤指氣使,白晏禮暗了暗眸色,縱然面露不悅,卻也沒有虐待傷患的變態嗜好,到底還是拔腿走了出去。
等到白晏禮和霍霆琛走開,莫微羽方纔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一句。
“你真的那麼恨他?恨到……不惜跟他弟弟上牀,也要給他戴個綠帽,讓他顏面盡失、淪爲笑柄?”
“嗯,”
唐栩栩淡淡應了一聲,口吻平靜得彷彿在說別人的事,卻又透着一種咬牙切齒的恨意。
“他騙婚又出軌,渣到家了……換誰都會恨上。”
這事兒她從沒跟誰說起,但是莫微羽問起來,卻讓她有種不吐不快的衝動。
見她不理解,唐栩栩便稍微概括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和經過,其實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兒,寥寥幾句話就說清楚了……甚至回憶起來,都感覺不到當時撕心裂肺的痛。
好似已經麻木了一般,明明是前不久才發生的事,卻遙遠得恍如隔世。
聽完唐栩栩講述的‘故事’,莫微羽不禁一陣心疼。
忍不住握住了女人纖細柔軟的手指,將她輕輕擁入了懷中……唐栩栩的手指很長,指甲蓋上塗着鮮麗的大紅色,將指尖的皮膚襯托得愈發蒼白如雪。
刺目的紅,濃郁得宛如從心頭滴下來的血……一滴一滴,十指連心。
“所以……你跟白牧野上牀,就是爲了報復白晏禮?”
“我想看他後悔的表情,”
唐栩栩低低開口,似是自嘲般淡淡嘆了一聲,“哪怕只有一點點……可是,他沒有。”
“這樣做……值得嗎?”
“只要能離開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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