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秋華在一邊兩眼都發了光,甚是激動:“不如我現在就去奢品閣找白公子吧!”
蘇葉哈哈笑起來:“有你們兩個人,真是讓我一點顧忌都不想去想了,說的對,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我再是覺得不妥不安,欠下他的人情,到時候補償就是了,要是他家裡人不同意,對我也沒什麼損失,不就是我一輩子都可能會嫁不出去嗎?那真是求之不得!”
張媽媽和秋華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聽了蘇葉這話,笑的甚是無奈。
張媽媽才把蘇葉的意思轉達給白子胥,前腳一走,月七就不淡定了。
雖然之前聽了白子胥的那番話就讓他坐立難安,但是事情突然一夜之間就成了立即要辦的事情,他還是覺得非常、萬分的措手不及。
見他在屋裡來回走動一副擔心到要死的樣子,白子胥卻和他完全相反,非常淡定的讓他去把周海山叫來。
來時的路上,周海山聽着月七一通長篇大論,消息量巨大的讓他承受不住,覺得自己在短短几條街的步程中就幾乎知道了白子胥一大半的秘密,讓他幾乎快要消化不了了。
上樓的時候腿肚子都還在打轉,他滿面愁容的看着月七,嘴裡不由自主的道:“這豈不是把我和你給架起來,不死也得死?”
月七能比他好得了多少?
“爺讓我叫你來的,你要是沒別的法子。我勸你就別上去了,不如現在就捲鋪蓋走人。”
周海山險些從樓梯上摔下去,腳步當場就頓住了:“你不是讓我來勸他的?”
“我看起來像嗎?”月七笑的臉都抽筋了:“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我是讓你來當說客的?他讓我叫你來,是讓你想辦法的!”
轟的一聲,周海山覺得自己腦袋似乎炸了個洞。
腳下當即就像灌了鉛似的,死也不肯上樓了:“算了算了,我是沒那個福分也沒那個命在白家做事了,你說的對,我覺得我應該回去捲鋪蓋走人。”
月七哪能讓他走人,他可是練過的。一手就扯上了周海山的胳膊。連掄帶甩的,一路不停的直奔白子胥的房間,咣的一聲,用周海山的身體把門砸開。周海山眼冒金星。滾進了屋。
“周幕僚。如此大禮!”白子胥的二郎腿一放,笑呵呵的把周海山扶起。
周海山暗道倒黴,一看見白子胥衝着他笑。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
他連忙作揖。
白子胥就笑呵呵的開門見山:“嗯,看來月七在路上已經都跟你說了,你現在給我想個辦法,這事要怎麼過五關斬六將,順順利利的妥當了。”
周海山來時聽着月七絮叨,一路上做的準備就是怎麼勸說白子胥,怎麼讓白子胥清醒,例如他已經想好怎麼問白子胥一大排的問題。
比如:爺,你不過是來桐州歷練做做生意玩玩,你把自己賠進去,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比如:爺,你做生意歸做生意,成家歸成家,這是兩碼事,你受那麼多的家族教育,你是不是有點太不當回事了?
比如:爺,你一向是爲侯府精打細算最得老侯爺喜歡的,你現在這樣,不是給自家挖窟窿麼?
再比如:爺啊,你這歷練到這種程度,不行就收,成績已經不錯了,沒人會說您什麼的。
還比如:爺,侯府那邊已經催三催四了,早就想讓您回京了,你這次還又是偷跑回來的,早晚也得被抓回去,就這麼回去,皆大歡喜啊爺!
……
諸如此類的問題,他一路上早就打好了腹稿,自認絕對可以把白子胥一次性斬下,帶回京都。
白子胥脫身,蘇九小姐也脫了身,而他周海山,也終於熬到了今天,可以回去覆命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等着他的戲碼,完全不是他自己編排的那個戲本子。
看着白子胥那對笑的深不見底的桃花眼,周海山額頭青筋直跳,他硬着頭皮上前了兩步:“爺……”
“我是這麼考慮的,”白子胥一本正經地道:“我也是有顧忌的,也知道突然有這麼一舉很是不妥當,但是這絕對不是一點也不可行的,侯爺早就想讓我成家立室,我若是這次給他帶個孫媳婦回去,他未必就不高興,換個角度想,總比我一個又一個的拒絕大好的姑娘要來得好,京中不是已經有人在侯爺面前說我這麼牴觸女子,極有可能有那個不該有的龍陽之好嗎?這下豈不是很好?侯爺沒準高興的不得了呢!”
周海山嚥了咽口水,冷汗層層冒出,心道你這也叫考慮?
不過他嘴上還是很恭敬:“爺言之有理。”
白子胥老懷安慰般的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而後看着周海山,示意他接着說。
周海山頭更大了。
不過周海山畢竟是個幕僚來的,也不是個吃白飯的,雖然在桐州守着白子胥一直做着些跟打雜無二的工作,不過腦子到底還是有些靈光,鎮靜下來也比普通人要快一些。
慢慢冷靜下來之後,也認了命,反正只有一條路走,就是怎麼去幫着白子胥把事情達成,那這至少是個方向,不管可行不可行,也不管最後是不是能行,盡力去想就是了。
半晌後,他抿了抿脣。
“我有個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我說出來,您參考參考。”周海山慎重地道:“其實您剛剛說的有道理,老侯爺那邊未必就不高興,其實我認爲,老侯爺那關應該不是難事,重要的是幾位老爺。二老爺那邊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大老爺那邊肯定會先逼着五老爺把事情壓下來,畢竟五老爺纔是您的親生父親,只要五老爺堅決不答應,那大老爺都不用出馬了,只要加上一句同意五老爺的話,那就不好辦了。但是五老爺又偏偏很聽大老爺的話,是以,這關鍵之處,還是得看大老爺那邊是什麼意思。”
“你說了這麼多,跟沒說有什麼區別?”月七繞了一圈,聽的皺了眉。
“我還沒說完。”周海山看了月七一眼,續道:“我覺得我們可以分兩步走,一是請人到五老爺那邊說項,讓五老爺知道,這門親事除了對蘇家有好處之外,對白家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只要從這一點着手,五老爺就會考慮一下了,只要五老爺猶豫了,到時候再一問老侯爺的態度,如果老侯爺是樂見的,那就簡單了,而且,這件事最好是直接跟五老爺說,要知道,在您的教育和養育上,五老爺做爲親生父親,其實打您從小到大,他都沒怎麼插過手,是府裡的規矩,也不是他不想,他心裡肯定早就想在您的事上能有點他做父親的感覺,要是您在這件事上先問了他,讓他幫着說項,那五老爺打心底裡就已經先高興一陣,再想是什麼事了。”
這一番話,讓白子胥半晌無言。
月七在一邊也是呆愣愣的。
氣氛一時凝結,讓周海山渾身發毛,不禁的回想着自己剛纔都說了什麼,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而事實上,白子胥是相當高興,周海山可算是成了他的人了。
這一番話說的,相當真摯。
至於月七,之所以呆愣,是被周海山突然之間這麼直接的話,給震住了。
白子胥和他父親之間的關係,人人都知道,卻不是人人都能這樣直接的說出來的。
這話,也就只能在白子胥面前說吧,要是讓五老爺聽見,周海山的皮不得被扒了纔怪。
半晌後,白子胥笑道:“你是想讓我去先找我父親?”
“正是。”周海山鬆了口氣,連忙道:“不過我覺得五老爺高興歸高興,但是最後怕是大老爺若是牴觸的厲害,也難保萬全,最好還能有人在五老爺面前幫着您說話纔是,而這個人,要是得五老爺喜歡,那就更加妥當了。”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道:“我記得丁姑娘也是五老爺看着長大的,他一直都很喜歡丁姑娘,丁姑娘對五老爺也很周到,丁姑娘和您的關係也一直都勝似親兄妹,讓她幫上一幫,應該是不難。要是有丁姑娘出面,加上您一起,可謂是事半功倍。”
月七眉當即就皺了,心裡咯噔一聲,面色很是憂慮,下意識的就看向白子胥。
白子胥卻是搖頭笑了起來:“她已經嫁人,現在人都快要到悅州了,大婚的日子在即,鞭長莫及啊!與其打她的主意,還不如另謀他路。”
“也不一定非要丁姑娘出面才行的。”周海山當然知道丁慕青嫁去悅州之事,道:“寫封信總歸不是難事,您現在給她去信,等她回信的時候,一來一回算算日子,應該就剛剛好。”
月七的眉皺的更深了。
白子胥卻是一直都在笑,也一直都在搖頭否定:“不行不行,她嫁人了,不想麻煩她,我本人還是更偏向於怎麼去應對大伯父這一方面,如果跳過他,到時候就算這件事成了,以後蘇九姑娘在他面前也不會自在,能讓大伯父把這件事高高興興的應了,纔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