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頑固老頭



魯陽,六十歲的老者,在皋陶之獄已有三十年,說起來皋陶中的所有犯人都要稱呼他一聲魯老,時常替大家做一些精巧的活,小到修理一塊瑞士表,打造一個嬰兒牀,大到可以幫助關押的獄警修理一下槍械之類,屬於皋陶中的紅人。

從小他就喜歡搗鼓一些精密的儀器,在他七歲就可以把家裡的黑白電視機拆開、裝好,都已經不是什麼問題,成年之後喜歡上了古董,雖然他並沒有多少錢,但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心靈手巧,開始對古董進行修補工作。

要說讓魯陽小有名氣的東西,那就是參加了修補華夏有名的《清明上河圖》,但是讓他真正成名的卻是一件贗品,是模仿一尊戰國的國璽,那時候全華夏的堅定大師都無法看出其是贗品,並且在黑市交易獲得了當時八千萬的高價。

贗品和真品的差不多,主要是個人的技術,歷史的沉澱和故事,要是知道能夠從各個方面將一件贗品完成到這個地步,那絕對是真正的鬼斧神工。

八千萬讓魯陽一躍成爲了當時的青年富豪,隨着他的名氣漸漸被傳開,來找他辦事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來,然而越有才能的人脾氣越大這是無可爭議的,當然和那些吆五喝六的政府官員不同,他是有真正的技術在手。

魯陽依照自己的脾性爲別人辦事,因此也得罪了不少大人物,所以當他那尊戰國玉璽被再度翻出來的時候,便鋃鐺入獄,直接就是重重的無期,看透了世間的爾虞我詐,即便有機會出獄魯陽還是選擇留在了獄中,繼續過着牢籠裡邊的生活。

這一次要不是‘狼吻’的出現,魯陽就打算在皋陶中了此一生,可喜愛古董的他,怎麼能夠放棄這種一睹如此傳奇的古物,自然希望能夠跟着獄王杜蕭走出來看看,而且他也不打算再回去了,襄陽城曾經是他的故鄉,人到六十希望自己落葉歸根,他就打算死在這裡了。

在一家頗有古代風格的茶社中,張旭東和杜峰見到了這個魯陽,臉上已經起了褶子,並且有些老人斑出現,頭髮黑白相間非常的稀疏,整個人閉着眼睛,好像得道的老神仙似的。

在張旭東和杜峰坐下之後,魯陽先開口道:“獄王有些私事耽誤了,我就先過來了。不知道公子帶着這位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路上,張旭東已經聽杜峰把這個老頭兒的事情說了個大概,怪脾氣應該就會這樣,居然沒有因爲杜峰是獄王的兒子而卑躬屈膝,反倒是有些高傲自大,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

“最好的茶,謝謝。”張旭東一招手向服務員招呼了一聲,然後對魯陽說道:“陸老先生卻是有些事情需要麻煩您,所以您一到襄陽城我們就過來了。”

昂貴的茶水上好,魯陽微微睜開了眼睛,卻是看着那杯茶,端起來喝了一口,說:“三十多年沒回襄陽了,已經完全不認識了,這家茶樓也多了很多現代化的東西,已經和這個時代脫節了。哦,對了,你剛纔說什麼?”

張旭東一愣,這老傢伙這麼快就端起架子來,只好微笑着說道:“希望魯老先生幫晚輩一個忙。”

魯陽呵呵一笑,擺了擺手說道:“我

已經不做這行很多年了,你的東西我無法幫你修補。”顯然,魯陽以爲張旭東讓他修補什麼古董,所以直接就拒絕了。

“我覺得我們還是說一下事情,或許魯老先生會有興趣。”張旭東嘴角微微揚起,對付這種人不能急功近利,只有變現出自己的耐心,可惜時間已經不多了,從今天算起也只剩下兩天的事情了,張旭東必須儘快拿下魯陽來。

魯陽卻不再理會張旭東,而是看向一旁的杜峰說的:“公子,一路上舟車勞頓,老朽非常的睏乏,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就找個地方休息去了。”

“魯老頭!”杜峰大喝一聲,伸手就抓住了魯陽的衣領,居然要揍他,張旭東連忙攔住,畢竟是自己有求於人,這和在他們皋陶之獄不一樣,那是武力至上的生存地方,這裡是現代的文明社會。

張旭東淡淡說道:“聽杜峰說魯老先生製作贗品的手法第一無二,我也只是聽說過,可今天一見大概也是虛有名氣,曾經的手藝,早已經不存於世了。”

“呵呵,年輕人,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什麼看不透,你對我用激將法是沒用的。”魯陽似乎早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沾染和古董有關的事情,看了看張旭東,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張旭東,說道:“年輕人,我一生成也古董敗也古董,如今有機會出獄回家,我就打算在此隱居一生,不再過問古董之事,你可不要學我走上邪路,毀了你的一生。即便你現在是叱吒風雲的一方老大,也是一樣,快些收手還來得及。”

“誰沒有年輕過,如果魯老先生再回到當年,我相信選擇也是一樣的。喜歡一種東西,那不僅僅是因爲錢,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歡,要不然你也不會藉着迴歸故里,而見識一下剛不久出土的‘狼吻’了,不知道在下說的對不對?”張旭東死死地盯着魯陽的眼睛說道。

明顯看到了魯陽的身子微微地抖動了一下,他確實非常喜歡古董,就好像色狼喜歡女人一樣,發自骨子裡的喜歡,要不然也不會得罪那些人,把他的陳年舊事搬出來弄倒他,可他早已經看透死生,一切都對他的意義不大了,苦笑了一聲說:“你說的很誘人,可惜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不會再去染指什麼。公子,不好意思了,我累了。”

“我草,老子是不是給你臉了?你不回皋陶以爲老子就治不了你了?讓你知道知道你家杜小爺的厲害。”說着,杜峰就挽起袖子再次想要動手,那碩大的拳頭幾乎對準魯陽的臉砸了過去。

“啪!”地一聲,張旭東反手擋住了杜峰的拳頭,微微地搖了搖頭。

“杜峰,你小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我瞭解你是什麼樣的人,就像你瞭解我一樣,我可不怕這些東西,現在死和再過幾年死都是一樣的,這裡有我兒時的記憶,就像你父親爲什麼回到皋陶一樣,你爺爺杜龍就是把你父親生在皋陶的,你又是,等到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我此時的心情了。”

“老子把你這幅老骨頭帶回皋陶喂狗,你別想留在……”

張旭東冷哼一聲說道:“杜峰夠了,怎麼說魯老先生都是看着你長大的,我們出來混講究一個義氣,還不快道歉。”

“行了,

這種小把戲我早見怪不怪了,一紅一黑唱的不錯,可惜在我這個老人面前,沒什麼用的。”魯陽說着,微微又閉上了眼睛,一副愛咋咋地的模樣。

“東哥,你看到了吧,魯老頭就是這樣的冥頑不靈,我今天不教訓教訓他,那以後我接父親獄王的時候,給怎麼樹立威信呢!”杜峰怒道。

“呵呵,獄王不是說出來的,而是拼出來的,以現在的你,距離成爲獄王那樣的男人,還差的遠呢!”魯陽冷笑道。

“杜峰,我說話是不是不管用了?”張旭東冷眼盯着杜峰說道,他是真的發怒了。

頓時杜峰白了魯陽一眼,緩緩地低下了頭,可是想讓他道歉,門都沒有,杜家的子孫只會有拳頭說話,像什麼對不起這些詞語,壓根就不曾存在過。

張旭東卻起身,恭恭敬敬地給魯陽鞠了個躬,說道:“魯老先生,年輕人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他沒有弄虛作假,而是發自真心的,這樣有骨氣的人值得他去尊敬。

這個人已經被張旭東看的很清楚,不是用武力就能嚇到的類型,而且和自己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吃軟不吃硬,說霸氣點就是無所畏懼,一個六十多歲的孤寡老人,就像他說的一樣半截身子已經入土了,生死都不怕,還怕你威脅?

忽然,魯陽站起了身子,說的:“你的道歉我手下,可我的話已經很明白,現在我要找個地方去休息了。”說完,直徑下樓而去。

張旭東苦笑一下,什麼都沒有說。

杜峰握了握拳頭,說道:“東哥,看樣子只能等我老爸出馬了,可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來,要是等到拍賣前的一個小時到了,那就回天乏術了。依我看,也不用那麼麻煩,直接就把那狼吻搶過來算了,反正咱們是黑社會,還怕什麼?”

“你身手強了不少,可惜腦子也倒退了,那樣咱們龍幫在道上還怎麼混?以後還有誰來我們的地盤上促進經濟發展?沒事,我自有辦法。”張旭東看着那消失背影的樓梯口,眼睛眯了起來。

杜峰說:“我也知道。可我們只剩下兩天的時間了。”

“兩天也差不多,我讓他今天必須答應我。”張旭東頗爲自信地說道。這讓杜峰愣了愣,他也不知道張旭東爲什麼如此有把握,可他太瞭解魯陽這個老傢伙,硬的肯定不行,但太軟只會被他牽着鼻子走,他真的不知道張旭東爲什麼能夠這麼肯定說服魯陽。

“好了,我們也走吧!”張旭東結了賬,和杜峰兩人並沒有上車,而是緩步地往一個方向而去。

而魯陽不回頭,也知道張旭東和杜峰正跟着他,但他並沒有轉身阻攔或者答應的意思,走自己的路總不能不讓別人走,他六十多歲的人,可是步伐穩健,非常的有精神,雖然現在的變化讓他已經找不到家的位置,但憑藉心裡的感覺,朝着一個方向而去,他相信終點肯定就是他的家。

張旭東也沒有追上去,而是跟着魯陽的身後,也沒有把打算要幹什麼,只是散步似的跟着後面,這把魯陽搞得滿頭霧水,但也不能轉身去問,只能東瞧瞧西看看任由張旭東兩人跟着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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