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回跪拜仙人說鬼莊線索漸明破密室
黑漆漆的菊園天字號房內,充斥着一股濃濃的尷尬氣氛。
屍天清、文京墨、舒珞好似三根棍子立在原地,呆愣盯着撲倒在屍天清腳邊無聲哭泣的男子,三臉蒙圈。
而那男子,竟是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激動,脊背、手臂、腿腳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好似要將這一輩子的淚水都要流盡一般。
“阿瑟……”屍天清狂眨眼皮。
“郝瑟——”文京墨使勁瞪眼。
“郝兄……”舒珞純屬順着另外二人的目光湊熱鬧。
都瞅着老子作甚?
雖然老子十分擅長哄女孩子開心,可這明顯是個漢子!不屬於老子的業務範圍啊!
郝瑟狠狠瞪了回去。
無奈對面三人卻依舊是不依不饒望着郝瑟。
郝瑟開始抓頭髮。
那男子身下,淚水已經匯成了一大灘,儼然有水漫金山的潛質。
臥槽,老兄你是水做的嗎?
郝瑟暴躁,長吸一口氣,啪一下撩袍蹲下身。
屍天清、文京墨和舒珞同時雙眼一亮。
就見郝瑟清了清嗓子,眉峰緊蹙,正色道:“這位兄臺……你喊錯了,不是仙子,而是仙人!”
屍天清腳下一晃,舒珞劇咳,文京墨滿頭黑線。
你們行你們上啊!
郝瑟擡頭,朝三人發射蔑視光芒。
“讓開!”文京墨一把將郝瑟腦袋拍到一邊,蹲身道,“閣下是不是認錯人了?”
伏地男子痛哭中,充耳不聞。
文京墨敗陣。
“這位兄臺,不若先起身,我們有話慢慢說?”舒珞彎腰攙扶。
伏地男子悲哭中,無暇理睬。
舒珞沒轍。
郝瑟挑了挑眉,和文京墨、舒珞一道將目光投向了屍天清。
屍天清顯然不擅長應付此種情形,絕美五官僵硬得好似石雕,半晌,才蹲下身,啞聲道:“起來吧。”
這一聲,果然起了作用,那男子身形劇烈一抖,卻是俯得更低,幾乎是五體投地。
“六西不敢!六西身染血污,怕會污了仙人的眼!”
我勒個去,這傢伙是地縛靈嗎?
郝瑟扶額。
文京墨和舒珞對視一眼,皆是無奈苦笑。
屍天清一臉求救看向郝瑟。
看來還是要老子出手啊!
郝瑟一挑眉,大喝道:“喂喂!難道你要讓仙人陪你一起跪在地上不成?!”
“不不不!六西罪孽之身,怎可勞煩仙人……”男子誠惶誠恐喊道。
“那就給老子起來!”郝瑟一把揪住了那男子的脖領子用力向上一提。
文京墨和舒珞立時見縫插針,將那男子給攙了起來。
屍天清長吁一口氣,抓住男子的手臂:“你——”
“不!六西罪孽之身,不可污了仙人的手!”男子豁然大叫,連連倒退數步。
啥子鬼啊?!
郝瑟揪着眉毛,望向三人,指了指自己腦袋:這個傢伙不會是傻的吧?
文京墨搖頭:不像。
舒珞搖頭:此人雙眼雖略含死氣,但眼瞳深處依然清明,不像瘋癲之人。
屍天清長吸一口氣,率先走到了屋內圓桌旁,撩袍入座,道:“阿瑟、千竹、舒公子,過來坐。”
郝瑟三人對視一眼,同時上前落座。
“這位兄弟,請坐。”屍天清指向圓桌旁最後一個木凳。
“不不不!六西怎可與仙人同桌!實乃大不敬之罪!”男子連連後退。
屍天清求助看向郝瑟。
郝瑟兩手扯住臉皮向下一拉:軟的不行來硬的!屍兄、命令他!
屍天清立時眉心一蹙,聲音驟沉:“坐!這是命令!”
那男子身形一抖,黑色身影一閃,端端坐到了木凳之上:“是!”
哎呦,這可有趣了……
郝瑟挑了挑眉。
文京墨眯眼,舒珞眨了眨眼,屍天清暗暗鬆了口氣。
“屍兄,問問他的來歷。”郝瑟壓低聲音。
屍天清點頭,望向男子:“你是何人,爲何會出現在奉澤莊?”
男子端坐垂首,身形微微發顫,卻是沉默不語。
文京墨立即向屍天清打眼色。
屍天清皺眉:“這是命令、說!”
男子立刻抱拳道:“回稟仙人,我是六西,數月前因身受重傷,所以躲到奉澤莊的黑林中療傷。”
“六西?哪兩個字?”文京墨問道。
男子又開始沉默。
三人唰一下看向屍天清。
屍天清揉了揉額頭:“他們的問話,也是命令!”
“是!”男子頷首,畢恭畢敬回道,“三四五六的六,東南西北的西。”
“臥槽,這是什麼怪名字?”郝瑟吐槽。
“是!是怪名字!”六西道。
郝瑟頓時被噎住。
“你爲何受了重傷?”舒珞問道。
“我——不記得了。”六西平聲道。
四人不由一驚。
“不記得?”郝瑟挑眉將六西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喂喂、老兄,失憶這種狗血梗早就不受歡迎了,你還是換個藉口吧!”
“是!六西以前不吃狗血、以後也不吃狗血!”六西一本正經回道。
“噗!”舒珞噴笑。
文京墨翻白眼,屍天清搖頭。
“簡直是驢脣不對馬嘴雞同鴨講!”郝瑟抓狂。
“六西不吃驢肉馬肉,吃過雞肉鴨肉!”
“咳咳咳——”舒珞用扇子遮住嘴巴,肩膀亂抖。
文京墨掐眉,屍天清扶額。
六西擡眼看了四人一眼,黑乎乎的臉上,毫無表情,琉璃色眸子又定在屍天清臉上,眼眶漸漸泛紅。
仙人闆闆,這傢伙又要哭!
趕緊制止他!
郝瑟忙向文京墨打眼色。
“你適才說這屋子不是密室,是什麼意思?”文京墨當即抓住重點。
此言一出,郝瑟、屍天清和舒珞的神色都沉了下來。
六西靜了一瞬,才慢聲道:“因爲這奉澤莊,是一座鬼莊!”
一瞬死寂。
“鬼、鬼鬼莊?”郝瑟嚥了咽口水:“啥子意思?難道是說,這莊子裡都不是人,是鬼?!”
說到最後一個字,連聲音都變調了。
“當然不是!”文京墨一巴掌將郝瑟腦袋拍了回去,又看向六西,“鬼莊是何意?”
“莊內一到夜半,便無人息,猶如鬼莊。”六西一板一眼回答道。
“誒?”郝瑟不由大驚。
其餘三人也是驚詫莫名。
“這麼想來,的確未在夜半之後就未曾見過家僕……”文京墨道。
“廢話,半夜三更的,大家肯定早就睡熟了,誰到處亂逛啊!”郝瑟吐槽。
“可是,昨夜甘華姑娘和止觀大師分明去了西月軒,還與奉澤莊的護院激鬥了一場,止觀大師還因此而受傷。”屍天清蹙眉。
“但是,他們是什麼時辰去的,卻是不知道,或許是夜半之前?”文京墨說着,不禁看向舒珞。
舒珞搖頭:“那夜,舒某的確未聽到任何聲音。”
“那也不對,空語道長死的那一夜,天清一夜未眠,並未聽到園中有人走動,那些家僕是如何離開的?”屍天清又道。
“屍兄,這外院之中,蟬鳴嘈雜,你確定沒聽到過腳步聲?”文京墨眯眼問道。
屍天清一怔,沉眉想了想,搖頭。
“這奉澤莊的蟬鳴十分蹊蹺,老子大膽推斷,這蟬鳴就是爲了掩蓋某些不想讓我聽到的聲音!”郝瑟一拍大腿。
衆人齊齊點頭。
“不!六西看得清楚,那些家僕從未出過屋子半步,但是他們的氣息,卻是憑空消失了。”六西冒出一句。
四人訝異看向六西。
“你在監視整個莊子,爲何?”文京墨狐眸之中詭光閃爍。
六西怔了怔,隨即垂頭:“六西忘了,六西只記得,要尋一樣東西,這件東西就在奉澤莊,無論如何,六西都要找到這件東西。”
“喂喂,你小子很可疑啊!”郝瑟摸着下巴打量六西,“神神秘秘藏在黑林裡面,莫名其妙冒了出來,結果還失憶……”
說着,郝瑟突然拍案而起,一把揪住了六西的脖領子,三白眼狠狠逼近:“說,你小子故意接近我們,是不是圖謀不軌?!”
“六西不敢!”六西驟然後退,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六西自前夜見到仙人天姿,魂牽夢繞,朝思暮想……今夜見到仙人落難,才、才……”
一瞬間詭異沉寂。
魂牽夢繞?朝思暮想?!
這、這個形容詞……
郝瑟、文京墨、舒珞愣愣轉向屍天清。
屍天清薄脣緊抿,清絕容顏之上,冷森一片,額角分明蹦出了幾條青筋。
那眼中如霜凜寒之光,仿若兩道銳利劍刃,橫掃六西全身。
六西身形劇顫如篩糠:“仙人息怒,六西沒讀過書,口不擇言,污了仙人的仙耳,實在是罪無可恕!六西願斷指謝罪!”
話音未落,竟是舌頭一翻,噴出一個薄刀片一把捏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自己左手的小拇指剁了下去。
“臥槽!住手!”郝瑟大驚失色,立時就用手去抓。
可手剛探出一寸,倏然眼前疾風一閃,屍天清已然到了六西身後,死死攥住了六西的右手。
“你這是作甚?!”屍天清怒斥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怎能一言不合就殘害——”
忽然,屍天清聲音一頓,清眸繃圓,直直瞪向了六西的右手。
那隻手上的小拇指,竟是早就被割掉了。
“只要仙人息怒,六西斷幾根手指又有何妨?!”六西叩首道。
媽媽咪呀!屍兄,你這位新晉迷弟也太偏激了吧!
郝瑟連連抹汗。
文京墨長吁一口氣,舒珞抖手搖了兩下扇子。
屍天清喉結動了兩下,緩下聲音:“以後,不可再如此!”
六西猛然擡頭,淚眼朦朧看着屍天清,重重點頭:“是!”
“起來吧。”
“是!”
待六西重新落座,四人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六西,你適才說,這莊內每過夜半時分,就會變成鬼莊,具體是什麼時辰?”文京墨問道。
“丑時一刻至寅時三刻之前。”
四人一驚,同時對視一眼。
“現在什麼時辰了?”郝瑟騰一下跳起身。
“已至寅時!”舒珞大叫。
“走!”屍天清身形一閃,率先衝出了大門。
四人外加一個六西,急急衝到了外院的耳房,踹開數間僕人臥房房門,果然就如六西所說,屋內空無一人,沒有半分人氣,就好似所有的僕人都憑空蒸發了一般。
舒珞神色一變,踏空而起,直直撲向了西月軒方向。
衆人隨即緊隨而上,郝瑟、文京墨隨着舒珞衝進了西月軒,六西緊跟屍天清奔向了東辰閣。
此時的西月軒內,無人無聲,那些看守巡邏的護衛家僕都竟無一人在場,而當舒珞劈開主廂大門,迎接他的,是空無一人的黑屋。
“怎麼會……”舒珞定定站在漆黑屋中,面色慘白如紙。
郝瑟和文京墨隨後奔入一看,也是面色大變。
“阿瑟,千竹、舒公子!”院內傳來屍天清喊聲。
舒珞身形頓時化作一道疾風,閃到了屍天清身側,緊緊抓住屍天清的手腕驚問:“嶸兒呢?”
“東辰閣空無一人!”屍天清凝眉搖頭。
一片死寂。
沉冷夜風驟起,狂舞五人衣袂。
忽然,郝瑟、屍天清、文京墨、舒珞四人神色一動,對視一眼,皆是面色大變。
“難、難道——”
“冥靈姑娘他們!”
五道身影猶如離弦之箭,直直衝向了蘭園。
一入蘭園,四人皆是心頭一沉。
原本燈火通明、門扇大開的天字號房內,此時卻是一片漆黑,門扇緊閉,沒有半絲人息。
郝瑟衝上前一推,卻發現根本推不開:“門鎖住了!該死,不會又是七巧連環鎖吧!”
“阿瑟讓開。”屍天清快步上前,鶴吟劍鏘然出鞘,劍鋒在夜色中劃過兩道燦光,房門應聲碎裂。
霎時間,一股濃郁得幾乎刺鼻的檀香之氣攜着白色的水汽呼嘯衝出。
“咳咳咳,嗆死人了!”郝瑟捂着鼻子,紅眼大叫。
屍天清、文京墨、六西也是不禁退後一步,掩住口鼻。
舒珞最是嚴重,直接被這詭異氣味衝得倒退數步,整張臉都變成了青白之色。
半晌,這股詭異氣味才漸漸弱下,衆人忙扯下衣衫遮住口鼻,魚貫衝入。
屋內煙氣瀰漫,視線模糊,五人揮袖散開煙霧,入目景象,頓令所有人駭然失色。
冥靈、紫黎、葉英招、方仲華和仲孫率然皆直挺挺躺在門前地面之上,雙眼緊閉,面容安詳,竟是和空語道長的死狀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身上還穿着自己的衣服。
一時間,郝瑟、屍天清、文京墨和舒珞都呆住了,竟是無一人敢上前查看。
幾人中間,唯有六西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前一步,用手指依次貼在幾人頸動脈處一瞬,回頭向屍天清彙報:“仙人,他們沒死!”
郝瑟四人這才如夢初醒,忙上前蹲身查探。
果然,這五人雖然呼吸幾乎弱不可聞,可心口處,卻是沒有任何傷痕,貼耳細聽,仍有微微的心跳。
“先人闆闆!嚇死老子了!”郝瑟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
“葉少俠、仲少俠,醒醒!”文京墨拍着葉英招和仲華方的臉,低聲疾呼。
“他們應該是中了迷香,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了。”舒珞一邊乾咳一邊道。
“舒公子,這是何種迷香?”屍天清看向舒珞。
舒珞低頭聞了聞,面色不禁一變:“舒某……聞不出來。”
“誒?”郝瑟聞言不由一驚,“爲啥子?”
“適才開門之時,那香味太刺鼻……”舒珞神色凝沉,“此時,舒某的鼻子已經聞不到任何味道。”
臥槽,所以舒警犬的鼻子因爲剛剛被刺激地太厲害,所以現在死機了?!
郝瑟更抓狂了。
“郝兄!屍兄!舒公子!”走入屋內查探的文京墨赫然大叫一聲。
“何事?”
三人忙衝到了文京墨身側,順着文京墨的視線一看,驚呆了。
甘華姑娘屍身旁側,止觀和尚平身而躺,眉目舒展,面容安詳,染了血跡的佛衣依然完整穿在身上,可是胸口衣衫之下,卻是凹下了一塊。
“不、不會是……”郝瑟心臟狂跳,腦中嗡嗡作響。
文京墨吸了口氣,蹲下身,掀開了止觀和尚的僧衣,瞳孔劇烈一縮。
佛衣之下,是一個碗口大小的空洞,裡面空無一物,無血無心,肉壁整齊,猶如被精細切割。
舒珞狠狠閉眼,屍天清緊攥劍柄,郝瑟雙目赤紅,死咬牙關。
文京墨慢慢攥緊止觀和尚的衣領,又輕輕蓋在了傷口之上。
“這密室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郝瑟猝然跪地,拳頭狠砸地磚。
不料就是這一砸,卻發現了端倪。
屋內地磚,竟都是溼漉浸水,就好似有人用水細細灑了一遍,十分詭異。
“地面是溼的!”郝瑟叫道。
“爲何要在地上灑水?”文京墨蹲地,摸了摸地面。
屍天清和舒珞也同時蹲下身,手掌輕輕拂過地磚。
“丑時三刻,莊內所有人都會消失,卻不會走出屋門,憑空消失……”郝瑟慢慢站起身,口中喃喃自語,“密室……密室殺人……原來如此……地上灑水……地上……”
郝瑟猛然看向另外三人,目光灼亮若火:“老子明白了!這密室的秘密就是——”
“密道!”屍天清、文京墨和舒珞異口同聲道。
“對,就是密道!而且不止一條密道,而是很多條密道!通往所有屋子的密道!”郝瑟叫道。
“可是,舒某查過空語道長的房間,並無任何機關、也無密室、密道的入口!”舒珞雙眉皺成一個疙瘩,“舒某甚至敲過所有的地磚,皆無所獲!”
“或許是我們遺漏了什麼!”郝瑟眯着雙眼掃射四周,“正好,再查一遍!”
身側三人同時點頭,分頭開始探查。
唯有六西,定定站在止觀和尚的身前,靜望止觀和尚傷口位置,眉峰微蹙,琉璃眼瞳之中,涌上了一層迷障之色。
這邊,郝瑟、屍天清、文京墨和舒珞四人將屋內各處細細檢查了一遍,甚至四人一起將所有地磚都敲打聽了一遍,卻依舊是毫無所獲。
“爲啥子?”郝瑟蹲地,亂抓頭髮,口中喃喃自語,“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實外,那麼剩下的,不管多麼不可思議,那就是事實的真相……沒錯啊,老子排除了各種可能,應該就是密道!肯定就是密道!但是,爲啥子找不到?!”
“沒有機關……”文京墨雙眉緊蹙,掃望四周。
“千竹和阿瑟都找不到的機關,這世上根本不存在。”屍天清定聲道。
“難道這密道並不是靠機關開啓?”舒珞皺眉。
四人齊齊陷入沉默。
“仙人,您要找密道?”突然,屍天清背後傳來一道聲音。
竟是六西直直站在屍天清身後,一臉期待:“仙人是否允許,讓六西幫仙人?”
“廢話,多個人多個力量!六西你一起找!”郝瑟大叫。
屍天清點頭。
“多謝仙人!”
六西立時躬身抱拳,下一刻,竟是身形一展,平趴在地,眼睛幾乎貼在地面,仿若一隻貼在地上的壁虎,慢慢遊走。
這是什麼造型?地毯搜索?
郝瑟臉皮隱隱抽搐。
其餘三人也是一副受驚的表情。
只見那六西在地上游走了一圈,突然,貼地身形驟然加快,竟是朝着東北屋角迅速滑了過去,然後,猛然跳起身,用手掌細細摩挲地磚,擡眼望向屍天清:“仙人,就是此處!”
四人不由大奇,忙衝了過去。
“可是,這地磚下,並無通道……”文京墨敲了敲地磚,惻耳聽了聽道。
“就在此處!”六西一臉肯定,唰一下從靴子中抽出一柄小刀,沿着地磚邊緣,將三尺之內的地磚全部挖了起來。
可地磚之下,卻是黏答答的溼泥,根本沒有任何密道的痕跡。
四人不禁看向六西。
六西眉峰緊蹙,將手裡的小刀換了個方向,開始埋頭刨泥。
哇擦,又來一個刨土專業戶?!
郝瑟不禁看了一眼舒珞。
舒警犬,這貨搞不好是來搶你飯碗的啊。
而此時的舒珞,眉頭緊蹙,慢慢掃視四周地面,朗目慢慢睜大,可眼中的眸光,卻是漸漸暗了下去。
相比舒珞,六西刨坑的技術顯然更加專業,不消片刻片刻,就已經刨出了一尺多的深坑,六西整個人大頭朝下鑽到了坑裡,只留了兩隻腳留在坑外,捨棄刀具,開始用手從坑洞裡挖出溼黏泥土。
隨着六西的身形越來越陷入深坑,郝瑟目測,那坑竟是已經超過了五尺深,突然,六西掛在坑邊的腳一抖,整個人噌一下從坑洞裡彈了出來。
“仙人,找到了。”六西一指坑內。
四人忙湊上前定眼觀望,坑裡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到,文京墨取出火折一照,發現那坑底竟是一塊青石板。
“石板之下就是密道!”六西道,“只是石板太厚,六西無能,擊不開。”
“我來。”屍天清拔出長劍,直立坑邊,驟向坑內刺出一道劍光,就聽洞內傳來一聲巨響,騰起一股煙塵。
待煙塵散去,文京墨再持火折向內一照,果然,坑底的石板碎裂不見,顯出一個十分深邃黝寂的地洞。
“有人從密道進入此屋,然後在離開之時,又用黏土和泥,一層一層黏封住密道入口,最後以石板固定,就像……倒着砌牆一樣……”六西道。
“這、這是人類能做到的?”郝瑟一臉震驚看着六西刨出來的那一大堆黏溼乎泥土。
這不符合地心引力啊!
“若是一個人,自然做不到,可若是許多人同心協力……”文京墨看了一眼舒珞。
舒珞慢慢闔眼,俊容悲涼:“全屋地磚都要灑水,是因爲這溼泥會透出水汽……”
“舒公子的鼻子可以聞到這地下的水汽,所以便以此法掩蓋……”文京墨接口道,“看來這兇手十分了解舒公子。”
舒珞嘴角緊抿,沉默不語。
“走!去看看這密道盡頭是啥子鬼地方!”郝瑟挑眉。
“仙人,請允許六西打頭陣!”六西一臉期待看着屍天清。
“不,舒某先下!”舒珞話音未落,藕白衣袂已經飄入了密道。
“阿瑟,你隨在我身後。”屍天清隨後跳入。
郝瑟頷首,第三個跳下,文京墨回頭看了一眼六西,輕輕一笑:“六西,你壓陣吧。”
“是!”六西立時抱拳,最後躍入密道。
蘭園天字號房內,又恢復了一片寧寂。
陰冷夜風從門外吹入屋內,掠過止觀和尚和甘華姑娘交疊的衣襟、拂過冥靈和紫梨腰間的紅綢,掃過葉英招和仲華方的青白雙色劍穗——
突然,躺在最邊側的仲孫率然豁然睜開雙眼,彈坐起身,目光慢慢轉向密道入口,瞳光幽蘭,詭異滲人。
作者有話要說: 密室之謎,其實超級簡單對不對!
沒錯,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哇卡卡卡
以墨兔的腦容量,這估計就是最難的密室啦
那麼,猜猜密道里面會有啥子鬼捏?
墨兔去睡啦
大家晚安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