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醋剛一倒在木頭上,就泛起了一片白色泡沫,但黝黑的木理漸漸變得淡了一些。陸淵再將林雷遞過來的一瓶白酒倒在了泡沫上,只聽哧的一聲,泡沫就四下散退開來。
就算是瞎子,也知道這木頭根本不是什麼沉香木。
林雷哈哈一笑,道:“老弟果然見多識廣,居然能辨認出這假貨來。能不能告訴老哥一下,你怎麼知道這個法子的?”
陸淵神色有些古怪地道:“因爲這個箱子是我做的。”
在從跑車駕駛臺上抽出了剛纔拿着的兩個木箱子,一起放在了跑車的尾箱上,對林胖子道:“你看是不是一個樣?”
跟着好似想起了什麼來,開口道:“這箱子下還有我的名字。打開一看就知道了。”
拿出一個早已經準備好的小釘錘,就在箱子的接榫處敲打兩下,然後用力一拍。原本一個整體的箱子就四分五裂,成了七八塊。
陸淵拿起正面露出淺白色木紋的連接面,遞給了林雷。這個顏色和陸淵手中的兩個沒有上漆的幾乎一模一樣。
林胖子將眼睛湊在那一小條木條上,大聲道:“一二年九月秋制於都江堰——陸淵。”
說完,林胖子順手將木條遞給了目瞪口呆的張霞,道:“我眼睛不好,你也幫忙看下。對了,這是我買箱子的兩百萬現金,請你收下。”
擡了擡手,司機從車中取下了一個黑皮箱子,輕輕的擺在了蘭博基尼上。
箱子打開,露出厚厚的一片豔紅色。
林雷笑呵呵地道:“我也看走眼了,認爲這個箱子值得一百萬,大概和你估計的價格差不多吧。張經理你先清點一下,不然要是讓其他人認爲我是過來砸場子的,那我胖子還有臉在這行混下去嗎?”
轉身拍了一下陸淵的肩膀,道:“陸老弟,真虧是你找上我,不然你去銀行辦理提款業務是提取不到這麼多現金的。”
肚子中卻差點兒笑出聲來,這樣裝逼的事情,現在不使勁抽一下這狐狸精的臉,還真是沒有機會了。就算是老狐狸過來了,也只能乾瞪眼。
何況,現在幫了陸淵的這個小忙,至少也算還了他半個人情。等另外一隻手鐲雕刻完工的時候,就算是不要代工費,也要讓羅雪琴當翡翠宮的形象代言人,或者就是隻要她的一副肖像,對於翡翠宮也是有天大幫助的。
不相信當羅雪琴這位絕世妖嬈戴上兩隻價值連城的手鐲的時候,不會刺激其他的美女明星效仿。
既小損了金石齋一記,又撈了一個面子,而且還多了一個趣聞談資。
要是張霞敢收下這筆錢的話,金石齋就等着明天關門大吉吧。
賣假貨的古董店,誰敢上門?
假古董和假翡翠一樣,只要不被抓現行,就可以糊弄過來。要是被行家抓了現行,還要打死不認賬的話,也是三流黑店的作風,混不到頂級的行業中來。
陸淵望着林胖子面無表情的臉龐,依稀可以看到幾塊肥肉隨時準備跳動起來,知道他這會兒忍耐得很辛苦。
一時間陸淵心頭有些無語,這樣的抽臉情節,帶着百萬鈔票砸人,怎麼看也是應該發生在買名車,買戒指的時候。這個胖子倒好,居然跟冷門的古董生意過意不去,拿着鈔票在這裡砸場子。
張霞面色微微一變,就帶着笑容道:“林總就不要損我好了。這箱子是這幾天有人送來的,王老還沒有鑑定,所以我就順手放在玻璃櫃中。剛纔這位先生又是放火,又是金像什麼的,我只當是騙子什麼的,所以言語上唐突了一些,不想居然惹出林總來了。”
陸淵此時卻好似沒有跟她計較的意思,最後嘆息了一口氣,道:“還請張經理不要見怪,我是十分想知道這箱子是從哪裡來的,所以急躁了一點兒。這樣好了,我帶你們去看一套東西,再跟你解釋一下。”
說完,就將兩個完好的箱子放在後備箱中,跳上了蘭博基尼。
林雷也拉開自家的奔馳五百的車門,道:“張經理還是和我一道過去吧,一定會不虛此行的。”
張霞將一皮箱的小紅人塞到林胖子的手中,道:“東西既然是假的,這錢我可得退給你。當然,要是林總經理想讓我們的小店關門大吉,硬逼着我收下的話,我就將錢送回你們董事長那裡去。”
望着陸淵的銀色閃電已經啓動,張霞忍不住道:“生意不成仁義在,能不能告訴我,他是誰?一個電話就將你給拎出來了。”
林雷笑呵呵地道:“這個等下讓他親口告訴你好了。你可能不認識他,但他的女朋友你絕對知道。張經理,你儘管放心好了,我還不至於無聊到擺什麼神仙局坑你一把,他們更不會差這點兒小錢。”
張霞道:“他女朋友是誰?是哪個大明星麼?”
林雷從車座上丟過一張報紙,指着封面上聚精會神演唱的女孩道:“你這幾天總該知道這個女孩的新聞吧?你覺得他們有必要來坑你這一把嗎?”
張霞瞪大了眼睛:“真的?你不會是吹牛吧?”
林胖子無奈地將手一攤,道:“我用得着吹牛嘛?幾天前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正用這女孩耳垂上帶着的鑽石耳墜劃破了我櫃檯上的玻璃,鑽石至少是十克拉的藍鑽石。他還和那女孩一同去了珠寶沙龍,很多人都知道的。”
此時在陸淵的車上,他的右邊副駕駛座上突然出現了剛纔被他四分五裂的黑色沉香木盒子,依然完好無缺。
對於任何人來說,要空手將這個盒子給掉包了,不是不可能做到,但需要很多人在旁邊配合。
但對於他這個蹩腳的仙人來說,直接一個“乾坤挪移”就可以偷樑換柱了,連障眼法什麼的都不用施展。
在他提着蘋果筆記本電腦走進店門的一刻,櫃檯中的沉香寶盒就已經掉包在了他的後背車廂中,張霞拿出來的僅僅是一個足以亂真的假貨而已。
現在王寧那個老狐狸正在黃浦江畔聯繫宋版書的買主,就先讓他疑神疑鬼一陣子好了。不然,書那麼快出手了,可看不到老狐狸的全部關係網。
這個箱子只要是假的,那老狐狸一定會對宋版書的真僞產生懷疑,一定還會在那裡找人幫忙鑑定什麼的,就算是最後都拿不準是真是假,老狐狸也會把它當成真的給賣出去。
看在老狐狸給了他二十萬的份兒上,就給他一個真的書皮去出售好了。
現在還需要老狐狸幫忙放風聲,他就讓那尊隱藏着風水用途的老子騎牛金像,變成三清一氣陣圖,再弄兩尊假貨出來引蛇出洞。
當然,這個假貨要讓老狐狸去挖寶,要是幕後的黑手肯站出來親自去挖,那自然是再理想不過了。
陸淵拉起座椅旁邊的一個小盒子,取出一尊扁平的金像,塞在了沉香寶盒中。
用手輕輕一拂,四四方法扁平的盒子,就慢慢變形,成爲了一個橢圓形的盒子,上面的黑漆,也變成了紅豔豔的火漆。再將手一揮,盒子就不見了蹤影。
十多分鐘後,陸淵駕駛車在一家銀行門口停了下來,空着手走了進去。
在銀行的貴重物品保管室中,陸淵取出了一個狹長的盒子,開箱後從中拿出一個陳舊的卷軸,鋪放在桌子上。
卷軸上繪製有道教三清的圖像,只不過樣式卻和普通常見的塑像大有不同,除了倒騎青牛的老君像外,還有腳踏一隻怪獸的靈寶天尊,和好像正在打瞌睡,身形朝側面歪斜的元始天尊。
陸淵指着這個卷軸對張霞和林胖子道:“這畫上的神像總共是三尊。去年我們寺廟失火丟失了一尊,連裝神像的盒子都不見了,所以我才認識那個盒子,更想找回丟失的那尊金像,再高的價格,都不是問題。”
跟着,陸淵又取出另外一個橢圓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道:“這盒子就是裝元始天尊瞌睡像的,是真正的沉香木,請你們兩位看看。”
啪的一聲,打開盒子,取出一個新雕刻不久的木頭像,放在桌子上。樣式古怪的元始天尊一下穩穩當當放在了桌子上,儘管看上去隨時都可以跌倒下來,但實際上卻坐得四平八穩。
橢圓形的盒子剛一接觸林雷的肥手,林雷一下子縮回手去,脫口道:“好冰!”
陸淵冷冰冰地開口:“水火不侵,刀劈斧砍不壞,纔是最上等的沉香木,只有這樣的沉香木,纔是無法僞造的。”
張霞也擡手一摸,發現這個木盒比起她店中的那個木盒沉了許多,一股冰寒氣息觸手而來,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仔細一看,整個盒子並沒有上漆,但通體閃爍着一種金屬的光澤,輕輕叩上去,亢然有聲。
張霞做了這麼多年的古董生意,但這樣模樣的沉香木卻從來沒有看到過。
所謂的沉香木,其實就是木材被浸泡在水底幾千上萬年,再經過河灘淤泥的物理化學變化,最後變得堅硬如鐵。
陸淵現在所展示的這個盒子,比起那傻小子賣的沉香木盒,差距十分大,根本就是不同的東西。
只不過,現在還有一個疑問,就是要是他的話是真的話,他能仿製得足以亂真的沉香木,也可能仿製得出來其他古董。就算傻小子兩樣東西都是假的,但他也不會爲了騙二十萬出手吧?
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地方是自己想不明白的。
就算自己會看錯,王寧也絕對不可能認錯,不然王寧也不會多給三四倍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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