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想聽到更多你們的聲音,想收到更多你們的建議,現在就搜索微信公衆號“qdread”並加關注,給《金枝如血》更多支持!
或許,正常的情況下,她應該是心疼蘇青的。
可是現在,她的腦子只有一片空白。
回到棲林院的時候,蘇葉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秋華以爲蘇葉看到好不容易纔團圓的場面,一時心裡太過高興而不知如何表達,路上不斷的說着喜慶的話,看着蘇葉微微笑着在聽,但眉間卻始終有着淡淡的憂色,她心中有些不解,但卻並沒有多想多問。
楊楓之也很快知道了這件事,在棲林院正等着她。
兩人四目相對,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重的深意。
是的,蘇青和離了。
在孔君達走之前。
剛剛在前廳,她忍不住問蘇青有沒有把和離的文書遞進官衙。
蘇青笑着道:“我準備回家之後再遞的,現在我又回了蘇家,這件事讓母親去辦妥就好。”
意思是她不想出面,意思是她現在也算是待嫁女,回到孃家,自然這些事情就應該做當家主母的去操持。
她突然之間不敢看楊楓之。
進屋的時候,她感覺有道視線一直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雖然腳下依舊穩健,卻是讓她有種無地自容之感。
逃也般的,她進了廳堂。
楊楓之在她身後吩咐秋華先在外面待一會。
“九小姐……”
蘇葉擡頭,看着楊楓之不忍的目光,牽強的笑了笑,道:“沒什麼,沒事。”
“大小姐的事……”
“已經過去了。”蘇葉打斷道:“以後不要再提了,過去了……”
楊楓之眉心緊皺,欲言又止,幾番張口,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明白,他心裡什麼都明白。
蘇大小姐和孔君達早就已經和離了。
但是不知什麼原因,蘇大小姐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告知蘇家的人,也沒有立即回蘇家,那些天她住在哪,沒人知道,她只說她還在當時居住的地方收拾東西,但是楊楓之知道,蘇葉也知道,蘇青那些天是空白的,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哪裡。
然而就是這幾天,讓蘇葉做出了一生中第一次重大的決定。
爲了蘇青,而買兇殺了人。
那些天,縱然楊楓之沒有在旁,他也知道蘇葉是怎麼挺過來的。
她還年輕,纔剛剛及笄而已,可是爲了蘇青,爲了蘇家,心裡上到底承擔了多少……
難捱的不是那些昧着良心等對方死亡的日子,難捱的是這一生都走不出這個陰影。
可是蘇葉眼下卻非要撐着像是什麼事情都過去了,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想安慰,卻更怕觸痛她。
怕事情一旦揭破,她真的會崩潰。
半晌後,楊楓之重重的點了點頭,無聲的退了下去。
他沒讓秋華和小雙進來,對她們說蘇葉累了休息了。
蘇葉一個人坐在廳堂裡,呆呆的。
她並沒有去細想這些已經知道了的事實。
她只是忽然間覺得,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漸漸改變的時候,一直直到今天爲止,彷彿一切就像是命中註定一般。
是不是她太沖動了?
如果她再耐心的多等幾天,那麼她就不用雙手沾滿鮮血,殺死兩個人。
不管那人有多可惡有多該死,可是對她而言,她本人與那人沒有非死不可的仇恨,那人也早晚會受到他應得的懲罰果報。
她忽然想,是不是老天爺,就是要讓她做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
孔君達和那個女子是第一個,今後,還會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如果會有,到那時,她還會不會精神幾近崩潰?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她開始覺得,自己變了。
就算這些日子精神幾近崩潰,但若是放在從前,放在上一世,她絕對不會這麼做。
現在一個人坐在這裡,心漸漸平復了下來,這才發覺,其實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接受。
難道孔君達不該死嗎?
是,如果蘇青當時就告知蘇家她已經與孔君達和離,她就不用出手買兇殺人,但是孔君達欠了蘇青那麼多,欠蘇家那麼多,他什麼都沒有,就只有命,當然應該拿拿賠了。
而且,他現在不死,不久的以後,也一樣會死。
蘇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跳動的也越來越有力,越發的沉穩。
她分明的感覺得到,心裡從某一處地方開始,漸漸變涼,變硬。
……
幾送丁慕青,終於確認她真的回到了京城侯府的時候,身在奢品閣的白子胥,這才鬆了口氣。
他出不得奢品閣。
整個奢品閣,被無形的,無法看見的勢力包圍了。
縱然看不見,但他清晰的可以感覺得到,那些白家侯門的隱衛神情敬畏地潛伏在他身周,名言保護,實則監守。
他每時每刻都感覺得到有無數道視線盯在自己的身上,讓他時刻僵硬動彈不得,如芒在背。
直到白家終於來了人。
周海山進來的時候是戰戰兢兢的不敢擡頭的。
他這才從周海山的嘴裡知道來的人是他的大伯父白宥橋。
月七和觀言都被監視着,什麼消息都不敢打探,而且他也知道在這個時候,這兩人也打探不到什麼了。
先開始白子胥寢食難安,日夜想着蘇葉那邊有什麼變化沒有,幾天過去,他反倒安靜了。
他相信,她一定可能處理好事情,所有的事情。
從先開始的惶恐不安,到後來的驚慌失失措,徹夜不眠,坐立難安……
到現在的靜如泰山。
此時周海山侷促不安的站在他的眼前,他抿了抿脣,發現自己因爲太久保持着一個表情而面部有些僵硬,問周海山:“我大伯父現在人在哪?”
聽到他終於問話,周海山立即緊張的動了動身子,道:“就在樓下,正與苗先生說話。”
白子胥坐起身來:“反正都來了,我這裡閒着什麼事都沒有,讓大伯父不要爲難一個掌櫃先生,畢竟是我個人的事情。”然後問起周海山:“只有大伯父一個人來?”
“是的。”周海山忙道,隨後就準備趕緊出門去傳白子胥的話,掩上門之前他忍不住道:“其實爺您不必要太緊張,大老爺和您的關係不是一直都不錯……”
白子胥有些不耐煩的點了點頭,很是敷衍,意思是催促他趕緊着。
屋內又徹底的靜謐了下來。
白子胥豎了耳朵去聽。
屋外四周的細碎聲響漸漸微弱,很顯然知道這裡不一會就要有很重要的談話,那些潛伏的人自覺的遠離了一些。
但也只是遠離了一些而已。
他想到自己有一次去蘇府找蘇亦文和蘇亦武打混混,府裡的祈月園有一棵合抱粗的古樹,樹冠高聳枝葉茂盛,樹蔭極密,但那天陽光極強,隔着樹葉的縫隙打下來形成一層層一道道的光影,宛如佛境般琉璃。
那天蘇葉就站在那棵樹下。
白皙的面容微微揚起,一道光影正正好照上她光潔的下巴,白皙的皮膚都在閃閃發光。
他的目光漸現溫柔。
吱呀一聲開門之聲,將他拉回現實,那面容的溫和,如曇花一現,彈指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仍然讓正正進門的白宥橋目光有一剎的收縮。
他扭頭吩咐身後的周海山:“你去跟慶俞說一聲,看着採買就好,一定要做到禮數周到萬事周全。”
白子胥一震。
大伯父這番叮囑的意思是什麼。
讓慶俞準備好賠禮,親自去蘇家道歉回絕嗎?
白宥橋自然看出了白子胥在想什麼,但他並沒有說。
蘇府在桐州佔地極大,可以說是全桐州最大的私人宅邸,南北牆跨了兩條長街,更是花費了大量的財力人力還在府內修葺了水榭來分隔南院北院,而蘇家大門正對的橫街更是被桐州百姓俗稱爲蘇門大街。縱然蘇立行已經去世,但卻不見衰敗。
但是縱然是這樣,也沒有什麼。
但是白宥橋認爲,縱然依然與侯門相差萬里,他也不會去得罪。
“九小姐生的漂亮。”白宥橋笑呵呵的,看着白子胥,伸手示意他坐,自己也一併的坐了下來。
白子胥自然坐,微微笑,也不說話。
對於白宥橋知道蘇葉長什麼樣子,他並不奇怪。
白家的人,總有辦法。
“子胥,我沒什麼可說的,我只是想說,漂亮是好,但是誰會在意一個做生意的女人容貌如何,誰會在意站在你身邊的女人生意做的有多好?”白宥橋沉聲笑看着他。
白子胥不想與他爭辯這些利益上的糾葛,只凝聲道:“這是我決定的事情,我想和誰過一輩子,難道還得讓別人來做主決定?”
“那當然得你自己做選擇,”白宥橋很是高深的笑了,道:“但是你一直都知道的,好姻緣,只需要門庭匹配,和兩情相悅是沒有多大關係的。”
“大伯父是從哪個位置看,才認爲我和她門庭不匹配?”白子胥也是微笑,看向白宥橋的眼神,更爲高深莫測。
白宥橋聞言笑容先是一頓,後而在白子胥那般鎮靜自若的笑容下,他的面容才微微僵了起來。
白子胥笑道:“你看到她在經商?你看得到她原本是個隱形的商人了嗎?你看到她在蘇家掌事,你看得到她讓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