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低頭應下了。
承恩伯夫人將目光移向賀林晚，語氣溫和地問道：“阿晚最近在做什麼？”
賀林晚不知道承恩伯夫人問這話是隨意閒聊還是什麼，斟酌着道：“也沒做什麼，每日裡就是跟着李嬤嬤學學針線，或者跟母親學看賬本。”
承恩伯夫人突然一笑：“哦？最近沒有練武了？”
賀林晚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空的時候就練一練。”
現在的賀林晚對武之一道沒有原本的賀林晚那麼癡迷，不過想到自己上一世的時候身體那麼弱，逃亡中一場病就丟了性命，賀林晚每日也會比劃上幾招，好在她雖然沒有賀林晚的記憶，可是身體對一些武功的招式還留有本能，雖然賀林晚現在比劃起來還有些生疏。不過她練武的目的只是強身健體，所以也並不追求招式上的精益求精。
不想承恩伯夫人卻是點了點頭：“你是武將家的姑娘，會武也無可厚非，不過記得姑娘家該學的還是不要落下。”
賀林晚乖巧地點了點頭：“知道了，祖母。”
承恩伯夫人又看向衛氏：“你是個好母親，把兩個孩子都照顧得極好。”
衛氏有些受寵若驚，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大太太聞言一愣，喃喃道：“貴不可言？”怎樣的命格才能被稱之爲貴不可言？大太太越是琢磨越是震驚。
賀勉一想也明白了過來，在他身邊安插人手的不是他祖母就是他母親，如此一來他還真不能將那些人給怎麼了，不由得有些憋氣：“我都這麼大了，還往我身邊插釘子，有意思麼？以後說話做事還得避着他們些了。”
賀勉稀奇地道：“找我有事？”
賀林晚掩嘴一笑：“難不成母親還怕祖母將我賣了不成？”
承恩伯有三子，長子賀光耀只有一個庶女賀瀾，次子賀光烈也只得賀林晚這一個女兒，庶子賀光輝也有一個女兒賀伶。按理說賀林晚和賀伶都是承恩伯夫人的嫡孫女，不過顯然承恩伯夫人並沒有將庶子所生的女兒算在內。
一些世家大族會給家中待嫁的姑娘請女先生，這種女先生教的就不僅僅是識字和女紅了，她會教導一位世家千金生存之道，甚至包括怎麼在複雜的鬥爭中存活下去。
衛氏看了賀林晚一眼，應下了。
等回了西院，賀林晚見衛氏這一路上都眉頭微蹙，不由得問道：“母親，你不喜歡祖母給我請女先生嗎？”
承恩伯夫人淡聲道：“這樣的女先生一般是不肯多教學生的，我只有阿晚一個嫡孫女，先生請進府自然是爲了教導她。到時候阿瀾若是想學，便跟着阿晚。”
只是這種人也是極難尋的，一般的人家也養不了這樣一位女先生，所以承恩伯夫人才會託了孃家去尋，因爲像賀家這種根基尚淺的武將之家根本就請不來。
衛氏嘆了一口氣：“母親也不是不高興，只是不知道你祖母爲何會突然想到要給你請先生而已。”
確定了那日的消息是從賀勉這邊泄露出去的，賀林晚也就明白了今日魏氏要給她請女先生的用意了。好在她現在年紀還小，就算魏氏有什麼打算她也還有幾年的應對時間。
大太太疑惑地道：“不是傳言沒人看得懂那本書嗎？”
衛氏將賀林晚的鬢髮別到她耳後，摸着她的額際道：“母親也不會讓人逼着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母親會保護你。”
大太太想了想：“就是那本得之者必封王拜將的《軒轅遺書》？”大太太也是世家女出身，家族中也有不少讀書人，所以也有所耳聞。
從佛堂出來的時候，大太太果然等在外頭，衛氏和賀林晚與大太太見了禮，知道承恩伯夫人喜歡清靜，沒有多做寒暄就出了院子，給她們開門的還是那個年輕的女尼。
衛氏瞪了賀林晚一眼：“胡說八道！”說完，衛氏又忍不住將賀林晚摟到懷裡，輕輕輕着她的背道，“母親只是怕你祖母突然插手了你的事情，以後會讓你做身不由己的事情。在許多長輩的眼裡，接受了家族多少恩惠，將來就得回報家族多少。若是如此，我到不願意接受賀家的人情。我只願你這一輩子順心如意。”
魏氏頷首：“男子得之者封王拜相，女子得之者……將來貴不可言。現在這本書到了阿晚手中。”
賀林晚疑惑地道：“那母親爲何不高興？”
“啊？”賀勉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隨即一怒，“難道我的人回來嚼舌根了？是誰？我去滅了他！”
賀林晚窩在衛氏懷裡，感受衛氏帶給她的溫暖和舒心的氣息：“母親不必擔心，如果我不願意，沒有人能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你要去滅了誰？你知道那是誰的人麼？”
魏氏淡聲道：“阿瀾的性情再得我歡心，也只是個庶女，將來爲她尋個好人家嫁了便罷了。”
魏氏摩挲着手中的茶碗，緩聲道：“她年紀還小，三年後再看看吧。”
衛氏聞言一愣，看了承恩伯夫人一眼：“這女先生，是給咱們府裡的姑娘請的？”
承恩伯夫人頷首：“我已經寫了一封信給我孃家，請我孃家大嫂尋一位才德兼備的女先生，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有消息了，到時候讓阿晚跟着女先生多學學本事，以後也能用得上。”
賀勉一頭霧水：“誰的人？”
賀林晚斜睨了他一眼：“你回來之後是不是將昨日的事情告訴了別人？”賀林晚昨日在路上的時候就叮囑了賀勉不要將太白樓的事情說出去，她也不想讓人知道《軒轅遺書》會落到她手中。
衛氏和賀林晚便起身行禮告退。
賀林晚無奈地一笑：“誰能在你身邊安插人手？罷了，總歸他們對你肯定不會有什麼惡意，還是留着吧。”
賀林晚嘆了一口氣：“你沒有提，你身邊的人呢？”
佛堂裡，王嬤嬤將大太太領進來之後並沒有出去，她忍不住問道：“夫人，依着大姑娘的性子怕是不會好好的跟女先生學，爲何不清先生來好好教導二姑娘？舅太太要尋到這麼一位女先生也是不易。”
不過衛氏不明白承恩伯夫人爲何會對她說這個，按道理，這種事情夫人應該跟大太太商議纔是。承恩伯夫人以前對賀林晚這個孫女也並不怎麼上心，她更喜歡乖巧文靜的二姑娘賀瀾。
大太太想了想：“母親是打算讓她……進宮？”
魏氏搖頭：“這世上多得是聰穎卓絕之輩，或許有人曾看懂過呢？若是阿晚還是從前那種性情我未必回信這種說法，不過我看她最近的爲人處世，到也越來越有大家風範了，以後的造化誰又說得準呢？”
衛氏去明善堂之後，賀林晚讓人丫鬟去將賀勉叫了來。
賀勉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沒有啊，你交代我不要說的，我娘問我的時候我都沒提你。”
魏氏端起手邊的那晚苦丁茶喝了一口，然後便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就在大太太以爲魏氏不想提這個問題的時候魏氏卻是突然問道：“你可知道《軒轅遺書》？”
這時候王嬤嬤在外面稟報道：“夫人，大太太來了。”
衛氏看了賀林晚一眼，笑道：“怎麼會？能請到這樣的女先生來教你自然是好的。”
大太太點了點頭明白了，承恩伯夫人確實是有讓賀林晚進宮的打算的。
承恩伯夫人又道：“現在阿晚也大了，我看她最近性子也收斂了不少，你以後更要好好教導。”
王嬤嬤到沒有別的意思，她只是怕到時候這位好不容易請到的女先生會被大姑娘給氣跑了。
衛氏連忙道：“是，母親，兒媳知道了。”
承恩伯夫人便對衛氏和賀林晚道：“我抄經書的時間要到了，你們先回去吧。”
賀林晚想到當時李毓說那句話的時候賀勉又兩個隨從在外頭，耳朵靈敏點的說不定就聽到了一言半語的，可是見賀勉發怒，賀林晚卻是攔住了他。
魏氏道：“只是這本書自古以來還沒有被女子得到過，所以這種說法並沒有被傳出來，我也是幼時聽我曾祖父提起過這麼一句，我祖父當年是見過那本《軒轅遺書》的，據說這種說法也被記載在了書中。”
大太太餘氏到沒有爲自己的庶女抱不平的意思，只是聽了魏氏這話不由得心中一動，問道：“母親可是對阿晚的前程有什麼打算？”
說起來那本《軒轅遺書》還真是一個燙手山芋，若非那是祖父當年珍藏之物，她還真不想要了，至於那得《軒轅遺書》者非富即貴的說法賀林晚簡直嗤之以鼻。
賀林晚因爲《軒轅遺書》被自己的祖母注意上了，那邊李恆也在爲這本書發愁。
李恆收到了邱俞讓人遞來的消息，說明日是個黃道吉日，讓他去他府上拜師。
李恆是真不想去拜這個師門。可是他哥讓他一定要把那本什麼破書給拿回來。這樣他就不得不認邱俞這個先生。
正在李恆苦惱得抓掉了自己一大把頭髮的時候，一隻胖信鴿從窗外飛了進來，徑直撞進了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