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A市搶漁場的是一羣來自北方沿海的海上流氓,這些人在禁漁期偷偷出海捕魚,搞走私,偷渡,非法打撈沉船,他們唯一比海盜強的,就是不會在海上打劫。
A市的海騾子也是幹這行,就是多了個養殖場,纔看上去像個正經人。
海上流氓的領海沒有陸地上的黑幫更爲強烈,一旦出了海,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大家船上都有武器,就看誰打得過誰。
海上幫派互相搶劫,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這幾年中國沿海很太平,國內經濟高速發展,許多實力強大的海上走私集團紛紛組建,爲了更好的搞走私,中國沿海的海盜,不用海警出手,就被走私集團消滅掉了。
改革開放後的幾十年,中國沿海海盜活動基本絕跡,環中國海呈現出一片安定團結的景象。
國內海上幫會慢慢的形成一種共識,都是各自幹自己的活,很少發生衝突。大家出來混就是爲了錢,沒必要拼個你死我活。
但這次北方船團南下,破壞力潛在的規則,竟然公然打劫別人的走私船。
海騾子盛怒之下,率領本地船團進行了反擊,打退了北方船團的進攻,但是損失十分慘重,從A市到臺灣的海路走私陷入了混亂。
龍堂與三合會的合作,受到的影像最大。
趁着宴會的間隙,張小龍把王小飛、陳鐵和海騾子找到辦公室。
“海哥,這次的損失有多少。”張小龍叼着煙,擡起頭看向坐在沙發上愁眉不展的海騾子。
“房東哥,除了躺在醫院的三十個兄弟,還有二十個兄弟葬在海里了,我們的走私船沉了一艘。”海騾子說話時一肚子氣,憤慨道:“這幫狗*娘養得,不守規矩,趁夜偷襲我們的船隊,我們纔會損失這麼大,如果正面開戰,我們是絕對不會輸的。”
“怎麼會損失這麼大?我們的走私船,不都是鐵甲船嗎?”張小龍說着,眼神漸漸變得冰冷起來。
海騾子手下的走私船,都是經過改良的鐵甲船,不但有厚黑的甲板,外面還架設有鐵絲網,防止有人跳幫,是龍堂的走私利器。當初海騾子投降後,他名下的三十艘走私船,都劃到了張小龍名下,A市統一後,張小龍又把船還給了海騾子。
張小龍見過那些走私船,絕對不是輕易能夠擊沉的。
“北邊來的瘋子,開船直接撞過來,一船二十多兄弟,一下子就都沒了。”海騾子說完潸然淚下,那些搞走私的馬仔,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
“海哥,這仇我們一定要報。”張小龍將手中的菸頭掐滅,走過去安慰了海騾子幾句說:“猴子,這次受傷的兄弟每人發十萬元醫藥費,失蹤者每人三十萬撫卹金,錢從總庫直接撥付下去。”
“知道了。”王小飛點點頭。
“房東哥,我替兄弟們謝謝您,我們沒跟錯人,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就帶着船團殺到北方去,找那羣狗*娘養的報仇。”
張小龍雖然很小動手,但這種時候不能衝動,他說道:“先別衝動,這事我會處理好的,我一定會讓陳昌刀那個王*八*蛋付出代價,不出幾天,就會給兄弟們一個交代的。”
“可是……”海騾子猶豫了一下道:“房東哥,這次刺殺陳昌刀的事情已經泄露了,派去的人,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得手吧!”
“泄露了?猴子,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我們的計劃沒人知道嗎?”
張小龍疑惑的看向王小飛,計劃是王小飛訂的,他也是回來的時候才知道,按照王小飛的說法,計劃是秘密安排的,海騾子怎麼會知道,如果海騾子都知道,恐怕道上的人,已經都知道了。
“不可能?海哥,你是聽誰說的?”王小飛急了,他本來對這個計劃挺有信心的。
海騾子說道:“道上兄弟都這麼說,說猴子哥派了一批兄弟北上,去殺陳昌刀。”
“這話什麼時候傳出來的?”王小龍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就差去拽海騾子的脖領了。
海騾子努力回想了一下,說道:“大概三天前,我帶領船團把敵人擊退之後,就開始有這樣的傳聞了,我怕泄露了機密,都沒敢跟別人說,可後來發現,這事越傳越廣,我旗下的兄弟基本都知道了。”
“不對啊!我三天前還沒有僱人北上,而且這種消息,我怎麼沒聽說?”這回換王小飛迷惑了。他忙問:“這件事情是誰跟你說的,能不能把他找來問問。”
“好。我馬上把人找來。”海騾子也覺得有蹊蹺,馬上把跟他說這事的馬仔找了來。
一個小時之後,有馬仔回來報告,告訴海騾子消息的馬仔死在家中,是剛纔有人去找他才發現的,看屍體的情況,已經死了兩天了。
馬仔已經報了警,張全帶人去勘察現場了,很快就會有進一步的消息傳來。
這個馬仔死的太蹊蹺,給人的感覺是,有人在故意散播的消息,但目的是爲什麼呢?又能得到什麼呢?
張小龍又拿出一支菸點燃,緩解一些神經,吐出一個菸圈,在慢慢擴大的菸圈中,張小龍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拍着大腿喊道:“太好了,雷人幫準備和我們開戰了。”
“什麼?”王小飛和海騾子都怔住了。
張小龍眸子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說道:“陳四不愧是老油條,這次海上挑釁,只是個開端,目的是爲了製造我們之間的緊張關係,然後他散播謠言,說我們要刺殺陳昌刀,只要陳昌刀被打黑槍,不管是誰打的,雷人幫都會跟我們開戰,而且不用顧忌其他大佬的態度。”
“陳四,這個狗雜種,竟然用這種招數陷害我們,明明是他們挑起的事端。”海騾子憤怒着,那個散播謠言的人,是他的心腹,他的手下被人利用,只能證明他無能,這簡直是在扇海騾子的耳光。
“房東哥,我馬上帶着船團北上,滅了陳四。”海騾子很衝動,說着就要往外走。
“不準去。”張小龍大喊一聲,說道:“都冷靜點,既然陳昌刀註定要挨槍子,我們就送他一程,猴子,把你僱用的人撤回來,這事得換個更可靠的人,讓南勇去一趟瀋陽,趁機把陳昌刀做了。”
王小飛說道:“看來,我們必須和陳四開戰了。”
“怕嗎?”張小龍問道。
王小飛淬了口,怒道:“怕鳥……”
陳鐵一直沒說話,這時問話也很直截了當,他問道:“房東,我們是在A市迎擊,還是主動出擊,在外面打。”
“當然是到外面打,A市好容易才太平下來,不能在亂起來。”張小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就談到這吧,這事不能急,明天在談,今晚大家就盡情的玩一宿。”
張小龍第一個走出房間,王小龍和陳鐵看向張小龍的背景,能感覺到清晰的殺氣奔涌而出,兩人相視露出一絲獰笑。
海騾子也感覺到張小龍散發出來的殺氣,也樂呵呵的跟着出去。
佳水世界的大廳內,氣氛十分的熱烈,龍堂高中級幹部基本都到場,還有臨市投靠來的大哥,爲了活躍氣氛,王小飛把花街的頭牌姑娘全找來了,陪龍堂的幹部花天酒地,這也算是龍堂的福利待遇之一。
這天晚上,來花街的風流客,註定要由恐龍級的小姐陪着過夜了。
張小龍出現在樓梯上時,大廳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張小龍,神色各異,但很快,所有人都低下頭,表示臣服。
張小龍環視大廳內的衆人,輕笑了下,自己的身份與之前好像不同了。
張小龍舉手示意,下面的龍堂幹部一起九十度鞠躬,齊聲問候:“房東哥好。”
這種感覺,真是爽啊!張小龍從樓梯上下來,後面跟着王小飛、陳鐵和海騾子,他們有意落後了幾步,免得槍了大哥的風頭。
這時一個臨市的大哥走過來自我介紹說:“房東哥,我是臨市關忘。”
張小龍看看他,突然問道:“如果龍堂和雷人幫開戰,你願意打頭陣嗎?”
關忘,人如其名,做什麼事情都要先觀望一下,就是一典型的牆頭草,看到龍堂勢大越來越大,他馬上就帶着手下投降,成了龍堂外圍組成的成員之一。他的目的是在龍堂的庇護下,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今天主動上前打招呼,是想在大老闆面前留個好印象。
沒想到,張小龍突然問這麼一個問題,關忘一下子怔在那裡,可大廳內的人都看着,張小龍如此問,他又不能說不願意,只要硬着頭皮,鄭重的說:“願意,我關忘,原以爲龍堂拋頭顱灑熱血。”
說完這句話,關忘的心都在流血,他是真怕張小龍派他去打頭陣。
張小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好樣的,龍堂就需要你這樣不怕死的兄弟。”
“謝謝大哥誇獎。”關忘急忙感激的道謝,他低下頭時,暗自懊悔,我嘴怎麼這麼濺啊!
張小龍從服務生手中拿過一杯酒,舉起來說道:“龍堂能有今天規模,都是在場諸位的功勞,我希望大家能把龍堂當做自己的家,像關忘兄弟一樣,爲龍堂拋頭顱灑熱血,至死不渝。只有大家齊心協力維護龍堂,龍堂才成爲大家身後後盾。”
“是。”
整齊的聲音響起,有的高揚,有的低沉,衆人的心思各不相同。
張小龍看着場內的衆人,從人們微觀的態度,品量他們的心態,在場的人中大多是牆頭草,會真心爲龍堂拼命的人還不多。
不過不要緊,只要龍堂一點點強大起來,將這些人牢牢的綁在龍堂的戰車上,他們總有一天,會心甘情願的爲龍堂,拋頭顱灑熱血。
龍堂與雷人幫的大戰在即,核心的兄弟不能過早動用,要找幾個炮灰才行,張小龍環視一週,把視線落在正往角落裡移動的關忘身上。
“關忘。”張小龍喚了聲,和善的看着關忘。
關忘心裡一百個不願意,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說:“房東哥,您有什麼吩咐。”
張小龍說道:“你今天的表現很好,以後就留在A市本部做幹部吧,好好努力。”
“是。”關忘的心裡在發抖,他可不想被大老闆這樣關照,要是龍堂與雷人幫開戰,可是會死人的,本部幹部更是危險。
宴會在熱鬧的氣氛中繼續着,代表着一場大戰的序曲剛剛結束,第一章馬上要開始了。
…………
三天後,陳昌刀的名下的一處大酒店突然有人鬧事,陳昌刀急忙驅車趕到現場。一路上陳昌刀哼着小曲,一點都不覺得緊張,因爲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下車前,陳昌刀跟身邊的槍手說:“打準點,最好讓我在醫院躺上三個月左右,就可以避開與龍堂的火拼了。”
槍手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陳昌刀有點不放心,再三叮嚀道:“別打要害,打腿就可以了。”
“知道了。”槍手繼續鄙視着。
陳昌刀又嘮叨了幾句才下車,帶着一羣馬仔向酒店門口走去,他看了一眼鬧事的人羣,都是雷人幫其下的馬仔,沒啥好擔心的了。陳昌刀走上臺階,示意讓鬧事的人安靜下來,正準備說兩句住院前感言。
呯!一聲槍響。
陳昌刀的心口和大腿上同時被子彈擊中,他在臨死前,看向安排好的槍手方向,驚恐的眼神彷彿在說:“不是說好了打腿的嗎?”