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昏睡的席三默,一刻不得安寧,她一直被亂七八糟的怪夢纏着,先是震耳欲聾、此起伏起的雜亂吵叫聲。
然後,她又身臨其境的來到了一個山青水秀的郊外,萬里無雲的天空下她看不見人影,卻能聽到策馬奔騰的蹄聲,和四處飄蕩的銅鈴笑聲:“霍將軍,你來追我呀,來追我呀!”
“公主,你慢些,你那匹汗血寶馬性子烈得很,小心它狂起來,傷着你!”
“有你在,我纔不怕呢,再說了,你追上我,我就自然慢下來了。霍將軍,你快點來追我,要是能追到,我就嫁給你……咯咯咯……”
“公主說話可要算話哦,駕駕駕……起……落!”
“咯咯咯咯……啊……霍將軍好無賴,誰許你用功夫了,不許不許,我不依不依啦!”
“哈哈哈哈,公主剛纔可沒說不許用功夫哦,公主莫非是想耍賴不成?”
“耍賴的是你……”
“公主現在就在我懷裡,我也想天天這樣抱着公主,公主,要不要嫁給我,要不要?”
“纔不要嫁呢,誰要你耍賴啦,不嫁不嫁……”
“那我不用功夫追上公主,公主就要兌現剛纔的承諾。起……”
“呆*子,活該你娶不到媳婦,咯咯咯咯……”
“公主真是越來越淘氣了,等我追上,看我怎麼懲罰你,駕駕駕……”
莫名的,席三默心如刀割,淚流滿面,好像這些聲音、這些故事都與她有關似的,她奮力狂奔,追着聲音查看結果。
可是追着追着,她就追進了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眼前沒有溫馨,而是一片刀光劍影的慘烈撕殺,她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樣,只見一團團黑濛濛的刺客,持着一把把明晃晃的利劍,圍着兩個白色的身影。
利劍狠毒,刺客招招挑向兩個白色身影的要害。
“公主莫怕,一切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傷着公主一絲一毫。”
“霍將軍莫要再鬥,我和他們回宮便是,只要我回到宮中,父皇就不會再追究這件事情,霍將軍也就安全了!”
“公主,你忘了我們的誓言嗎,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
“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我如何敢忘,又如何能忘!離,無論時空如何,無論身處何地,我永遠只做你的妻,永遠會爲你守身如玉,你要活着,我也只要你好好地活着……”
“沒有你,活着又爲了什麼,不過一具行屍走肉而已。公主,如果天要亡我,我就與天抗。如果地要滅我,我就與地鬥。就算殺破地府,就算刺穿天際,就算犯下十惡不赦的天規王法,我也要把你留在身邊。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那是我立下的誓言,不是空頭白話。”
嗚嗚嗚嗚……
席三默遠遠的看着,明明是在看別人的故事,可她卻止不住痛苦的嚎啕大哭,她緊緊地揪着胸口的衣服,心口痛不欲生,不,不,不……不要殺他們,不要……
她要幫他們化解危機,她要讓他們恩愛的白頭到老,席三默奮不顧身的衝過去,攔在他們
的面前,而與此同時,場景倏的一下發生更換,黑夜變成白天,黑衣刺客也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章大師!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站在席三默的面前,並將一把晃眼的匕首穩穩地插*進了她的胸口。
“不……”
霍將軍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身後悲痛的傳來,幾分熟悉的感覺,心痛的,席三默想回頭看清那張臉,卻一下從夢中猛然痛醒。
遠處飄來霍離的聲音,好像再和什麼人講電話,陰冷中透着怒,她緩緩地睜開眼睛,
不堪記憶,不堪入目!
同爲女人,爲什麼夢中的女人就會有炙熱的愛情,而她卻只有催殘,好想好想,做夢中的那個女人!
牆上的石英鐘顯示上午十一點,可房間裡並不明亮,席三默骨碌了一圈眼珠,才發現今天並不是陰天,而是窗簾還嚴嚴實實的拉合着。
霍離就站在窗邊打電話,聽到她從夢中驚醒的聲音,他立即掛了電話,從窗邊大步走來,蹲在她的牀前,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撫着她溫熱的小*臉:“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別怕,一個夢而已,醒了就沒事了。”
噩夢,他難道不知道,他就是她的噩夢麼!醒了,不是噩夢的終結,而是噩夢的開始!
冷,全身冰冷,連着胸口也是捂不熱的冷,他碰她一下,她就抖一下,就像水面漂浮的冰片,隨時都會裂開,不想看他,無論他此時是什麼表情,緩緩的,席三默又閉上了眼睛。
恨吧,恨他吧,只要她能平安,他願意抗下所有的罪名,霍離狠心的沒有收回手,繼續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你氣血虛弱,容易做噩夢,這些天你哪都別去,就留在莊園調養身體。”
席三默的聲音依舊被霍離鎖着,她沒法說話,鼻子冷哼一氣,才睜開眼睛,陌生又疏離地望着他,脣語譏諷:“氣血虛弱不是今天才有,爲什麼以前不讓我留在莊園調養身體呢?你在害怕什麼?害怕我和雷隆通風報信,傷了你的莫少情麼?霍總,有一句話你忘記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就算不出莊園,就算不見雷隆,莫少情要出事,她也一樣要出事。”
她怎麼就和莫少情扛上了?她怎麼就這麼想要他離開?她爲什麼就不能回頭,好好想想過去發生的事情,有多少真,有多少假,有多少是有心,有多少是無意?
罷了,不強求,先鎮住她,這纔是王道!
霍離臉色一沉,眸光尖銳:“莫少情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會處理,你就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呆在莊園做你的五少奶奶!”
她曾經迷戀的臉,越來越陌生,席三默拍開他的手,倔強依舊:“雷隆和皇甫諾不一樣,皇甫諾會很聽話的離開,但雷隆不會,他有他的堅持,要想他罷休,除非你滿足他的願望。”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霍離那是一肚子的氣沒處撒。
昨晚席三默昏睡後,他一直睡不着,抱着筆記本部署規劃大大小小的事情,直至天矇矇亮,他才蜷着身體抱着席三默睡覺,剛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席三默的手機就響了。
雷隆的電話,他接的,一聽見他的聲音,雷隆就開始談條件:“我知道莫少情對你很重要,你也知道席三默是我一生所想。竟然這樣,不如我們換換,大家各取所需。”
當時他就氣得,恨不能通過手機,一拳砸死雷隆:“別人碰過的女人,我沒有興趣,我碰過的女人,別人也休想染指。我的孩子正在席三默的肚子安家落戶,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還有,莫少情是誰,不好意思,本少爺不認得。”
用莫少情來換席三默,這就是雷隆的願望,他能答應嗎,死也不能答應,坐在牀沿上,他雙手緊緊地箍着席三默的雙肩,惡狠狠地盯着她:“你別妄想我離開,更別妄想和雷隆合作,莫少情不會是交易的籌碼……”
冷笑,脣語打斷:“世上聰明的人,不止你一個,雷隆總有辦法讓莫少情成爲交易的籌碼。”
是的,他總有辦法,早上的電話之後,霍離就關了席三默的手機,可是雷隆不死心,追到他的手機上面說個沒完沒了,剛剛還又給他發了一張莫少情的近照,左眼被打了一個熊貓的黑眼眶。
他壓着怒火,沒和雷隆翻臉,還風輕雲淡的說:“你的女人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沒必要向我彙報。”
雷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席三默就醒了,霍離也就掐了他的電話。
正思着,席三默的脣,又在噏合着動:“事實已經清楚,你雖然有意想瞞,但雷隆已經知道了莫少情對你的重要性。現在你們倆人斗的,無非是一個心理戰,就看誰下的手重,就看誰心裡先扛不下,先蹦出來。”
臭丫頭,這種事情你倒挺聰明,霍離恨得沉默!
席三默笑得毒辣,心計深沉:“昨天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我還可以幫你,讓莫少情少受一點罪,但現在你已經沒了機會。霍總,請記住,是你讓我做莊園的五少奶奶,是你讓我安心地留在莊園,所以從現在開始,我不允許莫少情進入莊園一步,也就是說莊園裡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別妄想把莫少情從雷隆手上強搶過來,更別想把她安在莊園裡進行保護。”
“默兒……”
撫開被子下牀,席三默站在牀邊,看着霍離笑得陰冷:“霍總,我們可以一邊造小人生孩子,一邊好好欣賞莫少情被雷隆毆打凌*辱的場面,一定會很精彩。”
雷隆如果一直凌*辱莫少情,霍離是肯定要插手的,而安置莫少情最好的地方,就是霍家莊園,也只有把莫少情安在霍家莊園,對席三默的照顧纔不會打折扣,可是席三默不解風情的,瀟灑自如的,短短的幾句話,就封死了他的退路。
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
好話,壞話,軟言,硬語,該說的,他全都說了,可是又有什麼效果呢,女人呀女人,我真是拿你沒辦法,你不是在和我鬥氣,你是想逼死我呀!!!
不能罵,不能打,霍離只能再想其它的辦法搞定莫少情的事情,只能爲難自己,他狠狠地拽緊拳頭,怒火騰騰地看着席三默,他用了三分功力叫了一聲,聲音穿透房門,震得整座別墅嗡嗡作響:“十三,你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