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生的一生不算太過波瀾壯闊,但是也充滿傳奇,從一個拾荒少年成長爲一個商業大腕,在政商界以及江湖中讓人尊敬的一代仲裁者也是經過無數的明爭暗鬥,刀光劍影的。
回憶一生的時候,徐海生十分平淡,好像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就算是說到兒女橫禍,孫女被外家接走永不相見,他也只是輕嘆一聲。
“蕭輝,你能不能答應幫我做一件事?就當是老朽的一個遺願吧。”
“只要力所能及,義不容辭!”蕭輝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若是說蕭輝的經歷是一個神話,那麼在徐海生的人生,似乎是有點過於平淡。蕭輝雖然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徐海生的能量有多大,但是能夠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的一生是不斷奮鬥的一生,也是一直致力於調解恩怨,一心向善的一生,即使也曾手沾鮮血,但是從來沒有作惡,也沒有運用自己的勢力去欺壓過別人。
最重要的是剛纔一場對弈,讓蕭輝糾正了自己的方向。
他的人生如果想要登上巔峰,就必須跳出局外。也讓他看到了道的存在。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對於那些普通人來說沒有絲毫用處,甚至是百害而無一利,但是對於立志追求武道巔峰的蕭輝來說無疑是一個大機緣。
這一份因果,蕭輝無以爲報,自然不會拒絕徐海生的臨終請求。
“繼承我的事業!”徐海生眼神閃過一道精芒,堅定地說道。
蕭輝禁不住大吃一驚,這只不過是自己和徐海生第一次見面而已,他居然要將自己一輩子辛苦打拼的基業送給自己。蕭輝不得不震驚。
在他的腦海裡,最多認爲是協助徐海生的孫女或者張嬸繼承遺產,或者臨時保護她們一段時間而已。
想不到居然會是這麼一回事。
徐海生咳咳的咳嗽了一會,止住之後,然後才笑着緩緩說道:“你不用過於緊張,我打下這份基業也就是想要多提攜一些有能力而且心性還不錯的落魄者。這麼多年來也化解了不少的仇怨,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我不在了,這份基業目前我還沒有找到可以交託的人,你是最合適的,雖然我也不清楚你的身份來歷,但是通過我的一雙老眼,以及剛纔一番棋藝切磋,我相信你能夠成爲一名合格的仲裁者,甚至更進一步,跳出棋局,成爲一個局外高人,你有這個信心,也有這個追求,不是麼?”
蕭輝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無法否認,自己從來沒有爭權奪利的野望,但是卻也不甘做一個生死由人不由己的棋子。
以前一直想做的是一個下棋的棋手,認爲那樣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與自由。如今徐海生給他打開了一扇更廣闊的門戶,仲裁者,局外人。
他怎麼沒有念想。
對蕭輝來說,他也始終有一顆火熱的心,願意給一些值得幫助的人伸出援手,堅持着要將那些身邊迷失的同伴從無邊的苦海中帶出來。
“蕭輝,你願意嗎?”徐海生問道,充滿希冀。
對徐海生,蕭輝是十分佩服的,也是十分崇敬的。
在這個大多數人都向名利看齊的時候,能夠一直保持初心不變,即使失去許多在別人看來是大機緣的東西也毫不在意,心之所願,素履以往。
這樣的人,可敬,可佩。
深深的吸了語氣,蕭輝點點頭,緊接着堅定地說道:“我答應您。”
徐海生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他最放心不下的事情,終於得到了解脫。
徐海生一生之中閱人無數,幾乎從沒走眼,而在棋盤上的廝殺,更是數十年未嘗一敗,雖然說如今他的精神與體力大不如前,但是那份氣勢還在,雖然他對蕭輝並不是很瞭解,但是,他可以從蕭輝的身上感覺到那種對人生真義對大道的執着,肯定不會迷失在名利場,他相信蕭輝可以將自己的事業發揚光大,甚至達到一個自己也無法抵達的高度。
“蕭輝,最後我還有一個私人的請求,希望你能幫我。”徐海生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是一種愧疚與思念交織的悲痛。
“您請說!”蕭輝毫無遲疑的說道。
“我一生自認無愧於天地,但是我卻有負一個人。她就是我的孫女,你遇到她的時候幫我向她道歉。我這一輩子欠她的太多,不奢望他的原諒,只是希望她能忘掉這恩怨,活得愉快一些。”
徐海生說着也不禁老淚縱橫,縱然是他這樣寵辱不驚的高人,也依舊爲自己的至親而流下熱淚。
蕭輝重重的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雖然不知道徐海生和他的孫女究竟有什麼解不開的結,但是蕭輝相信徐海生有着自己的苦衷。
這也讓蕭輝更加的明白一點,不管將來的處境如何,他都一定不能辜負蘇玉婷的臨終所託,要照顧好蘇玉欣。
看見蕭輝點頭,徐海生感覺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畢了,整個人的神彩瞬間黯淡了許多。
眯上眼睛,徐海生有氣無力的說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也出去休息一會兒吧。”
蕭輝點點頭,幫扶徐海生躺下,緊接着緩緩說道:“那我先出去了。”
“嗯。”徐海生十分疲憊的應了一聲。
走出病房後,蕭輝發現張嬸並不沒有坐病房外的座椅上。
蕭輝四處搜尋了一下,只見張嬸在走廊外的陽臺上望着夜色出神。
蕭輝猶如做了一場夢,自己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帶到來了番禺市,緊接着又糊里糊塗的就接受了徐海生的囑託,或者說贈予更爲確切點。
蕭輝實在想不通,爲什麼會這樣。只是通過張嬸與徐海生的對話猜測到,徐海生似乎是想要張嬸幫助他找尋一個接班人。
可是,爲什麼張嬸會選擇自己呢?
爲什麼她不從自己的子侄或者親戚中挑選繼承人?
這樣的話番禺市的產業不都是他們家族的了?
“你們聊得怎麼樣?”看見蕭輝過來,張嬸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捉了一盤棋,然後聊了一會。”蕭輝簡要的答道。
張嬸默默的點了點頭,她和徐海生是交心兄妹,雖然來往並不是很密切,但是都相互瞭解。
聽見蕭輝的話後,張嬸便知道,徐海生是已經將自己的事業託付給了蕭輝,否則徐海生是不會留蕭輝在裡面那麼久的。
“希望你不要辜負海生哥的期望,也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張嬸站直起來,緩緩的說道。
“爲什麼會選擇我?”蕭輝單刀直入的問道。
他把自己心中一直無法理解的疑惑說了出來,希望張嬸能夠給一個答覆。
張嬸淡淡的笑了一下,緊接着緩緩說道:“我看到過一些大家族,大人物的起起落落,創業不易守業更難,如果沒有一個有能力的繼承人,那麼一生辛苦打拼的基業就會毀於一旦,任人唯親,是取死之道,不過要是你能力不夠,也依舊無濟於事,我只是給你一個機會,也是給我和海生哥一博的機會而已。”
蕭輝禁不住輕輕驚愕了一下,他似乎有點明白過來了。
張嬸之所以選擇自己也可能是對自己也是一個考驗,看看自己能否擺平番禺市即將要遇到的事情。
如果幹得漂亮,她自然會放心二小姐將蘇家的產業交由蕭輝執掌。
至於張嬸是否還有其他算計,蕭輝並不是十分的在意。
但是自己既然已經答應了徐海生,那就一定要幹得漂亮,他不能立即就像以前那樣什麼都做做樣子,掛個名。
男人,就是應該要有擔當責任的勇氣。
二人就這樣站在陽臺上,相對無言,夜空中,偶爾飛過一兩架飛機,信號燈一閃一閃的。
在城市裡,是很難看到星星的,在日夜不分的番禺市中,德高望重的徐海生又是一個有着什麼樣特殊身份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大奔開進了醫院,一個約莫高大健壯的中年男子從車內走了出來。。
那壯漢一臉哀傷,彷彿遇到什麼難過的事情。
那壯漢看到了張嬸和蕭輝,走了上來,也先行到了陽臺。
“張姨!”男子朝張嬸打招呼道。
“楊崢啊,你來了。”張嬸說道,“來,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蕭輝。”
楊崢側過臉看了蕭輝一眼,也不說話,突然間就一掌朝蕭輝劈打了過去。
正宗的嶺南詠春的打法。
拳掌結合,威猛中帶着圓潤,後勁十足。
蕭輝眉頭一皺,他的性格和徐海生有着很大的差別,後者喜歡後發制人,而蕭輝以前則是勢如破竹先發制人。
因而,楊崢毫無徵兆的一掌劈打過來之後,蕭輝本想直接一拳將對方硬撼回去,但是他,遲疑了一下,閃身避過。
蕭輝向張嬸望了一下,卻發現她根本就沒有開口阻止的打算。
蕭輝似乎也意識到什麼,恐怕這個楊崢是徐海生的心腹了,而且是分量十足的那種。
難道他是因爲徐海生把事業交給了自己而懷恨在心?
想到這裡,蕭輝不禁冷冷的哼了一聲,他不管楊崢在徐海生的心目中有多麼重要,既然徐海生把他的事業交付給了自己,那他就必須將這事情辦好,決不允許搞事的人跳出來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