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來參加考覈的人都登記完之後,衆人跟隨青袍弟子繞道到萬仞峭壁之下。仰頭望着一眼看不到頂峰,無路可登的陡峭山崖,令不少人望而生畏,人潮中一片唏噓聲。
這時,青袍弟子開始發話,聲音雖不是很大,但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衆所周知,想要成爲一位強大的魂師,擁有一副強健的體魄和堅韌不拔的毅力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我們迦藍城考覈諸位的第一關就是徒手攀登這面萬仞懸崖。爲了公平起見,凡十六歲以下者,可以免去負重,其他人一律在手上腳上各用鐵鏈銬上一個鐵球。此鐵球爲實心,重量均爲五十斤,人人平等。時限以明日辰時爲限,大家有一天一夜的時間攀爬,其間鐵球不得離身,否則就以失去資格論處。懸崖峭壁兇險萬分,不過我們迦藍城只負責監察,不負責救人,別指望不小心掉下來會有人接住你。萬一爬到半腰間脫力,摔下來可就會粉身碎骨。別怪我迦藍城沒警告你們,凡是沒有信心者,還請就此離開,以免白白丟了性命。”
“那萬一有人存心使壞,累及無辜怎麼辦?”
青袍弟子答道:“那就要怪你們技不如人。別人害你,你也可以使壞去害別人,反正堅持到最後的纔是贏家。”
又有人問:“那萬一有人不幸,無緣無故被滾落的碎石砸傷,甚至致死怎麼辦?”
青袍弟子冷笑一聲,“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成爲強者的人哪一個不是靠着點運氣。若真有這麼倒黴的人,收下他,我還怕會把黴運傳染到迦藍城呢。”
見再無人問話,青袍弟子又道:“規則,各位既然都聽清楚了,那麼現在開始考覈。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十六歲以下的未成年者,可以直接開始,從這面峭壁上去。其他人都過去戴鐵球,按戴妥當者,就去那邊的峭壁開始攀爬。”
由於十六歲以下者畢竟佔了少數,而且怕有人混在其中,所以青袍弟子才逐一叫名字。而負重那邊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總不可能有人放着輕鬆不幹,跑去混到負重的隊伍裡面,給自己找罪受吧。
大部分人都一窩蜂似的衝到鐵球那裡,爭先恐後的開始給自己的手腳都裝上鐵球,因爲先裝好的人就可以先一步開始爬,這個爭分奪秒的節骨眼時間就是一切。也有好些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覷,還在遲疑是不是該豁出去,畢竟自己的小命只有一條。
幾乎所有人在開始攀爬的時候,都儘量把身上的物品減到最輕。那些富豪世家的人把裝飾、玉佩、武器等,零零散散的物件都一股腦塞進儲物袋裡,大部分小家族子弟和平民,沒有儲物袋,乾脆就把武器包袱什麼的扔在地上,只帶着錢袋往上爬。
端木睿並沒有跟其他人去搶,反而跟吳星站在一起,不緊不慢的說着話。
“這迦藍城倒是聰明,但凡來者不問性別、年齡、出身均能參加篩選,這樣做既不會錯過人才,而且大浪淘沙之後,真正能留下的纔是精英。”吳星道。
“嘿嘿,小師父,恐怕你是第一個到了。”
“那可不一定,二百斤對你來說,有跟沒有沒什麼區別吧。”說着,吳星仰頭望着陡峭的懸崖,眼中閃過一絲躍躍欲試的興奮,自問揹負着三千斤的熾炙赤陽鋼,能爬上去嗎?這對他來說也是一次極限挑戰。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一個一個走到峭壁底下開始攀爬,有幾個年紀稍小的剛剛爬了幾下便叫苦連天,也有人很快就放棄了。
“以上唸到名字的這些人,不用負重。”青袍弟子唸完名字後,合起書冊。
吳星和端木睿微微一愣,這就念完了?二人面面相覷,“小師父,剛纔好像沒聽到你的名字。”
“是沒叫到。”
“他是不是把你給漏掉了?”
端木睿拉着吳星走過去問道:“等等,我兄弟尚不滿十六歲,爲何剛纔沒念到他的名字?”
“你是說我看錯了?”
端木睿好聲好氣道:“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麻煩大哥給查一下。”
青袍弟子瞥了他們一眼,不耐煩道:“哼,我們迦藍城做事,用得着你來質問?去去去,再囉嗦小心我判你犯規出局。到那時,你就等着收拾包袱滾蛋吧。”
吳星將他拉了回來,“算了,他肯定是聽了別人的指使,專門針對我的,你跟他爭論下去也無濟於事。”
“狗眼看人低,這幫狗仗人勢的傢伙!”端木睿呸了一口,卻又納悶起來,“可是你初來乍到,誰也不認識,是誰要針對你呢?”
吳星眯起眼睛看向一處,道:“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誰認得我?除了一個人。”
“你是說他?!他有這個本事嗎?”端木睿順着吳星的目光看過去,懸崖之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向上攀爬。那人正是張耀祖。
“也許是仗了他叔父的勢,十有跟他脫不了干係。先不管他了,我們也快去裝鐵球。”
等吳星和端木睿開始攀爬的時候,最前面的幾名已經越爬越遠了。
十六歲以下的人所攀爬的區域略微好一些,沿着石壁時不時有一些斜斜的老樹,橫在半空,就算真的失足跌落懸崖,運氣好的少年,倒也不至於死路一條。即使如此,隨着時間的推移,放棄的人越來越多。
反觀之,這面陡峭的石壁彷彿刀切的一般,都是一片片、一層層的疊積巖,風化的相當嚴重,某些地方一用力就會碎裂、脫落,稍有不慎,便會落得萬劫不復的下場。能來這裡的都是自認有些本事的人,自然不會被這點挫折嚇倒。大家都是先用手試探,發覺石縫能夠承受起身體的重量,纔會放心的抓住那個石縫。
纔開始在低處這段,幾乎沒有人使用魂力,都是憑藉自身的力量,拖着四個實心大鐵球,艱難的向上攀爬。因爲不知道何時會撐不下去,總要爲自己保留一些保命的後路。
三千二百斤的重量壓在身上,吳星每往上爬一步,都十分艱難。而且這些凹凸不平的石片特別銳利,只是一頓飯的功夫,吳星的雙手就已經傷痕累累,手肘和膝蓋隔着衣服都被劃破了,滲出血來。傷口雖然不大也不深,但是那些細小的碎石渣滲進皮肉裡面,每動一下,都磨出血來,使得疼痛的感覺更添上幾分。
“本來你可以不用負重的,都怨那個混蛋從中搗鬼,我真想現在就去宰了他!”爬在吳星前面半個身子的端木睿憤憤不平叫道。一千斤說不定能讓端木睿重視一下,二百斤對他來說卻是不值一提,這一路爬的還算輕鬆。只是端木睿沒料到吳星會爬的如此艱難。心裡雖然犯嘀咕,但是更多是氣憤。
就在這時,斜上方轟轟隆隆的傳來山石滾落的巨響,接着響起一連串淒厲的慘叫。
“從剛纔起摔下去的人越來越多了。”端木睿凝眉嘆道。
吳星擡頭看了看西方濃重的暮色,道:“等到了天黑,死的人恐怕會更多。”
懸崖已經爬了三分之一,不少人先後散發出魂力波動,也有一些實力強的仍然在堅持着,把魂力留着做最後的衝級。吳星起先爬在最後,不過到了這個時候,越來越多的人停下來爬在原地喘息着。不知不覺,吳星也算排到了中等位置,端木睿始終爬在比吳星高半個身子的地方,時不時擋掉了許多小碎石。
忽然,下方響起一聲刺耳的慘叫,刺破空氣。
只見一人面色冷漠,臉上有着兩道刀痕,目光陰冷。那刀痕男子原本在下面靜靜休息,突然魂力大漲,整個人暴起,踩着前面人的身體往上飛竄。慘叫聲絡繹不絕,周圍的人明知大難臨頭,卻根本避無可避,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那一片十幾個人先後被刀痕男子從峭壁上或是拉扯下去,或是踩踏下去。
只聽到幾聲慘呼,紛紛如同落吳一般,向着壁立的萬仞深淵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