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約翰之墓的走廊一片漆黑,四周無人。
遠處的總統府裡隱隱傳來歡聲笑語,一場看得見聽得着的繁華笙歌正如火如荼的進行着,葉歡注視着遠方的燈火,臉上卻佈滿了哀傷。
我們沒想過多麼奢華糜醉的生活,沒想擁有多大的財富和權勢,絢麗的浮華在我們眼裡看來那麼的遙不可及,從未奢望,避而遠之,我們想要的,不過只是簡單平淡的日子,和愛人一起爲生活奔波,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等着歲月長逝,慢慢變老……爲什麼連這麼簡單的夢想也不能滿足?是世道太苛刻,還是我們太奢侈?
“喬木……她現在安全嗎?”
吉妮公主嘆道:“算是安全吧,愛德華把她禁錮了一年,這一年我一直陪着她,愛德華幾次逼婚都被我擋了回去,畢竟喬木現在落到這樣的處境,我有很大的責任,不能不保護好她,葉歡,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我無時無刻在盼着你來救她,把這個可憐的女孩救出苦海……”
葉歡眼中凝聚着殺機:“黑手黨在歐洲的勢力很大嗎?”
“黑手黨的全盛時期是上個世紀中葉,那時連各國政要都不得不讓他們三分,他們有他們的生存法則,他們崇尚暴力和武力,最初是意大利的西西里島及法國的科西嘉島兩地秘密結社組織,後隨着意大利裔移民而散佈於世界各地,全盛時他們連國家政要都敢暗殺,後來經過美國和歐洲諸國的聯合調查和壓制,黑手黨的勢力終於被減弱,慢慢消散,不過至今仍有不少殘存勢力,這些勢力各自爲政,沒有統一的組織和領導,絕大部分仍是意大利西西里裔的家族式組織,愛德華所掌握的黑手黨,便是其中的一支,它起源於意大利拿波里,外界並不稱它爲黑手黨,而是叫它Camorra。”
葉歡冷笑數聲:“……他們豈不是跟恐怖分子差不多了嗎?”
吉妮公主嘆道:“確實差不多,他們有自己的武裝,也有自己的信仰,爲了獲取利益而不擇手段,葉歡,愛德華調查過你,他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在中國的背景,可他還是毫無顧忌的派人刺殺,在你房間裝炸彈,這說明他並不怕你,這裡是歐洲,不是中國,中國的官方勢力是無法影響到這裡的。”
葉歡冷笑道:“他怕不怕我是他的事,我要做的,是幹掉他,如此而已,公主殿下,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你,……喬木現在在哪裡?”
“喬木被愛德華禁錮在布拉格城外的一座古堡裡,她無法對外聯絡,更無法外出,愛德華在她身邊安排了很多槍手,不允許她走出古堡一步……”
“狗孃養的王八蛋!”葉歡聽得眼眶都紅了,捏緊了拳頭沉聲厲喝。
老子的女人,從來不捨得打她罵她,更別提關着她了,愛德華這狗日的居然如此待她,這就是他所謂的“一見鍾情”?這就是他愛女人的方式?
葉歡極度憤怒了,一股深深的殺機在眼中凝聚成團。
“公主殿下,愛德華現在在哪裡?”
吉妮公主吃驚的看着他:“你想現在去殺了他?噢,不,葉歡,你瘋了!你知道他身邊有多少槍手保護着他嗎?你知道殺他比殺捷克總統更困難嗎?”
“我對捷克總統沒興趣,我只想殺了這個愛德華,不管他的周圍有多少人保護,不管他住的地方多麼的牢不可破,我們中國人相信報應,天不報,我來報!”
……一刻鐘以後,葉歡嘴角冷冽的微笑越來越深。
他的手裡緊緊握着一份古堡地圖,吉妮公主交給他的,看來公主對今晚的見面準備得很充分,她很清楚葉歡的選擇,只是沒想到葉歡的反應比她預料中的快了很多。
地圖上詳細標明瞭古堡的建築結構,精確到下水道的直徑,守衛輪值的地點和時間更是詳細註明,很顯然,這份地圖花了公主殿下不少的心思,今晚趁着外出參加酒會,秘密在總統府約見他,更是冒了非常大的風險。
這是個善良的姑娘,高高在上的地位和身份並沒有泯滅她美好的人性。
“公主殿下,愛德華是你哥哥吧?你忍心看我把他殺了?”
黑暗中,吉妮公主黯然嘆道:“十年前,他或許還是我的哥哥,那時的他雖然脾氣暴躁,但畢竟不失天真,可是現在……他已經完全變得陌生了,好象被惡魔附了身一樣,變得殘忍冷酷,我早已沒當他是哥哥了,他活着,很多無辜善良的人會被他害死,我是英國的公主,不是普通平凡家庭出身,我必須站在更高的地方,儘自己的努力保護歐洲的子民們……”
微微仰頭,吉妮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着晶瑩的光芒,像兩顆絕世鑽石。
“葉歡,對不起,是我害得你和喬木分離了那麼久,對不起,希望你別恨我……”
葉歡原本對她生出的些許怨恨之心,聽到這句話後,卻如被風吹散的雲霧一般消失殆盡。
誰也無法預料世事,這件事怎能怪到她的身上?
轉過身,葉歡毅然朝教堂大門走去,淡淡的丟下一句話。
“公主殿下,我一直在猶豫該恨你還是該謝謝你,不過……我想還是謝謝你吧。”
“謝謝,葉歡,謝謝……”公主微微哽咽起來:“喬木沒說錯,你是個很好的男人,你配得上她,這世上只有你才配得上喬木這樣的女人。”
葉歡修長的身影越走越遠,黑暗中,一雙晶瑩清澈的眸子充滿了欣賞和愧疚,一直靜靜看着他慢慢走遠,久久不願離去……****走出教堂,詹姆仍在外面等着他,見葉歡出來,詹姆朝他擠擠眼,露出一口白牙:“葉,吉妮公主漂亮嗎?”
“黑燈瞎火的,啥都沒看清,咪咪倒是很大很軟……”葉歡彷彿很不在意般的擺擺手:“女人嘛,關上燈都一樣……”
丟下這一句葉歡便朝城堡外走去。
詹姆目瞪口呆,一臉震驚的喃喃道:“……上帝寬恕我,他們在裡面到底幹了什麼?”
……公主約見已畢,此間事了,在詹姆的帶領下,葉歡很低調的跟在詹姆身後,順利走出了布拉格城堡。
夜空月朗星稀,微寒的夜風吹拂而過,令他靈臺一清,彷彿卸下了全身的重擔似的,整個人有種輕鬆的感覺。
“啊——”
深夜裡傳來葉歡粗獷釋然的大叫聲。
詹姆嚇了一跳,連城堡前值勤的士兵也側目看着他。
“葉,你沒事吧?AREYOUOK?”
葉歡搖搖頭,笑道:“我很OK,一年了,從沒像現在這麼輕鬆過,感覺兩隻腳好象要飄起來了……”
詹姆一臉吃驚:“……公主殿下在教堂裡給你嗑藥了?”
“不,公主殿下對我一見鍾情,剛纔在裡面哭着喊着要嫁給我,還把我撲倒在地,意圖對我霸王硬上弓,後來我掙扎不過,乾脆一板磚把她拍暈了,現在還躺在教堂裡面呢……”葉歡笑嘻嘻道。
詹姆兄聽得兩隻眼睛都凸了出來,黑得發亮的面孔泛出一抹蒼白,兩腿顫顫悠悠,有種拔腿回去救公主的衝動。
“真的假的?”詹姆一臉震驚問道。
“假的,這話你也信,我該罵你單純呢,還是該誇你缺心眼兒?”
***喬木終於有了消息,葉歡由衷感到鬆了口氣,儘管她目前還處在愛德華的掌控下,但至少已知道了她的位置,清楚了她的處境,總比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要強得多,現在總算是有了目標。
這就很好了,葉歡已不奢求太多,老天爺從沒讓他順心過一天,喬木的消息恐怕已是老天爺看在他一番深情的份上給他的格外開恩,夠了,很夠了。
葉歡很小便知道,有的東西一定要自己去爭取,包括愛情。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叫何平他們帶上武器裝備,和他會合。
今晚的布拉格,即將因爲一羣中國人而震驚世界!
看了看錶,現在已是凌晨一點,深夜的布拉格安靜得像一座墳墓,街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行人。
跟詹姆兄道謝兼道別後,葉歡掏出電話聯繫上何平,讓他們帶着裝備儘快出來會合。
何平他們來得很快,不到半小時便與葉歡碰面了,令葉歡意外的是,猴子和張三居然也跟着來了。
“你們來幹嘛?”葉歡不滿道。
“……逛逛布拉格的夜景。”猴子面不改色道。
葉歡指了指一片漆黑,寂寥無人的大街,冷冷道:“這兒就是布拉格的夜景,好看嗎?”
猴子臉上卻一片欣喜,更難得的是居然悠悠唸了一句古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這景色,嘖嘖,跟他媽張三的長相似的,太美了……”
葉歡和張三同時踹了他一腳。
“給老子接着編,這兒一個鬼影子都沒有,你到底是來看夜景還是來上墳?你們倆趕緊給老子滾回去!”
猴子和張三臉一垮,哀求道:“歡哥,我知道你們要去幹什麼,讓我們也爲喬木盡點力好嗎?雖然打打殺殺的我們不在行,但幫你們打打下手,跑跑腿什麼的總能勝任,歡哥,喬木不止和你從小一起長大,還有我們……”
葉歡臉色稍緩,口中仍舊硬邦邦道:“我們這是去玩命,你懂不懂?”
“懂,你如果去洞房我們還不湊這熱鬧呢……”
張三這二貨又補充了一句很多餘的話:“……當然,我洞房的時候也不希望你來湊熱鬧,更不需要你幫忙。”
“…………”
於是張三又捱了兩腳。
葉歡嘆了口氣,猴子張三一定要去,倒也不必攔着了,不然反而會冷了他們的心,到時候分神多照顧這倆貨就是了。
儘管大家年紀相當,可從小到大葉歡在他們面前扮演的角色卻像哥哥,嬉笑怒罵皆有之,更多的還是寵溺。
何平走過來一挑眉:“怎麼一回事?今晚就行動麼?”
葉歡點點頭:“對,找到喬木下落了,她被人控制在一座古堡裡……”
廢話不多說,葉歡當即掏出了吉妮公主給他的圖紙,在地上鋪開,何平等衆人圍了過來。
“這座古堡位於布拉格城外北郊十公里處,據說有兩百多年的歷史,我們此次的目標有兩個,一是救出喬木,這個目標是最重要的,一定要保證安全無誤的把她救出來,一根毫毛都不能傷,我們的一切行動以達到這個目標爲前提……”
何平瞪着葉歡,忽然開口道:“等一下……”
葉歡一揮手,不耐煩道:“聽我部署,不要插嘴!第二個目標,擊斃一個名叫愛德華的歐洲男子,這個目標的要求比較寬鬆,寬鬆的意思是,你們可以自行選擇他的死法,越慘越好……”
說着葉歡把吉妮公主給他的愛德華的照片遞給衆人傳閱,照片裡,一名穿着華麗西裝,長相英俊卻顯陰沉的歐洲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笑容看在葉歡眼裡分外可憎。
“第三個目標更簡單了,救出喬木以後,放他媽幾顆火箭彈,把那座破城堡炸成渣兒,媽的,殺人放火咱都幹了,乾脆做絕一點,破壞他們一個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也給帝國主義列強們心裡添點兒堵……”
何平皺着眉,臉上明顯有點不好看了,再次打斷道:“等一下,我有話……”
葉歡猛地回頭,怒道:“叫你別插嘴,聽不懂中文嗎?老子在部署任務你他媽懂不懂?你妹好嗎?幫我問候她!”
何平勃然大怒,飛起一腳把葉歡踹了一個跟頭,然後單手把他拎了起來,搖晃着他的脖子,一臉猙獰道:“我發現你離開部隊後變得越來越有種了啊,葉歡同志,你要搞清楚,這次行動我是指揮官,你們都他媽得聽我的命令,什麼時候輪到你發號施令了?嗯?”
葉歡猛地一激靈,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次行動的正主兒不是自己……“隊長,您指示,您下令,我們一定服從命令……”葉歡換上了一臉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道。
接過指揮權的何平矜持而高貴的點點頭,從鼻子裡高傲的哼了一聲,然後指了指地圖,嘴一張卻卡殼了。
還說什麼?
什麼都被這狗日的說完了,他還有什麼可說的?
何平眼中又聚集了兩團怒火,沉默半晌,在衆隊員眼巴巴的注視下,何平腳一擡,又踹了葉歡一個跟頭。
“……出發!”何平冷冷甩下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