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瞥了賀林晚一眼:“哦,我就是想先告訴你一聲,如果等會兒進去之後你見到沒有我的勸說少艾自己先去拜師了,你可別以我沒出力爲藉口反悔。”
說完這一句,李毓微微彎了彎嘴角,然後便擡步走了。
賀林晚愣了愣,一時沒有明白李毓這是何意,然後沒有多想就朝之前的雅間走去,剛要進去就看到元湘帶着自己的丫鬟和春曉從對面匆匆走來,元湘看到賀林晚就鬆了一口氣,走過來小聲道:“賀妹妹你總算回來了,我們找你許久了”
春曉差點喜極而泣:“姑娘,你怎麼又拋下奴婢走了?”
賀林晚之前離開的時候春曉沒有注意,等發現賀林晚不見了她也嚇了一跳,元湘出來之後讓春曉先不要聲張,她們回來看看賀林晚是不是自己先回來了。可是回來之後發現賀林晚並沒有在雅間,她們又出來尋找。
剛剛找了半天也不見人,正想要會雅間告訴賀勉一聲,讓他出來幫着一起找,就看到賀林晚自己回來了。
賀林晚不由得有些歉意:“對不起元姐姐,我剛剛瞧見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便追過去說了幾句話,忘了與你說一聲了。”
元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卻還是善解人意地道:“你沒事就好。想必你與那熟人也是許久未見纔會那麼着急追過去吧?只是下次遇到這種事情身邊還是要帶着丫鬟好,不然真讓人擔心。”
賀林晚上前挽住了元湘的手臂:“我知道了元姐姐,下次再也不敢了。”
元湘點了點頭,笑道:“好了,既然沒事那我們進去吧,剛剛離開許久,我哥哥他們怕是要擔心了。”
賀林晚在對上邱先生的目光的時候心中一跳,好在邱先生的視線並沒有在她身上多停留半分,只是賀林晚有些摸不透邱俞的用意。
李恆不由得看了看自己周圍的人,自以爲除了他跟他哥兩個,其餘的都是些歪瓜裂棗的,不由得嫌棄地道:“小爺還能指望他們?”結果換來了元漸和賀勉兩人不懷好意的獰笑。
賀林晚心想,罷了,就當是爲那一巴掌道歉了,且讓他得意一會兒吧。於是賀林晚也不再看向李毓了。
邱先生見李恆默認了,又是一笑,視線在雅間中衆人的面上一轉,便收回了目光。
邱先生對李恆極有耐性,循循善誘:“指望不上豈不是正合了郡王之意,如此郡王還怕什麼?”
李恆看着他哥,差點兩眼飆淚。
原來李毓早就猜到了慕知真會忍不住去拜師,卻還是向她提條件,簡直是無恥!賀林晚心裡暗暗咬牙,不過想到之前自己給李毓的那一巴掌心裡的火氣也就消了不少。
薛行衣和慕知真都起身朝邱先生一禮。
有人忍不住問道:“不知先生挑選這十人的標準是什麼?”
還剩下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在場衆人心裡都焦急得不行,有人想要快些知道最後那人是誰,有人卻想邱先生再晚些念出來,讓他們心裡好抱久一些希望纔好。
邱先生不知想到了什麼摸着鬍子一笑,然後朝着某雅間的方向道:“李恆!”
邱先生聞言微微一笑:“沒有什麼所謂的標準,只是合我的眼緣罷了。”
李毓瞥了李恆一眼,輕飄飄地道:“既然挑中了你,那便去吧。”
李恆想了想,雖然不知道這老頭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還是勉強接受了他的說法,就當老頭是實在挑不出人來了,才非要拉上優秀的他來湊數。
說着邱先生便將那十人一一點了出來,在場之人心裡無不緊張期盼,希望邱先生選中的人裡有自己,即便最後當不成邱先生的關門弟子,被他選在這十人之例也是一件值得拿出去誇耀的事情。
賀林晚見李毓已經回來了,坐在一邊悠然喝茶。賀林晚這才注意到慕知真不在雅間裡,不由得微愣。
五皇子與六皇子兩人在這裡上演兄友弟恭,那邊邱先生在人羣中環視了一圈,繼續不慌不忙地念道:“薛行衣,慕知真。”
五皇子拍在六皇子肩膀上的手微微一頓,然後便笑容不變地道:“也恭喜六皇弟。”
雅間與外面的花廳也僅僅是隔了幾道屏風,所以將屏風撤下之後,雅間裡的人便能將花廳裡的人看得更爲清楚,同時雅間裡的人也暴露在了人前。
李恆對着一個比自己還無恥的人簡直驚呆了,他眨了眨眼,求助般地看向李毓:“哥……”
慕婉平看了賀林晚一眼,指了指外面:“那兒呢,之前說不去的,最後還是坐不住了。他又不是糟老頭子,學什麼四平八穩韜光養晦!早該如此了。”
李毓瞥了李恆一眼,似笑非笑:“早就告訴過你,有一個詞叫樂極生悲,讓你出門在外的時候悠着點。”
五皇子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正想說幾句勉勵的話,邱先生卻是接着又唸到:“李坤。”
李恆笑完之後剛接過侍女遞過來的一小碟松子仁倒進自己的嘴裡,就聽到外頭邱先生中氣十足地喊他的名字,李恆不由得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捂着脖子咳得一臉通紅。
見李毓這雅間先將屏風撤下了,周圍的幾個雅間的人也都跟着吩咐人將屏風撤下,好看清楚接下來邱先生如何擇徒。
雅間裡,李恆正一邊架着二郎腿指使一個侍女給自己剝松子吃,一邊轉頭跟元漸笑話外頭那些書生們的呆樣:“瞧見那個沒有?就是慕少艾後面站着的那個!憋得那一張臉別人一看還以爲他想上茅廁呢。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隨着名字一個一個被念出,失望之人也越來越多,有人見邱先生唸了自己的名字,高興地差點一個沒坐穩從椅子上摔下去,站起來的時候還有些語無倫次。
李恆覺得心哇涼哇涼的,不由得將心一橫,朝着外頭很光棍地道:“實話告訴你小爺什麼也不會,你非要讓小爺湊數就湊數吧?”李恆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參與了。
五皇子眼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然後起身朝着邱先生躬身一禮,站在五皇子旁邊的六皇子目光一閃,卻是含笑着對五皇子道:“恭喜五皇兄。”
賀林晚便跟着元湘一起回了雅間,元湘也沒有提賀林晚自己離開的事情,其他人也以爲賀林晚只是晚些回來,沒有在意。
李恆聞言不由得目瞪口呆,這是允許他作弊?這老頭是有多喜歡他啊?
賀林晚收回視線,往李毓那邊看了一眼,李毓沒有看她,卻微微彎了彎脣。
這時候,外頭的邱先生摸着自己的短鬚開口道:“問了幾個問題,現在我也對你們的學問性情有了個大致的瞭解了,從你們當中我挑選出了十人,我的弟子就將在這十人之中選出來。”
李恆推開侍女急忙遞上來的茶水,“噗噗”幾下將口裡的松子仁都吐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殘渣,起身怒道:“幹嘛要算上小爺!小爺什麼時候說要當你的學生了!小爺連個三字經都沒記全!”
五皇子和六皇子都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五皇子的臉上還掛着謙遜溫和的笑容,六皇子也是不動聲色,直到邱先生念出了五個人名之後才道:“李崢。”
賀林晚順着慕婉平手指的方向一看,終於明白了之前進來的時候李毓那句話的意思了,慕知真此刻正坐在花廳裡,恭敬地與邱先生說話,似是在回答邱先生的什麼問題。邱先生收徒弟的規矩是先要問那有意拜師之人幾個問題,所問的那些問題也是五花八門各不相同。
外頭邱先生不慌不忙地道:“郡王拜不拜師隨心所欲,老夫收誰當徒弟也喜歡隨心所欲。你願不願意當老夫的學生,與老夫有何相干?老夫只管挑選合乎老夫眼緣的學生。”
可是李毓完全不爲所動,反而朝侍女淡聲示意道:“把屏風撤了。”
“慕公子呢?”
當時李毓在她耳邊說話,不知怎麼的就讓她惱怒非常,所以才一時沒有控制住脾氣給他那一巴掌,後來想想李毓當時也是怕說話聲音太大被人發現纔會貼着她說話,並不是故意佔她便宜。
不想邱先生卻似是早就料到李恆會有這樣的想法,淡淡一笑道:“無妨,老夫說了老夫收徒看緣分,看天意,所謂得道者多助,郡王爺若是不會的可以請周圍的友人相助,老夫也是不管的。”
她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考校徒弟還是可以讓徒弟請人幫忙的。
外頭五皇子沉吟着問道:“是否我等都能請友人相助?”
邱先生哈哈一笑:“自然可以,老夫怎麼能厚此薄彼?不過只能在在場之人中間挑選,五皇子請隨意。”
邱先生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的心思便浮動了起來,不少人將視線投向了五皇子和六皇子,暗中暗自思量着,有那心思活絡的就想着,即便今日當不了聖門的學生,卻說不定能借此機會與皇子交好,也不失爲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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