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閒歌就快來了,你們別磨蹭了。”洛驚寒說着,輕盈跳上了牀。隨着她白玉般的手臂一揮,那層層幔帳悠然垂落,將牀內與外隔絕成兩重。
洛風涯沒有說話,只是脫下外袍,手輕輕一一揚一籠,把衣服給被洛驚寒給剝了的我給裹上。然後橫抱起我,足尖輕輕一點,雨燕一般掠出了窗子,無聲無息輕盈得在院落裡的一顆槐樹梢上落定。
林葉與夜色把一襲黑衣的我們的身影,遮掩得很完美。
我奇怪得仰頭看洛風涯——爲什麼要躲在這裡?看熱鬧?
洛風涯從我眼中讀懂了我的疑問,言簡意賅得解釋,“外面高手太多。”
他言下之意——柳閒歌雖然與洛風涯達成了某種秘密協議,但是也料到了洛風涯大概不會善罷甘休。爲了以防萬一,他柳大堡主也在安保方面下了大力氣,裡三層外三層中原各大高手都被他網羅了來看門,讓這天下第一的洛風涯都有所忌憚,不敢貿然行動。
只可惜,他沒想到……洛風涯使了偷樑換柱這麼一損招……
仔細想想,這一招還融合了美人計、瞞天過海、渾水摸魚、金蟬脫殼等一系列戰略戰術,實在是可以說得上是奇襲。
我這廂正摸着下巴不着邊際得走神,忽而,喧囂之聲與火光由遠及近。定睛一看之下,正是柳閒歌在無數賓客和屬下的簇擁之下,被前呼後擁得推進了小院。
我縮在洛風涯懷裡,看着咱家閒歌一步步走向虎口……
眼見柳閒歌離大門越來越近,我的心情就越來越糾結,最後不忍在看,死死閉上了眼睛。
我不由得雙手合十,默默在內心禱告——媽呀,千萬不要鬧出人命來……
我正在心中默數着……一,二,三……
三秒鐘之後,門,裂了……
震耳欲聾爆裂之聲中,只見那門彷彿被衝擊波轟了,剎那間四分五裂,碎成了無數小塊被震飛向四面八方。
緊接着,一片煙塵中,一抹豔紅色的身影,如紅蝶一般掠出,那人寬大的衣袖在風中鼓動,仿若蝶翼輕揚。
柳閒歌貌似是被洛驚寒打飛出了房間,他落地,倒退了幾步才站穩。
門內,又是一抹紅影出現。女子蓮步輕移,步步足下生花。
“是你?……”柳閒歌微微眯起眼睛,那雙細長的眸子裡,此刻溢滿了危險的味道。
洛驚寒倚在門邊,很毒舌得諷刺道,“怎麼樣柳大堡主?被躺在牀上的新娘打了一掌,那感覺,是不是很啊?”
“紅豆她人呢!”
柳閒歌,怒了。
只見,柳哥哥背後憑空騰起一片殺氣騰騰的黑霧,那霧,逐漸慢慢凝成一個“霸”字。
洛驚寒長長的袖擺一直拖到地上,她在一襲紅衣襯托之下,那本就驚豔的面容、身姿,更顯得妖媚入骨。
洛驚寒不屑得哼了一聲,“她是你老婆,有本事,你自己去搶回來。”
驚寒姐的氣場那也不是蓋的,她背後此刻也是妖氣騰騰,那妖氣不負衆望,凝結成了一個“氣”字。
哇,現場剎那間煞氣爆棚,“霸氣”二字,在空中遙相呼應。
此刻,被這邊的動靜所吸引,天下堡金甲衛與各路高手反應迅速,聞聲而來,紛紛從四面八方,各路通道中涌進了小院,將此地圍得水泄不通,刀槍棍棒各種武器齊齊對準了魔教妖女洛驚寒。
“保護堡主!”
“妖女!快將夫人交出來!”
護衛長喝道。
洛驚寒面對着兇殘的敵人,仍舊是一臉輕蔑的笑意。
她面對敵人的威逼利誘糖衣炮彈,面不改色,絕不交代戰友的位置,頗有當年黨的女兒劉胡蘭的堅毅品質與爲革命獻身的思想情操!
洛驚寒不慌不忙,出其不意得將纖長的手指湊到嘴邊,吹出長長一聲嘹亮清遠的哨音。
在衆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一隻巨大的白虎伴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忽而從樹林間竄出,洛驚寒剎那間翻上虎背,躍牆而出。
整個過程,不過是在電光火石的一秒之內。
“追!”
隨着一聲令下,呼啦啦,無數高手一個接着一個涌上牆頭,隨着洛驚寒一起翻牆追出去,那場面極其宏大震撼,整個庭院都被無數人跑動的腳步震得抖了三抖。
我下巴半落,目瞪口呆看着滿院子人潮水退散一般涌出……不禁爲那堵千人踩萬人踏的牆頭,捏一把辛酸淚。
是夜。
“妖女,哪裡跑!”的追殺之聲,從東響到西,從南喊到北,在天下堡迴響了整整一夜……各路英雄豪傑追殺洛驚寒,也跑了整整一夜。
天下堡堡主娶親這等盛事,結果因爲拜月教攪局,而成了一場貓捉耗子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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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風涯在衆人只顧追趕洛驚寒之時,帶我無聲無息得從天下堡溜了。
他抱着我,輕鬆地像是抱着一隻小貓,輕盈得在金陵城連綿起伏的房頂上輕盈跳躍,無聲無息在迷離的夜色之中穿梭,仿若偶要與那夜,都融爲了一體。
“唔~~~~”我抗議得直哼哼。
洛風涯終於想起來要把我啞穴給解了。
我擡頭望了望周圍的景色,囧然發現我們竟然已經到了城郊的荒涼偏僻之地,“我們要去哪裡啊?”
我話音剛落,洛風涯忽然減速,他輕巧得踏過屋脊,越過房樑,踩過樹梢,最後落在了清冷的小院中央。
我擡頭望了望面前那莊嚴肅穆,頗有歷史韻味的房屋,顫聲道,“這、這不是城外荒廢已久盛傳鬧鬼而連乞丐都不敢住的尼姑庵麼……”
洛風涯望了望道觀那半斜半掉,字跡模糊的匾額,含糊得“嗯”了一聲。
天,天啊!!
千萬不要告訴我,洛風涯,他他他,打算在這裡過夜?!
洛風涯沒有回答,他忽然敏感得揚起下巴,目光落進身後濃重夜色的盡頭,“柳閒歌追來了。”
“啊?”
我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見洛風涯忽然取下了手腕上的定海珠。
“你幹嗎啊?!”我驚聲尖叫。
驟然間,無數惡靈自洛風涯的身體中竄出,它們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張狂叫聲,飛速得圍繞着我和洛風涯徘徊飛繞。
洛風涯擡手一揮,那些惡靈彷彿聽令一般飛速得散開。
我驚恐得看着惡靈飛離,生怕它們是去襲擊柳閒歌,然而,卻見那些惡靈並不離去,反而圍繞着尼姑庵,做圓周運動……
我突然明白了……
這些惡靈,在……把風!
“洛、洛風涯……”我驚恐,倒退了一步。
我忽然隱隱約約明白了洛風涯到底想做什麼。
洛風涯沒有阻攔我的退卻,他只是直直的望着我。風撩起他鬢間的髮絲,凌亂的髮絲,遮掩了他的面容。那一刻的他,顯得很孤獨。
“我不會允許……”洛風涯忽然開口,他的聲音寂寞而潮溼,他的眼睛幽暗而深沉,他的聲音他的眼神讓人產生一種被拖入冰冷深海之中的錯覺。
“我不允許他更先佔有你,即使你愛他,也不行……”
洛風涯彷彿是一個倔強彆扭的孩子一般,猛地把我拉進懷裡,死死得抱住。
他抱得那麼用力,用力得彷彿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之中。
他說,“我要你,你是我的……”
一遍一遍得重複着,低低的在我耳邊重複。那聲音似乎是有蠱惑般的魅力,瞬間讓人忘記了一切,甘心情願在這聲音中沉迷。
“風涯……”
他狠狠的吻我,霸道的舌輕而易舉撬開我的齒關,靈巧得捲起我的舌,糾纏吮吸,變換着角度,用力得吻得更深。
我被他推倒在凌亂不堪的佛堂中,冰冷的地面刺得皮膚髮痛,身上男人的重量讓我覺得不堪重負。
越過他的肩頭,透過破敗的屋頂,漫天的星辰映入我的眼中。
那一夜的星空,亮的,幾乎有些刺目。
我的指甲狠狠扣進他肩上的血肉,很痛,真的很痛,但是又強忍着咬着下脣不敢哭出聲來……
因爲我知道,另一個人在那裡……
門外。
一衣當風,紅衣的男子狠狠得握緊了拳。
骨節已經被握得蒼白,指尖也落下了血滴。他無數次壓抑住想要掉頭逃開的衝動,無數次壓抑下不顧一切衝進門裡的衝動。他覺得自己這一刻彷彿是被放在油鍋中煎煮!自己簡直就要在這樣的無力感之中發瘋。
很久之後,黑衣的男人抱着已經不省人事的女子,踏碎一地清冷月色,走出。
女子瘦削而蒼白的臉上還帶着未乾的淚痕,煙柳般的眉,緊緊簇在一起,彷彿是在夢中仍不安穩。她仍舊像孩子一般的身以抗拒的姿態蜷縮起來,顯得那麼的脆弱無依。
紅衣的男子在一剎那,全身都繃緊了。
重重一聲悶響之後,黑衣男子的臉被打得偏向了一邊,嘴角有殷紅的血慢慢滑落。
“洛風涯,你真殘忍。”
柳閒歌面無表情得望着他,絲毫不帶一絲感情。彷彿是所有怒火燃燒之後,只剩下了一堆冰冷的灰燼。
洛風涯慢慢把頭轉回來,他的眼神,他的面容,這一刻彷彿冰封。
“你帶她回去。”
他這樣說着,小心翼翼得將懷中的女子推進了別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