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澤衡在獄中痛罵白子胥,可以理解。
因爲之前白子胥見過莫澤衡,隨之莫澤衡就出了事,想讓莫澤衡認爲他出事與白子胥無關,這太難了。
真是太不巧了!
蘇葉只覺得事情棘手到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纔好。
如果當時她知道白子胥找過莫澤衡,她真的就不會那麼急的立即去找蘇立德。
現在莫澤衡竟然把這筆帳算到了白子胥的頭上!
天哪……
豈不是在莫澤衡的心裡,白子胥就是直接把他害到落了大獄,還連累整個莫家,害得莫家要家破人亡的死敵?!
“……莫澤衡在獄中大罵沈重,非常狠毒的詛咒,隱隱的似乎是沈重害的他很深的樣子,九小姐……”楊楓之深吸了一口氣,道:“有關莫澤衡,發生的最大的事,就是當年您在秋霧山遇上他的那次,當時有很多苗頭,您說因爲沒有實質的證據,但是現在看來,怕是不得不承認,當年把莫澤衡閹掉的人,就是沈重。”
半晌後,蘇葉才微微的動了動。
她擡眼看向楊楓之,目光中竟有淚意在閃爍。
“徹查莫家,翻個底朝天也要查清楚他們到底是要準備做什麼,又要在何時動手,聯繫的又是何方人馬!莫澤衡……”蘇葉的目光看向遠方,聲音非常冷靜地道:“我絕對不能讓他逃出去。”
楊楓之剛剛出去,白子胥就正好走進來,楊楓之輕鬆的跟他打招呼,白子胥笑着回着,楊楓之腳下未停,直接快步離開了棲林院。
楊楓之早就不怎麼在府裡做事,所謂的在府裡的差事也只是掛個名,實際上楊楓之一直都在幫着蘇葉打探着外面的各種消息,是蘇葉非常深信的人,白子胥看着楊楓之急急的步伐,若有所思。
他剛剛陪着蘇太夫人下完棋,進廳的時候面上恢復了笑意,討好的坐到蘇葉的旁邊問她:“楊楓之跟你說了些什麼?”
蘇葉看了他一眼,後而有些懨懨地道:“還不是悅州那邊的筆墨鋪子,雖然不賠錢,但是也不是盈利的,再打探不到蘇瓊的下落,只怕會被旁人疑心這個鋪子的存在另有用意,問我這筆墨鋪子要不要撤掉。”
白子胥深看了她一眼,後而長長的“哦”了一聲,緊接着就問:“那我看楊楓之急急的走了,怎麼,悅州的筆墨鋪子要撤?”
蘇葉沒看他,仍舊拿着手裡的戲本子,渾不在意地道:“有什麼關係,全天下像這樣的鋪子多的是,就讓別人認爲有問題好了,反正就算真的深查下去,我蘇葉也沒做過什麼非法的事,我喜歡做筆墨的生意,有何不可?”
白子胥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兩人各自默了一會,白子胥撥弄了幾下桌子上的賬冊和一些遊記,後而很是無聊地道:“我去看看你五哥那邊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蘇葉看了他一眼,正經的點了點頭:“蘇家這邊的產業,你一定要讓他多上點心,近來出了這麼多事,先前他還要和莫澤衡合作來着,現在莫澤衡馬上就出了事,在他心裡肯定也是一場打擊,他肯定認爲他自己有眼無珠,我怕他因爲這事對自己沒了自信,做生意,不怕看錯人不怕看走眼,就怕沒自信。”
白子胥又深看了她一會,後而淡淡的笑道:“你且放心就是。”
白子胥在院子裡叫上了等在門外的月七,兩人不急不徐的出了棲林院。
“讓觀言馬上去苗文初那裡查查悅州那間筆墨鋪子,近期是不是有書信過來問詢蘇葉還要不要再經營下去,近半年來那間筆墨鋪子的賬目,我要今天晚上看到。”白子胥低聲的吩咐,後而皺眉問他:“你現在還能跟得上楊楓之嗎?”
月七險些一栽:“爺,您到底是讓我現在馬上找觀言,還是去跟楊楓之?”
白子胥嘖了一聲,瞪向月七。
月七一冷,知道白子胥是動真格的,連忙正了神色:“楊楓之雖然不是受專業訓練過的,但是他父親也不能小瞧,打小楊楓之就跟着楊毅苦修,說真的,我若是與楊楓之單打,他未必能行,但若是比腳力,我可能還真比不過他。”
那就是跟不上了,更別說已經在蘇葉這裡耽擱了一陣子,想要再追上楊楓之,那就更難了。
白子胥急步走着,抿了抿脣道:“你去找觀言。”
月七應聲而去。
這主僕二人分了開來,他們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秋華的身影從樹邊露了小半張臉。
棲林院。
“小姐,姑爺確實是去往了五少爺的院子,我親眼看見的,但是月七並沒有跟過去,我瞧見他們二人說着什麼,但是我不能跟的太近,不然月七一定會發現。不過最後姑爺好像提到了觀言,但是我也不能確定……”秋華正色稟道。
蘇葉擡了眼,後而吩咐秋華:“月七和觀言都是他的跟隨,兩人的關係雖然經常鬥個嘴,卻也是交好的,而且這兩人沒什麼事的時候也經常見面……”
“是這個事。”秋華道:“所以我也就沒跟着,最近月七還經常找觀言下棋來着。”
蘇葉這才放下了心,揮了揮手讓秋華下去,沒再說什麼。
秋華見她這般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但人走到門口還是沒忍住回過了頭來,目光有幾分憂鬱,輕聲的對蘇葉道:“九小姐,姑爺對您的一片心,您真的就看不到嗎?”
蘇葉放下手裡的賬冊,看向秋華。
蘇葉的面容是有幾分清冷的。
秋華垂了眼,小聲道:“我下去了。”
晚上,蘇亦誠的書房裡,觀言拿了悅州那間筆墨鋪子近半年來的賬冊給白子胥。
白子胥皺着眉一條一條的掃着,他翻看了足足不下三遍。
確實是勉強不賠錢。
白子胥對着燭臺發了呆。
難道楊楓之今天找蘇葉,真的就是爲了這件小事?
蘇亦誠今天被白子胥半是說教半是閒談的折騰了一下午,心情這纔好了些,看見白子胥這般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就打趣:“那間筆墨行,有那麼重要嗎?開着玩玩就是了,之前我跟九兒提過這個事,筆墨行想賺錢不是那麼容易的,若是開在本地還好,畢竟認識些人脈,到時候也好關照,開在那麼遠,就不好說了。九兒當時說了,不爲了賺錢,隨便開一開試試水,而且也不想總是做些燈紅酒綠的生意,而且九兒自己也喜歡弄弄書本子的,就當是個喜好,至於那個鋪子,他們自己顧得住自己就行,養着他們也高興。你可倒好,竟這麼上心幹什麼,難道如果真的生意不好,就馬上關了啊?”
白子胥聽了之後耳朵一動,心也跟着一小動。
這些話,蘇葉倒還沒跟他說過。
當然,蘇葉跟他說這些沒意思,這些是用來打發外人的說法,實則那間筆墨行開起來是爲了查控蘇瓊的消息方便而已。
不過,能聽到一些他並沒有聽過的——蘇葉說過的話……
他怎麼覺得挺高興?
他把賬冊一合,執起杯來以茶代酒向蘇亦誠一敬:“你可莫要取笑我了,其實像我們這些做生意的,海納百川,有時候留得住他們的人,也不一定留得住他們的心,說實在的,那間筆墨行我也挺喜歡的,我查一下賬冊就是怕已經虧了本,做生意這種事,不光是老闆想要賺錢,手下的人也希望看見生意好,不然也沒什麼奔頭,日子過的沒有意思,那就不好了。畢竟鋪子開着,筆墨行的人也都不錯,如果他們真的因爲盈利的問題不想繼續做下去了,我也覺得挺可惜的不是?再怎麼說也是蘇葉的一個喜好,總不想看着筆墨行關門大吉。”
這一番說辭,既合理又合情,蘇亦誠很高興,回敬了白子胥一杯:“我九妹有你這樣的夫君,我真是徹底放了心了。”
這一句話,讓白子胥渾身上下都舒坦了。
楊楓之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半月過去。
蘇葉沒想到竟會這麼久。
這半個月,她可以說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現在白子胥已經從地下轉到牀上睡,兩人雖然依舊清清水水,也在兩牀被褥之間隔了一碗水,但是蘇葉儘管睡不好,也不敢翻身。
生怕驚擾了白子胥,被他發現自己寢食不安。
白天的時候她又要強打着精神,商盟會已經漸漸恢復如常,很多事情在慢慢的恢復自己的軌道,有太多的事需要她去籌備。
不過這樣一來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可以少和白子胥單獨面對。
那一對桃花眸,看似笑的好看,可是——真的太鋒利了。
鋒利到她覺得自己只要一個不小心,只要微微的走神,就會被白子胥看個清清楚楚。
而白子胥,和她沒什麼兩樣。
他已經從地上轉到牀上有一陣子了,頭前的一陣子,他是真的睡不好。
旁邊守着蘇葉,他哪裡能睡得着啊!
可慢慢的也適應了,睡到牀上之後,睡相也收斂了很多,而且兩人之間隔着水碗,那可是不能碰灑的,是以,他們二人慢慢的也就習慣了,睡的很好,並且也並不會碰倒水碗。
可是這一陣子,他實在睡不安穩。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