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唱這首歌的女歌手也被人稱爲“月亮公主”,他這樣想着,臉上露出緬懷的微笑。
李西源放下了豎琴,看着眼前兩個哭的跟淚人一樣的姑娘,不由苦笑着搖搖頭,伸手從衣囊裡掏出一條幹淨毛巾,走上前去給兩位姑娘擦臉。
月兒一把抱住他使勁地哭了起來,然後把臉貼在他身上,用他的衣服當毛巾擦臉。而茜茜則抓着他的手腕,用他手上的毛巾擦臉。
李西源沒辦法,只好撫摸着月兒的頭髮當孩子哄,道:“我的月兒公主,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月兒還在抽泣道:“你好壞,竟然把人家感動哭了,您說該怎麼辦?”
“沒辦法,”李西源苦着臉,似乎一臉難色的樣子,想了想,然後道:“要不,我陪着你們兩個一起哭一場,這樣大家都扯平了,你看好不好?”
“不好,”月兒忍不住笑了,道:“我可不想看男人哭。太噁心了!”
“月兒公主還是笑的時候好看,”李西源笑着擰了下她鼻子道:“哭的時候就不行了,簡直跟花臉貓似的。”
“我纔不是花臉貓,”月兒這次沒有躲,而是羞答答地說,她看了一眼李西源,低低地說道:“以後我永遠都不在你面前哭,好嗎?”
李西源聞言一怔,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他正在沉思,忽然看見茜茜手捂着嘴,驚訝地看向他的背後。
他一愣,連忙轉身,只見房門口站着兩位少女,正目光呆呆地望着他,眼中似有瑩光滾動,站着一動不動,彷彿雕塑一般。
李西源心一沉,認出是瑞娜和愛麗,看那哭得花容瑩淚的樣子,就知道是明顯受了感動,回過頭再看看茜茜和月兒怔怔發呆的樣子,就知道這回有麻煩了。
李西源是從地球穿越來,閱歷和經驗不是這個風氣相對單純的世界能比的。他在大學時代,就被同學戲稱爲“歌曲王子”,他深知自己的魅力對單純小女生的殺傷力,不過他那個時代的女生由於環境的影響,還是比較現實和理性的,雖然對他這一套比較欣賞,但還不至於頭腦發昏。
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社會風氣比較淳樸,道德觀念還處在地球的十七世紀,即使是貴族階層,見識和思維能力還遠比不上他那個時代的精英。
這個田園城堡時代的貴族階層雖然也有着糜爛的生活,但總體上仍保持着冒險和進取精神,更因爲有宗教精神的薰陶,對天地自然有着一種敬畏,這樣心靈深處仍保持一份純真和對美好的執着。
這也是爲什麼一首《小小少年》就能喚醒他們的良知的原因,哪怕是暫時的。而他那個地球時代的人已經腐敗糜爛透頂,心黑透頂,你就是唱再多也沒用。他那個時代的人宛如處在末世,簡直恨不得瘋狂一把就死,發了瘋一樣享樂,拼命放縱,簡直不顧一切。
這個田園時代的貴族少女都是受過良好教育,有着嚴格的家教,也保持如地球十七世紀英國貴族少女那種良好的操守,虔誠、純真、賢淑、熱愛美好的事物,雖然驕傲了些。但這種驕傲不影響整體的素質。
看到兩位少女淚盈盈地站在那裡,看着他,目光中有着羞愧,有着感動,有着歉疚,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李西源登時頭就大了,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
瑞娜見李西源看到她們,淚水再也忍受不住,嘩嘩地流淌了下來,她走上前幾步,兩手交握於裙襬,深深一躬到底,哽咽着說道:“李西源閣下,實在對不起,請原諒我們的無知,原諒我們的過錯,我們不是有意的,是貴族的驕傲自大矇蔽了我們的眼睛,聖經上說,驕傲是七宗罪之一。我們驕傲而不自知,犯了這樣的過錯,對您這樣品行端正的人無禮,這是神所唾棄的行爲。我們現在來到這裡是請求您的寬恕的,請您原諒我們!”
說着,她淚流不住,如垂泣的玫瑰,見之令人心生愛憐。
愛麗也走上來,與瑞娜並排站立,深深一躬道:“其實李西源閣下說得對,我們兩個女孩之所以能到處受人禮遇,完全是出於家庭的原因,自己本身並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我們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卻自以爲是,把自己的身份和驕傲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是您的斥責讓我們清醒過來,我們反思了自己,發現如果刨除了家庭給予的身份,只是兩個普通的女孩,實在沒有什麼可驕傲的。我很慚愧!請您接受我們的道歉!”
她眼中含着淚水,低下了頭。
李西源不覺肅然,心中甚至生起了一種敬意,這樣能夠勇於承認自己錯誤的女孩,他從未見過,甚至在他那個國度,聞所未聞。在他那個時代,無論男女老少,都是七宗罪俱全的,甚至可以說是五毒俱全,不要說承認自己有過錯,連認爲自己有缺點的人都沒有,大家都認爲自己是最好的,出什麼問題都是別人的錯,自己一點沒有。
當然,那個國家有一些裝腔作勢認錯的現象,但一看就是作秀,爲了人情面子或特殊目的,假的很。很容易看出來。
李西源沉吟了一下,兩手扶膝,低下頭,深深一躬道:“兩位小姐,我現在承認,你們是真正的貴族,是值得我尊重的人。你們的要求我答應了,但也請接收我誠摯的致歉。我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好,我也算不上品行端正的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尋求真理與尊嚴的普通人,一個自強不息的普通人。請你們原諒我的莽撞與倨傲,我有過錯,我願改過!”
說着,他雙手合十,身體下屈,以頭觸地,虔誠地懺罪。用的是與這個世界不同的禮儀,但他那寧靜的表情打動了兩位姑娘,她們看到了他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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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順着南下的大道悠悠前行,雷諾靠在窗戶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瓶乾紅,自己慢慢品着,看着窗外的景色。李西源則縮在裡面,手裡拿着一本書,正在認真鑽研着。
“喂!學者!”雷諾喊了他一聲,看他不擡頭,哼了一聲道:“吟遊詩人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城市學者,你這身份變得這個快,別說人家小姑娘,連我都眼暈了。”
李西源沒有理會雷諾,而是看着手裡的書喃喃自語道:“我倒是真希望成爲學者,這樣的話,這本書就不會讓我這麼頭痛了。”
他拿着的書正是從魔法學徒那裡繳獲的空間袋裡的一本魔法入門書,他是非常想看明白這本書,只可惜他拙劣的識字能力給他造成了很大困擾。
李西源有些懊惱的拍着頭道:“早知道,我應該再取一本字典,不過估計男爵書房裡也沒有那東西。看來到下一個城市得仔細找找,看能不能買到。”
想到這裡,他對車伕喊道:“前面快到什麼地方了?”
帶着黑色帽子的車伕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說道:“先生,往前走上二十里遠是一座叫卡特的小鎮,怎麼?您打算在那裡停下住宿嗎?”
“一座小鎮?李西源搖搖頭,知道小鎮裡可沒有書賣,這世界上印刷術還不發達,書籍還是很珍貴的。這種小鎮子恐怕也只有教堂裡有幾本書,還是聖經。
他擡頭看看天,還沒到中午呢,住什麼宿?於是,他大聲問道:“離郡城倫格市還有多遠?”
“大約還要三天,”車伕回答道。
“到小鎮吃午飯,然後繼續走,”李西源做了決定,對車伕道。
“是,先生!”車伕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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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嘩譁!
李西源幾個人坐在鎮裡的一家小飯館,正吃着飯,就見數十名騎士氣勢洶洶地從小鎮街道上衝了過去,馬上的騎士各個身形彪悍,腰間配着長劍和戰斧,穿着有些破舊的皮甲,所過之處,煙塵滾滾,凶氣逼人,一個個宛如凶神惡煞,鎮民看到都露出恐懼的神色,紛紛躲開,縮回自己的家中,誰也不敢出來。
街道上擺放的一些攤位來不及挪開,被撞得四處飛散,幸好人一看不妙都躲開了,沒有人員傷亡,不幸中的萬幸。
馬隊一流煙地穿過小鎮,沿着道路往南衝了下去,看着這些騎士們離開,鎮民才鬆了口氣,慢慢走了出來,收拾自己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