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若江女士帶着俘虜們離開,但在離開前,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猶豫。
李西源一看,明白了,喚住她。然後,閉上眼睛,回憶當初由傳奇初級晉級到中級的經驗,很快一陣波動產生,凝成了一個藍色光球,託在手上。
他微笑着將藍色光球交給她,說道:“這是我的晉級經驗,雖然是鬥氣師的,但對你也許會有幫助。當然,我若能活着回來,會去找你履行諾言的。若是回不來,你就儘快離開這裡吧。”
若江女士受了感動,眼中有晶瑩閃動,微微躬身道:“李西源閣下,你是我這三百多年來見到的最特殊的人,你的心有着真正的憐憫。你要多保重,黑旗戰士高手如雲,他們的首領更是可怕的人物,你一定要活着回來。願命運之神保佑你!”
李西源笑着點點頭,沒有說話。
送走了若江和一衆被擄的男女,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祭壇,沉吟了一下,沒有說什麼,半閉上眼,用神識掃描了一會兒,然後冷笑一聲,睜開眼,朝着下一個通道走去。
走入下一個通道,沒過多久,又是一個盤旋的往下的臺階出現,李西源毫不猶豫,沿着臺階往下走去,臺階盤曲幽深向下延伸,足足降下了數百米,纔出現新的通道。
又沿着平行的通道走了一會兒,前面出現了大門,他走到面前,大門是虛掩着,沒有緊閉,門後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有嘶喊聲,有吵鬧聲,還有咆哮聲。
李西源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座不遜於上面的大廳,周圍牆壁燃燒着油燈,裡面聲音嘈雜猶如集市,但人數明顯沒有上面那麼多。
裡面人聲鼎沸吵鬧得正厲害,沒人注意到他這個無聲無息走進來的不速之客。
李西源凝神觀看,只見大廳中央仍是一座高大的祭壇,上面立着那個奧科斯神的神像,只不過這個祭壇比上面那個講究了很多,而且神像頭頂的靈池也大了很多。
李西源知道,祭壇的靈池大小代表了這個祭壇的吸收和儲存能力的規格,以及神像中化身的級別。
這個祭壇明顯規格和級別比上面那個高。
裡面的黑旗戰士武裝人員規格也是不同,全都是中級武士,四段五段六段的鬥氣師,約有上百個,身上都穿着所謂護教騎士團制服,不過衣料更考究。
這幫人不知爲什麼,正分成兩幫,面紅耳赤爭吵得正激烈。
大廳周圍的牆角,橫七豎八坐着躺着許多的人,手腳都帶着鎖鏈,大部分都帶着傷。人數有三四百。
這些人一看就是俘虜,不過不是普通人,全是武士。而且有一半是鬥氣武士,初段到三段不等。這些人有許多被打成重傷,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尤其是那些二段三段的鬥氣士,幾乎都被打斷了手腳。
祭壇上擺滿了大銅盤,約有十六個,裡面有一半都盛滿了人的肢體和血肉。不過,此時沒有新的祭品被獻上,因爲下面的黑旗戰士們正爭吵不休。
李西源聽了一會兒,漸漸聽明白了爭吵的原因,原來是因爲分贓不均,這些黑旗戰士中,也是派別林立的,有所矛盾,可以理解。
李西源兩世爲人,人生閱歷豐富,自然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團體的地方就有紛爭。不奇怪,一個團體內部如果沒有拉幫結派的現象,纔是奇怪了呢。
因爲是人就要維護自己的利益,但光靠自己一個人是維護不了利益的,必須得拉幾個人才行,最好一幫人,越多越好,因此自然免不了結黨,古往今來,從無例外,這異界也是一樣。
何況黑旗戰士這樣內部存在嚴重競爭的組織,彼此之間爲了獲得更多的晉級機會,可以說是爾虞我詐,用盡了心思,就差拔刀子火拼了。
“這次抓獲這批俘虜,我和我的弟兄付出的代價最大。”
兩批人中一個頭目模樣的獨眼龍壯漢怒火熊熊,高叫道:“尤其是爲了生擒那兩個六段高手,我手下死了三個四段的弟兄,重傷了五個。所以,這次祭祀權我方應該佔大頭。”
“他媽的,你要不要臉?”對面身着軍官制服的頭目跳着腳狂叫道:“那兩個六段高手抓到後,就被你們給搶先獻祭了,一下子得了不少恩典,你還有臉跟我們搶這些剩下的小雜魚。”
“你們也沒吃虧,那抓來的五個四段鬥氣師不也被你們給獻祭了嗎?”獨眼龍壯漢毫不示弱叫道:“你們也沒少撈好處!”
“混蛋!五個四段哪比得上兩個六段的?”身着軍官制服的頭目氣得破口大罵道:“這差別太大了,你居然輕描淡寫地略過,真是該死!”
“那是我們付出了代價,該得的!”獨眼龍壯漢揮舞雙手,怒吼道:“而你們做了什麼,就知道躲在後面搖旗吶喊,一點也沒有尖刀見紅的勇氣。每次只知道從我們這裡爭搶戰利品,你們就是一幫膽小鬼!膽小鬼!”
“什麼!”對面的一方聽到這話都驚呆了。瞬間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你纔是膽小鬼!你們纔是膽小鬼!氣死我也!”身着軍官制服的頭目氣得發瘋,渾身顫抖,口吐白沫,反應十分激烈。他的手下們,也都眼睛通紅,咬牙切齒,手按到了劍柄上。
也難怪,在黑旗戰士這個組織裡,罵對方什麼都可以,但惟獨不能罵對方爲膽小鬼,這是最嚴重的侮辱,沒有人能忍受得了。
身着軍官制服的頭目快瘋了,他嗆地一聲拔出了劍,指着對方,聲音顫抖地說道:“獨眼龍!你必須道歉!否則……”
“否則什麼?”獨眼龍冷笑着道:“你們就是一幫膽小鬼!還不承認嗎?”
“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身着軍官制服的頭目不住地顫抖,聲音嘶啞地嗥叫道。
“你有這個膽量嗎?”獨眼龍不住地冷笑,他一點也不擔心,儘管黑旗戰士內部競爭嚴重,矛盾重重,但還沒有敢公然內訌的,組織紀律森嚴,敢違反者下場慘不可言。
這傢伙絕對沒有這個勇氣。
可是,就在他不屑一顧地這樣想的時候。
身着軍官制服的頭目身體突然一震,彷彿被人推了一把,猛地衝出,瞬間到了獨眼龍的面前,手中的長劍前伸,噗嗤一聲,深深插入他的身體,劍尖從後背貫透而出。
獨眼龍呆住了,周圍的人呆住了,身着軍官制服的頭目自己也呆住了。
“你……你……居然敢殺我!”獨眼龍艱難地說道,他的身體顫抖,搖搖晃晃,最後實在支撐不住,緩緩地倒下,鮮血流下,染紅了地面。
“不不不,這不是我……不是我……”那個頭目腦子裡一片混亂,語無倫次地說着,鬆開長劍,臉色蒼白,踉蹌地後退。一直退回到本隊,神情恍惚,不住喘氣。
衆人足足呆滯了一分鐘,才終於反應過來。
獨眼龍的手下首先反應過來,一個個面色大變,狂喊起來:
“他殺了列儂中隊長!他殺了列儂中隊長!”
“竟然殺害自己人!他是個叛徒!殺了他!殺死他!殺死這個叛徒!”
人羣大譁,獨眼龍的手下紛紛拔出長劍,鬥氣爆發,各色光芒閃耀,嘶喊着朝對方衝了上來,怒火萬丈,要殺死殺害他們隊長的兇手。
那一面呆若木雞,但對方揮着劍衝了上來,接着慘叫聲響起,有人被殺死,於是立刻都反應了過來,紛紛拔出長劍自衛。此時對方已經紅了眼,沒有道理可講,只能揮舞長劍保護自己。
於是,整個大廳中心,刀光劍影,殺成了一團,到最後,那些還抱着自衛動機的黑旗戰士被逼得沒辦法,也不再保留,揮劍與對方拼命廝殺起來,直殺得天昏地暗,紅了眼。
這一幫子中級鬥氣師的戰鬥何等驚人,氣勢迸發,天翻地覆,劍芒所及,數十米範圍狂濤怒涌,氣爆連連,強烈的劍氣連鋼鐵都能撕碎,但奇怪的是,周圍牆角里的俘虜們竟然絲毫也沒有受影響。
彷彿有無形的力量在保護他們,劍芒勁風波及到他們身邊,立刻被無形的力量屏蔽住,絲毫傷害不了他們。
俘虜們看着敵人的這場血腥的內訌,不由目瞪口呆。他們實在想不明白,這些人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你死我活地廝殺。
不過呢,回頭想想,這些傢伙都不是好東西,能這樣互相殘殺,實在是太好了,死一個,世上就少一個禍害。真是天主的懲罰,這些惡棍終於有報應了。
俘虜們登時歡欣鼓舞起來,許多人淚流滿面,雙手握在胸前虔誠祈禱,喃喃道:誰說上天沒有報應,這不是就來了嗎。
這些俘虜都是戰鬥人員,大多不是虔誠的信徒,不過經此一場奇異事件,竟然都變得虔誠起來,良心發現,很多人居然低頭懺悔起來。
大廳中心的黑旗戰士們殺得眼紅,沒人注意到這些異狀,隨着時間的推移,戰場上廝殺的人越來越少,而地上的屍體則越來越多。
直到最後,一名武士將長劍插進對方的胸口,然後喘着氣拔出長劍,對方屍體倒在地上,他則用長劍拄着地當柺棍,呼哧呼哧不住地喘氣,身體顫抖,彷彿要虛脫。
這是一名六級的鬥氣師,差不多是衆人中修爲最高的一個,但此時也是渾身傷痕累累,搖搖欲倒,可見這場戰鬥的殘酷。
“精彩!精彩!太精彩了!好精彩的一場大戲!”
大廳中有鼓掌聲響起,夾雜着讚譽的清脆話語,在空曠的大廳中顯得很是突出。
最後的武士聞聲一愣,勉強擡頭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
只見大門前,一個身着深藍色長袍的紳士踏着優雅的步子,緩緩地走了過來,這是一個很年青的男子,容貌俊逸,面上笑如春風,很容易給人留下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