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伴君如伴虎,除了臣子言語做事不當外,君王最忌諱臣子對自己皇位,龍威威脅,此兩者乃古來大忌。
當前,朝堂中數十大臣聯名爲李牧求情,致趙帆帝王面子於不顧,此舉非但沒有引起趙帆對李牧釋懷,相反,對他越發耿耿於懷了。
試想朝中官員與帝王離心離德,卻對手握兵權的將領冒死求情,只會讓趙帆覺得皇位受到威脅。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帝位若受到威脅,他寧願失去北方郡縣,也要除掉李牧,剷除這個威脅。
“罷免大將軍職位,迅速返回邯鄲城受罰。”趙帆苦惱,更是盛怒,絲毫不顧忌百官求情,擅自獨斷,罷免大將軍職位不說,更準備暗中解決掉對方。
趙帆深深記得,當初大皇子藉助世家門閥力量,強勢登上帝位。數日之後,李牧率領北大營虎賁軍,返回邯鄲城,直接大皇子拉下帝位。
與大皇子不同,而今他失去百官支持,封子修又在南方疲於應戰,邯鄲城根本沒有親信,倘若李牧率軍返回,一怒之下,不把他拉下皇位纔怪。
所以,即使當前北方戰事緊張,也必須除掉李牧。
聽聞趙帆言語,諸臣皆爲之色變,罷免大將軍職位,回邯鄲城受罰,趙帆此舉豈不是準備斷送趙國六百年江山嗎?
“皇上,不能啊,萬萬不能啊!”
“皇上,爲趙國百年基業,你要慎重考慮!”
“大將軍乃趙國肱骨之臣,沒有大將軍,趙國會變得愈發糟糕。”
衆臣跪地求情,各種利益,總之,罷免大將軍,勢必牽一髮而動全身,把趙國推向萬劫不復之地。
在場大臣,且不說是否中軍報國,卻非清楚,當前北方局勢混亂,李牧率軍出現在北方,乃趙國阻擊燕軍的屏障,失去李牧,大趙滅國,在場諸位不想流離失所,也會變成階下囚。
趙帆自尋死路,諸位大臣可不想與他遭罪,此等昏君,絕不值得大臣爲其殉葬。
再次被大臣反駁,趙帆只覺得渾身火焰都冒了起來,若不發泄,他肯定會被氣炸。手掌攥成拳頭,連連重擊在案臺,咆哮,暴怒,猛地擡起案臺,掀翻在大殿中央,道:“殺,該殺!一羣吃裡扒外的東西!”
龍顏大悅,大殿內噤若寒蟬,諸臣趴在地面,大氣不敢喘,額頭貼在地面,不敢直視趙帆。
趙帆瞧見諸位大臣窩窩囊囊的樣子,身體變得無力,像被人剔了骨頭似的,林楓欺負他,大臣反駁他,趙帆覺得所有的人,全都背叛了他。
許久,趙帆沒有言語,面色不悅將諸臣攆出大殿,罵罵咧咧,沒有半點帝王形象。
………
接下來數日,邯鄲城變得越發不平靜,也不曉得誰泄漏了趙帆罷免大將軍兵權,召集李牧進京問罪的事情。
除了少數百姓爲李牧抗爭外。更多人,包括許多官員,尋找各種途徑,迅速撤離邯鄲城了。
趙帆自尋死路,可沒有多少人肯陪着他死。
爲防備邯鄲城變成空城,趙帆下令嚴密監視四門,監視邯鄲城內官員,但凡有撤離之意,全家問罪,家族斬首。
一時間,邯鄲城內百姓人心惶惶,官員如履薄冰,城池中,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機。
直到趙穆從南方暗中傳回書信,邯鄲城官員暗中互通之後,才稍稍鬆口氣。
兩日後,趙穆向朝堂寄回奏摺,新趙君王礙於兩國乃君王皆爲趙氏子弟,趙國危難之際,新趙併入趙國,趙士德請求進入邯鄲城,爲皇上出謀劃策。
由於奏摺出自趙穆之手,又有趙穆的大印,趙帆獲悉趙士德請求將新趙併入趙國,雙方罷兵,全力以赴對付燕國。
當日,趙帆再次召集羣臣在大殿商議,這次,羣臣卻意料之外全部支持趙穆帶趙士德進入邯鄲城。
言稱,南方與新趙戰事結束,封子修將軍能夠率軍全力以赴對抗來自西南兩面的燕軍。朝堂中,有兩位王爺出謀劃策,北方局勢也會迅速改變。
趙帆也清楚,當前乃用人之際,趙士德將新趙併入趙國,請求來邯鄲城出謀劃策,共御燕軍。
此番建議,即使趙帆對趙士德有忌憚,想到趙士德來邯鄲,時刻在自己監控中,倘若趙士德有異心,他會迅速栽了趙士德。
再者,趙士德爲表現誠意,派出新趙軍隊,前往青陽郡,爭取能夠阻擋闖入青陽郡的燕軍,如此,趙穆不必在待在前線,有趙穆在邯鄲牽制趙士德,他可無憂了。
趙帆沒有太多猶豫,允許趙士德在趙穆陪同下進入邯鄲城。
又過四日,趙穆一行,回到邯鄲城。
瞧見邯鄲城內蕭條狀態,趙穆越發覺得他暗中部署沒有錯,爲救趙國於危難中,他唯有孤注一擲了。
兩人率軍各自親信,進入邯鄲城後,迅速派人向趙帆彙報,爲表達自己對趙士德的重視,趙帆親自設宴,在金鑾殿內爲趙士德接風洗塵,同時,表彰趙穆勸降新趙。
這一日,邯鄲宮內一掃往日陰霾,難得變得有幾分喜慶。
趙士德在趙穆陪同下,來到金鑾殿。
再次進入這個他曾經異常熟悉,兩次皇位觸手可及的地方,趙士德感慨萬分,暗道,這次有趙穆支持,絕不會再令皇位從指縫中溜走。
趙士德踏入金鑾殿,瞧見趙帆親自設宴,羣臣陪襯。面色中並無任何喜色,唯有瞧見龍椅中,面色興奮的趙帆,心中才產生絲絲漣漪。
當年爭奪皇位失敗,他假死逃出邯鄲城,隱姓埋名,暗中積蓄實力。而今趙國處於危難中,他再次返回邯鄲宮,定要把趙帆拉下皇位。
況且,從前與他爭奪皇位的趙穆,這次全力支持他,暗中聯絡邯鄲城官員,準備在今日弒君。
有趙穆及朝堂官員支持,趙士德只覺得只需親手宰了趙帆,帝位將搓手可得。
龍椅上,趙帆端坐,神情緊繃,爭取令他更有帝王威嚴,卻更像沐猴而冠,不倫不類。
趙士德擡頭瞥了眼,內心暗自好笑,卻依然神情恭敬地向趙帆行禮,道:“罪臣趙士德,參見皇上。”
聞言,趙帆內心得到極大滿足,這趙士德先前敢自詡承天命,乃黃龍轉世,此時,不照樣在自己面前表現的恭恭敬敬。
然而,當前趙士德主動投靠,解決北方事務,需要仰仗趙士德,況且對方派出新趙軍隊阻擊燕軍,雖有過,亦有功。
起身離開龍椅,穿過金鑾殿,面色平靜,內心卻非常激動,道:“六叔,王叔,你們歸來,乃朕之大幸,快坐,快坐,酒宴之後,咱們叔侄好促膝長談。”
趙帆牽着兩人,坐在大殿上方左右兩端前頭,興沖沖返回龍椅上,掃了眼羣臣,目光有注意到趙士德身上,急不可耐問道:“趙王叔,你曾經長期待在燕國,對燕國君臣,事務,該瞭如指掌,此番李牧在北方遭遇燕帝率領軍隊襲擊,趙王叔可有好的建議?”
趙士德擡起頭欲言語,趙穆笑呵呵道:“皇上,三日趕路,風餐露宿….”
趙穆言語委婉,沒有直接挑明,趙帆卻領悟,尷尬的道:“六叔,朕着急了,忘記了你們星夜兼程,先吃,先吃,吃完再說。”
心中暗暗鄙視趙帆,趙穆暗歎,這一頓,是爲趙士德接風洗塵的酒宴,卻也是你前往鬼門關前的晚宴。
詢問趙士德該怎麼解決的北方事務,他的答案怕是隻有殺了你,重整朝綱,趙國纔會死灰復燃。
晚宴在歡快的氣氛中結束,結束時,外面有侍衛進來,在趙穆耳邊嘀咕幾句,趙穆神色中笑意更濃。
趙帆目睹後,向趙穆詢問,卻被趙穆以小事情推脫。沒有追擊,趙帆注意力再次轉移到趙士德身上,問道,:“趙王叔,此時,你該說說,該怎麼處理北方的戰事嗎?”
趙士德沒有言語,一時間,金鑾殿內氣氛變得稍稍壓抑。
這時,趙穆點點頭,很快有名官員站起來,朝着守在大殿外的侍衛一揮手,侍衛點點頭。瞬時,數十名護衛匆匆跑進來,兩名侍衛關閉了大殿宮門。
忽然之間,近五十名身披鎧甲的虎賁軍圍在門口,大殿內酒足飯飽的官員紛紛後撤,目睹面前情形,趙帆面色變得蒼白,迅速站起來問道:“六叔,趙王叔,怎麼回事?”
趙穆聞言,端起茶杯,對趙帆詢問置若罔,一副靜觀其變,坐視不理的樣子。
這時,趙帆意識到事情有蹊蹺,轉而向趙士德問道:“趙王叔,究竟怎麼回事?”
趙士德面露笑意,語氣淡淡的道:“皇上,稍安毋躁,微臣並無它意,先前皇上不是詢問微臣該怎麼解決北方事務嗎,微臣這就給皇上主意。”
“哦!”趙帆長長鬆口氣,只覺得空擔心一場,歡喜的坐在龍椅上,準備洗耳恭聽。
豈料,忽然趙士德面色一沉,從懷中掏出把匕首,丟在大殿中央,冷喝道:“皇上,微臣建議,就是你退位讓賢,並且自裁謝罪,告慰祖宗,趙國事務,將由微臣代爲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