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萬籟俱靜。
天空中,彷彿連呼嘯寒風也靜止了。
城牆中,忽然響起隆隆戰鼓聲,轉瞬中,打破寧靜開封城。
睡夢中百姓,無一例外,被突如其來的軍鼓聲吵醒!
昨夜遭遇燕騎襲擊,百姓人心惶惶,聽聞軍鼓聲,驚醒後,迅速穿衣,拿起身邊能夠防禦的器械,藏在家裡,打起精神,雙目死死盯着外面,豎起耳朵,聆聽外面動靜。
然而,除隆隆軍鼓聲,在城中迴盪外,黑夜中的開封城,依舊靜悄悄的。
不過,龜縮家中的百姓,目光透過門縫,透過窗戶,隱約留意到,天空中,有明亮火光劃破天際,從空中緩緩降落。
有的飄向遠處,有的落得自家院落內,與儲存過冬取暖的柴火接觸,乾柴烈火,噼啪作響,呼呼燃起的火焰,照亮庭院。
這時有膽子較大的青年,抓着手中棍棒,或手持利刀,小心翼翼打開房門,走到庭院中。
只見天際好像炸裂,空中密密麻麻火團,連續不斷自空中落下,彷彿天空劃過的流星,落地後,引起巨大烈火。
這道火光,從城池西面,延續到城中,直直朝皇宮方向移動。
得知燕軍故技重施,採取火攻襲城,城中百姓,不敢停留,快速行動,漸漸參與到撲滅火焰行動中。
全城吵吵嚷嚷,充滿尖叫聲,呼喊聲,比白天的開封城,還要熱鬧。
女帝宮中,守衛森嚴。
天空落下火團時,皇宮中守衛,不敢有半分猶豫,急忙行動,撲滅宮中各處火焰。
睡夢中,林疏影被外面鼓聲驚醒,直接在秀牀中坐起來,渾身香汗。
嘎吱一聲,貼身宮女明月,推開宮門,匆匆移步,走進林疏影寢室,躬身行禮,秀面中神態驚慌,火急火燎道:“陛下,燕軍來襲,直撲皇宮,奴婢保護您離開。”
林疏影素養,更衣時,手中動作忽然停止,扭頭秀面冷凝,詢問:“明月,燕軍攻破西門,強行闖進城中?”
擔心燕軍襲擊,後半夜,林疏影才入睡,她不相信,燕軍這麼快衝破李牧,樑成明,及宋起重兵形成的防禦。
僥倖殺進來,也不可能無聲無息,沒有發出半點動靜。
不過,皇宮中吵吵嚷嚷,氣氛緊張,仍然讓林疏影心存擔憂。
“陛下,燕軍尚未攻破城池,城中亦下不曾有燕軍蹤跡。然而,燕軍故技重施,在空中縱火襲城,空中密集火團,從城西軍營,延伸皇宮方向,正向女帝宮轉移。
燕軍所過之處,瘋狂投擲火團,天乾物燥,遭遇火團,紛紛起火,守衛彙報,城中不少地方失火。”明月詳細向林疏影彙報城中情況,秀面中,充滿焦慮。
燕軍這種空中襲擊的方法,連她這類精通武藝的高手,亦無可奈何,更不要說普通百姓了。
她非常擔心,燕軍縱火,待天亮後,繁華的皇城,被烈火付之一炬。
林疏影聞聲,面孔中寒氣漸漸散去,不疾不徐整理衣衫,更換龍袍,莞爾輕笑:“燕帝急了,一定是宋起,李牧,樑成明防禦嚴密,讓燕軍老虎吃天,無法下抓,燕帝才襲擊開封城。”
“陛下,不管燕帝有何目的,您必須快速撤出皇宮!”明月着急,急忙催促。
她管不了林楓心思,也沒有耐心去管,這會兒,她只想保護林疏影脫離險境。
然而,林疏影卻不着急,今夜,燕軍攻擊越猛烈,越證明林楓意識到燕軍處境艱難。
眼下時局對大宋不利,繼續耗下去,將撥開愁雲見明月,大宋會否極泰來。
啊!
交談中,寢室外,突然傳來驚叫聲,不久,尖叫聲演變成悽慘呼救聲,讓人毛骨悚然。
聞聲,整理衣裝的林疏影,秀面一沉,下意識端起梳妝檯前木盆,移步匆匆向寢室外走去。
十餘箭步,林疏影與明月衝出寢室,入眼看到皇宮地面,四散火星燃燒,有名太監渾身被火焰包裹,聲音悽慘尖叫,在地面來回打滾。
林疏影面色冷寒,不由得倒吸口冷氣,燕騎行動這般迅速,轉眼中,轉移女帝宮上空。
邊上,明月前行,接過林疏影手中木盆,把木盆中清水,淋在太監身上,燃燒火焰,茲茲作響,逐漸熄滅。
小太監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
然而,對林疏影而言,這僅僅是開始,她出現後,天空中,火團不僅沒有減輕,相反越來越密。
火團迎風呼呼落下,狠狠撞擊在青石板上,火團四散,火花四濺,傷害不大。
若不幸落進花叢,火團燃燒,點燃冬日乾枯的花枝,一時間,烈火向四面蔓延。
林疏影靜靜站在寢室門前,擡頭望向天空,眼前大團大團火焰自天空中落下,卻無計可施。
不過,詳細觀察中,林疏影赫然察覺,燕軍飛行高度不高,百丈左右,若在白日,儼然清晰可見.
黑暗蒼穹下,憑藉上空火光,仍舊能夠輕鬆捕捉到燕軍移動軌跡.
一時,林疏影不禁動怒,燕軍卑鄙,在宋軍眼前襲擊,不禁氣的連連跺腳。
目睹宮中太監宮女,遭遇火焰,神情慌亂,在女帝宮中,東奔西跑,連連驚叫。
林疏影不禁吩咐道:“明月,傳令,宮內太監宮女,迅速打水滅火,再膽敢擅離職守,殺!”
“遵旨!”明月頷首,身影奇快,移動到十餘步外,抓捕名倉皇逃離太監,傳達林疏影吩咐。
不久,明月回到林疏影身邊,林疏影厲聲繼續吩咐:“派通告侍衛,在城中所有高層建築中,放置牀弩,尋找機會,爭取把天空中燕軍射下來。”
燕軍乘坐的飛行器械,遠沒有從前那般高度。
林疏影相信,憑藉大宋製造的牀弩射程,只要選擇合適位置,一定有機會把燕軍的熱氣球打下來。
“陛下,這怎麼可能?”明月聞聲,懷疑林疏影吩咐。
燕軍依照飛行器,宛若飛鳥在空中移動,很難撲捉,更不要說憑藉牀弩射擊了。
奈何林疏影態度強勢,言語霸道:“照朕的吩咐,妥善安排,一定會成功。”
明月頷首,卻不曾着急離去,依舊勸說道:“陛下,皇宮中不宜久留,領必須隨我離開。”
儘管林疏影下令,各處宮女太監,必須各司其職,撲滅宮中火焰。
然而,天空中火團數量太多,加之水源較遠,太監宮女鞭長莫及,難以兼顧。
女帝宮起火不可避免,一旦處理不慎,女帝宮,有可能被火焰吞沒,林疏影身處皇宮,處境危險。
宋國遭遇危難時,需要她主持大局,萬萬不能有任何意外。
“林楓,這個混蛋,有朝一日,朕定要火燒燕京城。”林疏影跺腳怒罵,眸子瞥向起火皇宮,移步道:“與朕前往西門。”
聞聲,明月不曾阻攔,快速召集四面護衛,傳達林疏影命令,一方面欲射擊燕軍,一方面,形成嚴密保護,護送林疏影前往西門。
燕軍利用火焰襲擊,女帝宮變成燕軍襲擊重點,在明月眼中,開封城中,任何地方,都要比女帝宮安全。
林疏影在侍衛保護中,乘坐龍輦內,匆匆前往西門,她神情古井無波,逃離女帝宮舉動,卻略顯狼狽。
千名護衛,前後左右保護龍輦,沿中央大街前行,一路上,有火焰阻擋,前鋒護衛快速上前,設法撲滅,確保林疏影龍輦無憂。
漫天火團,斷斷續續自天空落下,許多護衛不幸受傷,卻改變不了他們保護林疏影的堅定意志。
同樣,街道兩旁,不少繁華酒樓,氣派商會,在火團落下時,被火焰包圍,好像虛弱的巨人,任由欺凌。
街道兩旁巷子中,不時有百姓驚慌失措衝出來,無助,失神,待在中央大街躲避天空襲來火焰。
這會兒,開封城中,尚未變成火焰,卻分佈着無數火源,這些火源,好像星星之火,在城內各處蔓延。
假若不快撲滅,不久,開封城會徹底被火焰吞沒,繁華開封城,將葬身火焰中。
龍輦前行,看到城中情況,林疏影秀面越來越震怒。
經過宋國曆代皇上經營,開封城商旅往來密集,財閥商會極多,是北方最繁榮城池。
其中藏着取之不盡財富,大量精心建造的清檯樓閣,無數白玉雕刻的雕像。
這一切,這一刻,正逐漸被烈火包圍,不及時撲滅火焰,前人花費心思建造的東西,很有可能在烈火中,毀於一旦。
壓抑心中怒火,林疏影快速來到西門,不顧天空中不時降落的火團,移步前往城樓中。
西門城樓內,宋起迎着寒風,端坐城樓中,手裡端着酒杯,雙眸宛若利箭,直愣愣盯着城外,密切留意城外變動。
林疏影匆匆來到城樓中,看到宋起神態,直言詢問道:“怎麼樣,城外是否有眼燕騎?”
開封城內情況,已經非常糟糕,假若城外再有燕騎出沒,內外堪憂,事情會變得越來越麻煩。
“暫時不曾有燕騎蹤跡出現,不過,南北軍營與城內遭遇相似,被大火威脅,目前不確定燕騎是否發動突然襲擊。”宋起不曾猶豫,把城內外情況,彙報給林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