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他擡起頭,艱難地說道:“你們打算怎麼處理我?”
約瑟夫與卡森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笑得流出眼淚。
華德曼感覺不妙,他驚恐地說道:“難道你們想……想殺我?”
卡森衝着約瑟夫搖頭苦笑道:“你這個侄子都蠢到家了,事情都發展到這地步了,居然還沒看明白他的處境。你說,我們什麼底都交待了,還能放他活着離開嗎?”
“不,不,你們不能殺我!”華德曼聞言面色大變,渾身劇烈地顫抖,狂叫了起來,他拼命地喊道:“你們不能殺我!絕對不能殺我!我再怎麼無能,也是柯瑞爾家族的預備繼承人,在倫格市也算是名人,是上流社會的一員,你們不能公然殺害我,否則就算你們再有權勢,也要惹上**煩。權貴階層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們公然踐踏他們制定的規則的。”
“你這個說的倒是有道理,看來你還是有點腦子,”卡森手託着下巴,似乎在稱讚華德曼。
“是啊,是啊,”華德曼連忙點頭道:“只要放了我,我願意對天發誓,永遠不泄露今天所聽到的。”
“可惜,你還是那麼蠢,”卡森話風一轉,用嘲笑地語氣說道:“你以爲這就能難住我們了嗎?”
“可是……”華德曼正想說。
卡森忽然轉頭道:“把他帶過來!”
立時,幾個大漢拖着一個人過來。華德曼仔細一看,原來是強盜首領黑鬍子赫德,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不由疑惑地看向卡森。
卡森笑吟吟地道:“親愛的華德曼,我們怎麼會殺你呢?雖然你和你的屬下今夜都會死,但第二天市民們都會流傳一個可靠消息,強盜黑鬍子赫德帶領他兇殘的盜匪集團潛入本城,襲擊了柯瑞爾家族商行總部,大肆搶劫了商行的銀庫,並殺害了正在辦公的商行董事華德曼先生和大批辦事人員,還順手掠走了美麗的商行董事長安妮小姐。他們滿載着豐厚的戰利品,往城外逃竄,結果被治安人員發現,倫格市治安總長托馬斯先生聞知登時大爲震怒,不顧危險,親自帶領大批治安人員追擊逃匪,終將這夥人渣圍在城外一片樹林全殲,匪首黑鬍子被托馬斯先生親手斬殺。最後,不僅奪回了所有柯瑞爾家族的財產,還救回了美麗的安妮小姐,爲商行董事華德曼先生和無數被殺害的人報了仇,後來……”
他繼續得意地說道:“……美麗的安妮小姐被托馬斯先生的英雄氣概所感染,瘋狂愛上了這位拯救了柯瑞爾家族的英雄,以至於連身體帶財產一起向他投懷送抱,這表示,她爲了追求愛情,放棄了家族繼承人的地位,那麼柯瑞爾家族只能由另一位預備成員約瑟夫先生來繼承,而黑鬍子赫德的人頭則被懸掛在城門上,用他那醜惡的嘴臉向世人證明,邪惡儘管能猖獗一時,但卻不能永遠逃脫正義的審判。天啊!這是一出多麼完美的喜劇啊!”
卡森一臉陶醉地說道:“誰能想到,這麼精彩完美的情節,竟然是卡森大人我親手編寫的。”
華德曼和屬下聞言登時面如死灰,一動也動不了。而三方的歹徒們則一齊哈哈大笑。
“卡森大人的果然是聰明智計無雙啊,不愧是偉大的福爾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一個阿諛奉承的聲音急急響起,巴克管事肥胖的身體像球一樣滾了過來,活似條哈巴狗一樣樣委在卡森腳邊,媚聲道:“您編寫的這出大戲劇本真是天下無雙、世上少有,簡直是隻有神才能想出的大手筆!偉大的福爾家族有您這樣的繼承人,何愁不能昌盛,何愁不能成爲王國第一家族,甚至大陸第一家族都有可能。”
卡森低下頭來,似乎蠻有興趣地看着這個吐着舌頭、一臉討好的傢伙,說道:“你好像是個很聰明的傢伙,這時候跳出來,莫非是想爲你的主子說好話?”
“哪能呢!”巴克管事頓時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急急辯解道:“華德曼那種愚蠢無能的傢伙怎麼會是我的主子,只有您這樣優秀偉大聰明而有風度的紳士纔是我渴望忠誠的對象,我非常地渴望爲您效勞,渴望到了好似大旱季節盼望暴雨,我願爲您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請您接收我的忠誠,也看到我的忠誠。”
卡森叼着菸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錯,你確實是個忠誠的傢伙,安妮和華德曼都接收到了你的忠誠,也都看到了你的忠誠。”
巴克管事登時一臉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呢,”卡森吐着菸圈,悠悠地說道:“我是個很心軟的人,心軟到了看不得人家苦苦哀求。所以,我給你個機會。”
巴克管事登時大喜,躬身道:“我尊敬的主人,有什麼事,請您吩咐!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很好!”卡森看了旁邊一眼,旁邊武士會意,一伸手抽出長劍,噹啷一聲扔到巴克的腳下。巴克登時嚇了一跳,看向卡森,不明所以。
卡森十分親切地說道:“你不要怕,不是要殺你。既然現在你把我當做了主人,那麼你就拿起這把劍,把你眼前這個愚蠢的傢伙殺了吧,這樣可以證明你的忠心嘛。”
“什麼!”巴克聞言,登時哆嗦成一團,他哭喪着臉道:“尊敬的主人,我只是一個跑腿的商行夥計,不是武士,從來沒有殺過人,也不敢殺人,你饒了我吧。”
卡森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陰森森地道:“竟然不肯聽我的命令,那我要你這種奴才有什麼用?”
“來人!”他轉頭高喝一聲道:“一塊兒都殺了吧!”
“不要啊!”巴克聞言,嚇得大小便失禁,拼命喊道:“我殺!我殺!”
“那麼就動手吧。”卡森陰沉沉地說道。
巴克哭喪着臉,拿起長劍,兩手舉起,走到華德曼跟前,咬着牙道:“華德曼,你不要怪我,反正你今天也要死,不如死在我手裡,這樣還能保住我一條命。你就當是這輩子做了最後一件好事。”
此時,發呆的華德曼終於反應了過來,登時從地上猛地爬起,雙眼赤紅,滿臉狂暴,嘶吼:“他媽的,連你這種狗奴才,也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了,你敢殺我,我就先殺了你!”
說着,一竄身,跑到後面,一把將他手下一名武士的長劍拔了下來。然後紅着眼睛,衝向巴克,滿臉猙獰,輪劍就砍,勢若瘋虎。
叮!火花四濺!
巴克急急橫劍,險之又險架住了直劈下來的長劍,見華德曼居然還敢反抗,登時勃然大怒,兩眼瞪圓,一邊揮劍砍去,一邊大罵道:“你這個兔崽子,天下最沒用的蠢材,都到這份兒上了,居然還想垂死掙扎,看我不把你的頭砍下來做溺器!”
說着,瘋狂揮劍,與華德曼戰做一團。周圍的三方人員也不制止,而是滿臉笑容,指指點點地看熱鬧,看着兩個外行廝殺成一團,簡直樂不可支,彷彿在欣賞一出有趣的大戲,直笑的前仰後合。
叮叮噹噹!
兩個傢伙確實是外行,這打仗不像是打仗,倒像是打鐵,你砍我一劍,我劈你一刀,都累得氣喘吁吁,卻誰也沒法拿對方怎麼樣。
不過,時間長了,巴克到底是上了歲數,身體又肥胖,累得呼哧呼哧,漸漸有些不支,而華德曼畢竟年青,雖然整天養尊處優,體質也不咋地,但好歹也有幾分本錢,比巴克還是強些。
於是勝利的天平逐漸向華德曼傾斜,打到三十多個回合後,巴克身倦無力,一個反應遲鈍,被對方一劍砍到左臂,登時疼得嗷嗷鬼叫,扔劍抱臂,一蹦三尺多高,上躥下跳,不住呼痛,活似大馬猴。華德曼一見大喜,登時精神一振,疲累的身體裡竟然猛地迸發出一股力量,用力一劍砍過去,怎麼這麼巧,恰好正中脖頸,只聽喀嚓一聲,斗大的人頭頓時飛了出去,鮮血噴涌,無頭的屍體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華德曼被鮮血噴了一臉,不由有些精神恍惚,再加上疲憊不堪,身子一軟,緩緩癱倒在地,喘息不止。
“精彩!精彩!太精彩啦!”卡森拍着手走了出來,嘴裡叼着菸斗,菸圈繚繞,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一出,讓我刮目相看,很好,如果你能一直表現得這樣出色,我倒是可以考慮讓你最後死得安詳些。”
說着,他擡起頭看着躲在牆角里的那些華德曼的屬下,說道:“現在機會也輪到你們頭上了,誰能殺了你們的少主,我就可以放過他,讓他活命。機會只有一次,不要錯過哦。”
躲在牆角里的那幫人一聽,立刻精神大振,一個個高喊道:“我來!我來!我來殺!讓我來殺!”
說着,都爭先恐後往前搶,一個比一個積極,生怕活命機會被讓別人搶去,以至於爲了搶奪這個機會鬧成了一團,互相揪住對方,不放對方離開。
“混蛋!放開我!不要阻撓我!”
“放開你怎麼行?機會讓你搶去了,我怎麼辦?”
“我要殺人,誰都別跟我搶!咦,是誰拽着我不放?鬆手!”
“他媽的,快鬆開你的臭手,不然惹火了我,有你好看!”
“就是不鬆開,你有了活命機會,我們怎麼辦?要死一塊死,這樣才心裡平衡。”
“混蛋,再扯着我不放,我揍你!”
“啊啊!你這個雜碎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你這個混蛋,敢打我臉,看我不搗碎你的命根子。”
“哎呀……我的命根子……疼死我了……混蛋!我要殺了你!”
砰砰砰砰!!!
人羣中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同時也響起一片唉喲唉喲的呼痛聲和叫罵聲,人羣一片混亂,哭爹叫娘,混戰成一團。
周圍看熱鬧的三家打手,樂得捂着肚子笑,一個個指着亂七八糟場面,互相打賭,說看誰能堅持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